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野:“……”
他有一堆脏话想说,但想说的太多了,全卡在嗓子里,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一声悲愤地叹息。
他一直想要实现的目标,现在好像以一种有点诡异的方式达成了,那这算是达成还是没达成。
哎。
帖子里那些同学都在说以后再看到他都要小心点别得罪了他,他肯定会跟会长告状,真是的,他们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呢?
文艺委员走过来,看了一眼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下面的邵野,贴在班长耳边,小声问道:“咱们野哥笑什么呢?”
班长摇摇头:“不是很想知道,感觉特别的小人得志,我拳头有点硬了。”
排练结束后,邵野回寝室的路上还在想这件事,那么多人都以为他是会长的男朋友,但他并不是,这事早晚有一天会被拆穿。
要是他们调侃到会长面前,邵野总觉得自己的下场会有点惨。
如果他真能成为会长男朋友……邵野赶紧止住自己这个邪恶的念头,并且暗暗唾弃自己,小邵,你真不是人,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学生会要检查艺术节场地的安全问题,席观明回来得晚些,邵野正趴在床上玩手机,他看得入神,也没注意到他回来。
席观明无声走到床边,垂眸观察,邵野的两只脚搭在床边,脚趾一会儿蜷缩,一会儿又张开,席观明的目光往上顺着他的小腿爬到他的大腿,再到圆润挺翘的臀部。
他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水杯,提前发出一点轻微声响,引起邵野的注意,然后才开口问他:“遇见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听到声音,邵野立刻放下手机,从床上坐起来,他把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答道:“没,没事。”
好笨啊,脸都红成这样了,说没事谁会相信呢?
不过席观明没有拆穿他,只是笑了笑,对他说:“今晚早点睡吧,明天艺术节上好好表现。”
“好的。”邵野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依依不舍地放下,刚才他在论坛里匿名舌战群儒,他在那条热帖底下发言说邵野目前只是会长的小弟,请尊重一下当事人,停止造谣。
各位校友也没想到他们都聊了二十多页了,居然还有人能出来睁着眼睛说瞎话,席观明如果对小弟是这个态度的话,他们全都愿意去给席观明做小弟。
这话一出来,吓得邵野再不敢吱声,他没控制住舆论,还多了一堆竞争者,实在可怕。
邵野这边退了,校友们却是不依不饶,发出各种证据向他论证邵野绝对是会长的男朋友,一个个的恨不得把席观明叫出来直播给邵野一个名分。
邵野知道自己该气他们胡说八道的,但看着他们甩出的各种证据和分析,嘴角忍不住又上扬了起来,他和会长有这么真的吗?怪不好意思的。
意识到自己差点又笑出声,邵野赶紧深呼吸,重新调整表情,这是气的,这一定是气的。
他暗暗洗脑自己,他这是被气得表情失去管理了。
不过那些校友们是真的挺会嗑的,还知道他跟席观明现在睡一个寝室的,幸好他们还不知道他俩现在是在一张床上的,要是知道了那还了得,能说出什么胡话来邵野都不敢想。
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邵野看了一眼还塌在那里的床,心里疑惑,学校后勤部门效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一张床就这么难修吗?他得跟会长反应一下。
只是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后就把这事给忘在脑后了,三天养成一个好习惯,他现在已经可以在洗完澡后很自然地爬到席观明的床上了。
或许是论坛里称他为席观明小男朋友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太大,加上下午睡得太久,晚上又喝了一杯奶茶,向来是沾了枕头就能睡着的邵野在这一夜终于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熄灯后半个多小时过去,邵野的脑细胞还是异常地活跃,他睁着眼睛开始数羊,从一只羊数到二百一十七只羊,又数到一百零九只。
耳畔忽然传来席观明的声音:“怎么还没睡?”
“奶茶喝多了吧。”邵野叹气道,他同桌说那玩意儿比咖啡好用,他还不信,现在不得不信了。
席观明侧过身,轻声问他:“需要我帮忙吗?”
怎么帮?会长要给他讲个睡前故事吗?
