那厉问昭……
“其实,也不算。”黑无常挠了挠头:“跟上回一样,你是被€€€€唔?”
白无常眼疾手快捂住搭档的嘴:“没事没事,景先生,你误入奈何桥,我们送你回去吧?”
景沂:“……”
他眼睛一眯,开始叭叭小嘴:“你俩……又勾错魂了吧?”
无常:“……”
景沂闻言恍然,果然如此。
既然这样,他也不急着走了,作为两次被枉死的倒霉蛋,他觉得自己应该有点资格跟无常讨价还价。
想定后,景沂好整以暇在桥头坐下,托着下巴轻声问:“那我这次能见孟婆她老人家了吗?”
无常:“……”
黑无常心无城府,急躁道:“不行。”
“哦,过桥是要实名认证的。”景沂淡淡道:“我过不去。”
黑白无常闻言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就听面前的祖宗一脸单纯地说:“那我就去拉横幅,写血书,跪在桥头一直哭。这样的话,孟婆能过来吗?”
“……”黑白无常汗都下来了。
白无常忙道:“景先生,好商量,什么事都好商量,何必非要打扰孟婆她老人家呢?”
景沂抿抿嘴巴:“那商量吧。”
景沂态度转变得太突然,白无常都愣了愣,思索半晌,他试探:“不如你直接说你想要什么?”
景沂想也不想:“那是你们的诚意,怎么能我提?”
顿了顿,他抬起下巴:“不过当务之急,你们先把这个喇叭拿掉。”
白无常皱着眉,一脸小心:“景先生……这个,在宿主彻底死亡之前,是拿不掉的,也没办法叠加buff。”
什、么?!
景沂瞪圆了双眼:“那我要一辈子都做个小喇叭啦?”
当个大漏勺,没有小秘密。
那在厉问昭面前跟没穿衣服有什么区别。
他不大高兴地看着黑白无常:“你们的金手指好没有边界感。”
“不过,我可以帮你稍微调整一下……”白无常想了想,凑到景沂面前小声说了几句话。
景沂眼睛微亮,心动道:“……那好吧。”
白无常松了口气:“那我们先送你回去。”
景沂扭脸:“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
“你刚才不答应好好的?”黑无常表情惊悚:“所以你现在遛着我俩玩儿呢?”
景沂抬起下巴回嘴:“那你俩还枉死我两次呢!”
黑白无常一滞,顿时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俩受高科技产物的毒害,在景沂身上犯下两次大错,害得他有家不能回,只能被迫重生到小说世界。
景沂不计较他们失职,他们就该高兴了。
黑无常抿了抿唇,撇开眼:“那你还想要什么?”
景沂:“钱。”
他看着眼前两人:“你们应该有办法搞到小说世界的货币吧?”
白无常忍不住问:“你要多少?”
景无底洞道:“当然是越多越好了,我来一趟不容易,你们总不能让我空手回去吧?”
白无常:“……”
你当这是好邻居串门子呢?临走还带点儿特产回家?
黑无常咬了咬牙:“行,我们帮你筹钱。”
“我要等多久?”景沂问。
白无常看了眼天边混沌的雾霭,脸色有些严肃:“景先生,小说世界和现实流速不一样,到现在为止,你所处的世界已经过去十天了。”
景沂:“……!!!”
景沂一听就坐不住了,“那我走了走了,你们别忘了把钱给我啊,不然我要给孟婆写血书的。”
“……”白无常哑了几秒:“好。”
补偿条款商定,景沂跟着白无常朝往生池走,经过奈何桥头的时候,他好奇问:“他们五个都要去喝汤投胎吗?”
黑无常道:“怎么可能,有两个要下地狱的,尤其是那个姓丘的,强€€奸€€罪在地府是不可饶恕的罪孽之一,他估计得下十五层,等他赎清所有罪孽,才能获得重新投胎的机会,不过他大概率不能转生成人了。”
景沂一点也不为丘故正赶到惋惜,他现在急乎乎只想回到厉家,他灵魂离体十天了,厉问昭应该很着急吧?
不知想到什么,景沂脚步一顿,黑无常不查,差点把他撞进往生池,“怎么了?”
景沂抿了抿唇,脸色复杂:“那什么……我就想知道,我的尸……身体还在吗?”
