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沂抬头, 眼巴巴望着他。
良久, 厉问昭抬眼看他, 语气意味深长:“没什么要解释的?”
景沂梗着脖子:“没有。”
【你骂我吧。】
【我不是故意的。】
“我骂你干什么。”
他目光平直地看过来, 情绪翻涌。景沂眨了眨眼,觉得他的目光有点凶, 仰头指责, “老板好凶,是要找我赔钱吗。”
“……”厉问昭呼吸乱了一下。
他要真是个凶巴巴的老板,早就该把小管家抓起来压着打一顿屁股了,太皮, 还总惹祸,不过也不失可爱, 所以他下手也不会很重,略微教训一下就好了。
厉问昭说:“你想看,可以告诉我。”
景沂一懵:“啊?”
接着反应过来,急忙反驳:“我也没有很想看。”
厉问昭诚心发问:“作为事件参与者,我不应该一起学习知识点吗?”
事件参与者……学习知识点……
景沂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大片弹窗内容:“……”
他脸色迅速涨红。
早知道他就不该看,谁知道那种网页都自带病毒,他还没反应过来,平板直接瘫了,让他连退出的时间都没有。
“我竟不知道你会对这个感到好奇。”厉问昭轻笑了一下,“是身为男朋友的我失职了。”
“我没有好奇!”景沂脑袋要冒烟了,“那是误触,我不小心的。”
正说着,厉问昭没声音了。
景沂抬眼对上他的眼睛,视线相撞,仿佛有什么情绪被勾起,厉问昭€€丽的眼底都是炙热的神色,看得他心头微跳。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实际操作一下?”厉问昭紧扣主题地问。
景沂:“……”
完了,黄河水都洗不掉他身上的误会了。
厉问昭:“我都有时间。”
景沂:“……”
害羞到一定程度,景沂反而不那么尴尬了。他转头瞥了厉问昭一眼,总觉得对方在拿他当笑话看,有事没事就逗两下。
“你,你等通知就好。”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发话时,景沂还是有点磕巴。
厉问昭挑了挑眉,像是猜到了什么。
景沂赶紧转移话题,“你要是想看,那你就自己看吧。”景沂磕磕绊绊道:“我要下班了,你一个人加班看……”
景沂一旦开始紧张,就会语无伦次,颠来倒去不知道该说什么。
厉问昭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轻咳一声,耳根也飘出一抹浅红,旋即转移话题,“先别走,晚饭我们出去吃。”
景沂就顿住脚:“哦。”
€€
晚饭地点比较远,需要开四十几分钟的车,目的地是一家口味清淡的康养火锅。
“这家店很好吃吗?”景沂坐在副驾驶:“跑这么远都要去。”
厉问昭开着车:“还行。”
景沂就点点头,百无聊赖地往外看。
夜幕降临,城市华灯初上,车水马龙汇聚在路口,晚高峰堵住了路。
转角的大楼门前停了两辆警车,红蓝的灯光交错,格外引人注意。
景沂爱看热闹,伸了伸脖子往外看。
大楼门口,沈殊柏被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陪同出现,手臂笔直地放在身前,手腕被衣服遮挡。
身边还有秦宁宁翩然欲泣。
景沂:“?”
怪不得绕远路也要去吃那家餐厅,原来是想亲眼瞧瞧自己的死对头进橘子啊。
早说嘛。
“大少爷快看。”景沂趴着车窗指指点点:“你的死对头,沈殊柏被抓了。”
晚高峰堵得厉害,车身一动不动,厉问昭心无旁骛地扭头,沈殊柏恰好被按进车里。
“嗯。”
“哇,他终于算是进去了。”说完,他又想起沈殊柏的主角光环,不由得害怕,“他不会还能出来吧?”
沈殊柏进监狱,景沂是很高兴的。
就是可惜了他原本的计划€€€€如果按照他原定的想法,沈殊柏得在精神病院度过余生,而不是在还有一线生机的监狱里养老。
“不会。”厉问昭轻声说。
景沂:“嗯?”
厉问昭漆黑的眸光盯着远处,“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在收集他违规操作的证据,直到今天,资料已经成文,并让樊明上交举报。他出不来的。”
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如果还能让沈殊柏找到一丝生机,那他就真是无能了。
“但是,地库里偷袭我的那个人怎么会招供呢?”景沂狐疑。
沈殊柏身边多的是甘愿为他出生入死的人,以他多疑的性格,也不会随便让人干这么凶险的事。
那既然是心腹,怎么这么容易就反水?
景沂:“会不会有诈。”
“没有。”厉问昭望着远处,笃定道。
景沂扭脸,笑了:“你肯定有后招对不对?”
“其实也不算。”厉问昭轻笑,“我只是激化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我假意竞聘地皮,提前放出了消息,沈殊柏以为我志在必得,便投入了全副身家跟我竞拍,这就导致买凶杀人没钱付尾款了。”
景沂恍然大悟:“所以那个人才会招供!”
“对。”
景沂这才放下心来,虽然他没什么参与感,但不妨碍他与有荣焉,“那就好,放心了吧大少爷,以后厉氏就安全了。”
厉家几位少爷也就不用担心随时会有黑手出现了。
厉问昭看了他一眼,“嗯。”
景沂:“那我们走吧。”
看完了吗,看完了可以吃饭了。
看人入狱有点晦气,他今晚要多吃两碗饭!
厉问昭发动汽车汇入车流。
争斗告一段落,厉问昭轻轻转眼,从后视镜里看到沈殊柏从车窗里伸出手,跟秦宁宁握了握,似告别,似忏悔。
身后的沈氏高楼耸立在黑压压的云层里,仿佛一座迟暮的老人。
车流缓缓前行,警车呼啸着远去,厉问昭开车驶向另一个方向,仿佛原定的命运在此刻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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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他们到了餐厅。
景沂对这家店挺感兴趣,他爱美食,也喜欢尝试新的口味,跟着服务员到了包厢,景沂先询问了一下店里的招牌,又问了几个菜品。最后小手一挥,点了近一页。
服务员道:“是要等客人都到齐了再上菜吗?”
景沂一愣,催促:“客人已经齐啦,尽快上菜吧。”
服务员怔怔,随后笑道:“好的,这就给您下单,本店还提供免费打包服务,请二位慢用。”
景沂抿了抿嘴巴,“她是不是看不起我?”
这么点东西哪里还需要打包?
厉问昭给他倒了杯热茶,“她不是看不起你,是看不起你的胃。”
景沂摸摸肚皮:“那就让我们,一起给这家店一点点震颤吧。”
厉问昭:“……”
菜很快上齐。
景沂一心一意吃着,偶尔抬头,见厉问昭动作缓慢,不像是爱吃的样子,“是不好吃吗?”
“不是。”
景沂想了想,明白了,“是不是沈殊柏被抓这件事让你感觉命运无常?”
所以害怕了?紧张了?
也有可能,虽然是死对头,但经常朝夕相见,也算有点微薄的交情,兔死狐悲。景沂表示理解。
“不是。”
景沂夹菜的动作一顿。
厉问昭端着一身凝重与肃然:“我在想,你的通知什么时候下。”
景沂:“?”
什么通知?
对上厉问昭的视线,漆黑的眼底有将起未起的潮汐,眸光幽微。
景沂心底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