没等邵野回答,席观明的手已经钻入他的被子里。
邵野身体一僵,他现在知道席观明打算怎么帮他了。
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他的身体微微弓起,十指紧紧攥住身下的床单,艰难地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一切都结束后,席观明起身开了灯,邵野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在刚才的活动过程中被拉扯到一边,不算明亮的暖黄色光线洒在他的身上,像是为他的皮肤打了一层诱人的蜜蜡。
邵野眼睛空茫地看着上方的壁灯,不由地想起不久前在论坛里的与校友们键盘大战的自己,突然有点心虚。
“现在能睡了吗?”席观明坐在一边,低着头,毫不掩饰地用自己的目光描摹着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
邵野抿着唇,喉结滑动了一下,他有点不敢说,在短暂的贤者时间过去后,现在又精神了。
自己可能是辜负会长的一番好意,他不敢与席观明对视,视线下意识飘向别处,然后落到席观明的腿间,登时被吓了一跳,会长这看起来好像也挺睡不着的吧。
他的嘴巴张大,样子看起来更笨了,眼睛余光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正擦着手的席观明抬起头问他:“还是睡不着?”
眼看着席观明停下动作,似乎是要再为他提供一次服务,邵野连忙拒绝道:“不能来了,真不能来了。”
不是他体力不行,他明天还要上台表演,要是他在台上出了岔子,班长真能跑到会长面前坏他的名声,当初该让班长演第十三个黑巫师才对。
“那好吧。”席观明说,语气听起来十分惋惜。
理智告诉邵野他现在真的该好好准备入睡了,但他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席观明的那里,会长现在应该很难受吧。
老大有难,小弟怎么能视而不见呢?这种小弟还有前途吗?邵野内心几经挣扎,终于鼓足勇气问:“会长你需要帮忙吗?”
“嗯?”席观明抬头看他。
“那个。”邵野对他眨了下眼睛。
席观明了然,微笑道:“如果邵野同学愿意的话。”
邵野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席观明的身边,席观明后背靠着床头的枕头,右腿微微屈起,垂眸看着邵野的每一个动作,神色颇为淡定。
邵野嘴唇微抿,双手完全不敢太用力,他的表情严肃又端正,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像是虔诚的教徒面对着教内的圣物。
怎么能这么可爱呢?就该把人压在身下,狠狠地……席观明的舌尖一遍又一遍舔舐着上下两排牙齿,以此缓解心中各种的疯狂的念头。
邵野努力半天,却不见什么大的效果,他的眉头皱起,有些挫败地问:“会长,我手法是不是太差了?”
席观明唇角噙着笑道:“是有一点。”
没想到居然真的被嫌弃了,邵野脸上的挫败更明显了,为什么这种事他都比不过会长啊?
“我现在学来得及吗?”他抬起头,向席观明真诚发问。
“来得及倒是来得及,”席观明坐直,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问他,“不过还可以换个更容易的方法。”
邵野一脸天真问:“什么方法?”
席观明道:“把衣服脱了,转过去,趴在床上。”
邵野照着席观明的话做了,只是等他趴到床上后才发觉这个场景有点眼熟,不久前刚发生过,他不会又要挨打了吧?不应该啊,自己最近表现很好的,也没再插手姜妍的事,难道会长知道论坛上的事了?
“把腿并上。”席观明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邵野听话地把两条腿合拢,席观明眼睛闪过一抹幽光,他的手掌痒得厉害,最后还是没忍住拍了一巴掌。
居然真的被打了。
“会长,为什么又打我?”邵野充满困惑问道,他不敢说自己被打得还有点爽爽的。
“抱歉,没忍住。”席观明带着笑意道。
邵野张开嘴还想再说点什么,下一刻他就完全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双臂死死抱紧脑袋下的枕头,腿上的力量不敢有松懈,被撞开后也会立刻合拢。
席观明察觉到他的动作,目光更加幽深,从他的后颈一直往下,他脊背很直,肩膀宽阔,腰却很细,渗出一层薄汗,在灯光下看起来亮亮的,左侧斜方肌上有颗小小的红痣,席观明眼睛盯着那颗红痣,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咬上一口的强烈欲望。
还不到时候。
但是快到时候了。
不要急。
经过漫长等待的食物,会更加美味可口。
邵野趴在床上,被撞飞的理智渐渐回到大脑中,他恍惚觉得会长提出的这个方法也没有太有用吧,这么长时间过去,效果也不是很明显啊。
不知过了多久,席观明摁在他腰上的手终于松开,他听到会长带着餍足道:“谢谢邵野同学了。”
他该说什么啊?