白无常看了看命簿:“在呢,命簿显示,你的身体在首城医院重症病房806。”
景沂松了口气,他是真怕厉问昭把他入土为安了。
“那走吧。”
桥头的锁链里,杨在论看见景沂被送走,着急道:“他凭什么能回去?!”
景沂想也不想地扭头:“哈,你们不知道我地下有人吧。”
“惹到我,你们算惹到铁板了!”
方恒闻言,眼含希望地扑上前,却被锁链挡住身体,“景管家!景助理!带我一起走,我也想回去!求你了!”
“不行哦。”景沂摇摇头:“诈尸这种事,有我一例就够了,再来两个多吓人啊。”
无常:“……”
白无常轻轻敲击往生池,一潭死水开始游动,黄泉玄光从四面八方飞来,组成一道光门,白无常侧身:“景先生,走进这扇门,你就会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景沂盯着光门看了几眼,狐疑看着无常:“我不会再回来了吧?”
“肯定不会。”黑无常道:“哪有人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三次的?”
景沂眯眼:“你发誓。”
白无常:“……”
黑无常不耐道:“行行行,我发誓。”
景沂这才满意了,往前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转脸:“我上次好像不是这么过去的,你俩谁踢我了?”
“……”
黑无常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一掌把景沂呼进了门内。
白无常见状,捏了个繁复的手印,一张银行卡追着景沂消失在黑暗里。
“成了,瘟神送走了。”黑无常满意地拍了拍手,回到桥头:“我不想去地狱了,你带他们过去吧,我去找孟婆。”
锁链自动分隔成两所简易囚牢,裴培和丘故正被困在一起,拽离了奈何桥。
裴培惊悚大喊:“你们要把我送去哪里?不是要去奈何桥投胎吗?”
“投胎?”黑无常冷嗤:“你们想得美,你俩手上沾了人命,而且还没在阳间受过惩罚,罪加一等,得先去见判官,然后下地狱服刑,刑满释放后才能投胎,下辈子做狗做猪,记得不要再干坏事了。”
丘故正死死抓着锁链:“不,不,我不去!”
锁链不容置疑地旋转而上,把几人裹成两团黑雾,瞬间消失在原地。
奈何桥头恢复寂静,满天黑云翻涌,吞没一切罪孽。
€€
€€
首城医院,重症806。
床头的仪器滴滴响着,床上的人皮肤雪白,瘦弱单薄,已经悄无声息地躺了半个月。
病房内空旷安静,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言不发坐在床边,面容憔悴,服饰凌乱,虽然还穿着西装,却也没有半个月前意气风发。
一门之隔的病房外,樊明头大地挡住了厉家三位少爷。
“抱歉,厉总说了任何人不能打扰。”
“我们也不行吗?”厉明织踮着脚往窗口里偷瞄:“景管家出事我也很着急的,但大哥把着人不让我们看,景管家怎么样了?”
樊明一下愣住。
怎么样?
非常不好,景沂刚被厉总从海里捞出来那会儿还有点心跳,在医院治疗了半个月,越治越差,从昨天开始,自主呼吸都快消失了,医院连着给厉问昭发了五次病危通知书。
樊明亲眼看着上司一天天萎靡下去,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帮忙才好。
“三少爷,抱歉,我不清楚。”樊明挡住门,不让任何人靠近:“等厉总出来,你们自己问他吧。”
“可是他不出来啊。”厉停急道:“景家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都往我这儿打了十几通电话了。”
樊明还是那句话:“抱歉。”
€€
病房内,未关严的窗户涌进来一股清风,没一会儿,床上的男生眼睫翕动,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就是白到单调的天花板,鼻息间满是酒精的刺鼻味,景沂费力地转了转眼珠,看到床边的厉问昭。
对方不知道多久没睡了,俊朗的脸满是疲惫和憔悴,眼窝深陷,胡茬青黑,正一动不动盯着床头的仪器,没发现他已经醒了。
景沂张了张嘴,感觉这次回来身体机能退化了不少,一个简单动作都比以往费力。
他缓缓抬起手,微凉的指尖碰到床边宽厚温热的手掌,哑声开口:“大少爷……”
厉问昭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