邵野想了想,回道:“不、不客气?”
耳后传来席观明充满磁性的低笑声,他从床头的柜子上抽出两张湿纸巾,把芒果布丁上的奶酪仔细清理干净。
从知道席观明要怎么帮他入睡的那刻起,邵野就预感觉得这下自己怕是更睡不着了,他的预感成真了,大腿内侧被磨得有奇怪,有点痒,他可不敢再让会长帮自己入睡了,邵野紧闭双眼,努力装睡。
席观明今晚勉强算是吃了一顿餐前小甜点,知道他是装的,也没有再逗他。
邵野这一装直接装到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就跟着同学们一起到礼堂观看表演,到他们班级表演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一大群人呼啦啦从座位席上起身,匆忙去后台换了衣服上台。
邵野把自己所有台词说完后,遭到诅咒,仰头扑通一声倒在身后垫了柔软垫子的小推车上,然后默默等待头顶的小草发芽,光荣下场。
很快,得不到真爱之吻陷入永久沉睡,头上又长了草的可怜巫师被连车带人地推进后台的杂物室里。
邵野觉得这个小推车还挺舒服的,他昨晚一夜没睡,为防止班长向会长告状说他玩弄女同学感情,他的神经一直绷紧着,直到他的表演全都结束,终于能放松下来,困意如同洪水一般袭来,邵野实在是懒得动了,同学叫他起来,他摇头让同学先走,他要躺在小推车上先小睡一会儿。
舞台上的剧情还在继续,公主与王子的对白一直传到这间小小的杂物室。
他听到公主哭泣着说道:“我为了解除他的诅咒跋山涉水,去往无边无际的干旱沙漠,也到过漆黑冰冷的海底,我翻山越岭,九死一生,终于找到打开黑堡的办法。
“然而我现在已经无法给出他真爱之吻了,这世间再没有人会爱他了,他注定要在这幽深漆黑的城堡里永远地沉睡下去。”
“哦,我亲爱的公主,请不要难过,你的泪水是这世上最锋利的武器,它是如此轻而易举地刺穿了我的胸膛。
“您不必觉得内疚,也不必可怜他,他是带着您最宝贵的爱进入沉睡的,他永远不会醒来,那么他曾得到的爱也是永远的,我的殿下,请您不要再责怪自己,这一切都是既定的命运啊。”
半梦半醒间的邵野听着这段矫情的对白,有那么一瞬间,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遭到诅咒,要在这杂物间长久地沉睡下去。
有人推开门从外面进来,随后关上了门,他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邵野的小推车边停下,拉长的影子落在邵野的脸上,随后一只手遮在他的眼睛上。
这是要个跟他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吗?
好幼稚啊,邵野心想,然后就真的转动自己有点生锈的大脑,思考这个时候到底谁会过来找他。
脚步声有点熟悉的,应该是——
没等邵野得出结论,一双柔软的唇先贴在了他的嘴唇上,那是一个很轻很轻的吻,一触即分。
邵野呆住,浑浑噩噩的大脑好像被人猛地砸下一堆爆竹,噼里啪啦要把他的脑袋炸开花,他听到这道阴影的主人说:“巫师阁下,你现在可以醒过来了。”
他彻底清醒过来,刷的一下睁开眼,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会长?”他要起身的动作顿住,下意识叫道。
席观明移开遮在他眼前的那只手,光亮乍然回到邵野的眼睛里,他的视线里先是一片模糊的光影,而后他眨了下眼,很快就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是席观明带着笑的脸。
邵野呆呆望着他,回想刚才发生的事。
席观明问他:“怎么不回寝室再睡?不怕被锁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