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离婚开始的恋爱生活 第15章

“裴砚,如果要用有趣当做恋爱里的优点,那我可能是一个毫无优点的人。”应叙这么说。

半天,裴砚被逗笑。

他坐姿更加放松了一些,这次是自然而然的放松,并非有意为之。

但他没想到应叙会提别人。

应叙说:“说不定裴老师也会发现跟年轻莽撞的小男孩在一起更有趣。”

裴砚看他:“你是说越冬吗?”

应叙点头,之前他并不知道越冬的名字。

裴砚笑出来:“没想到应总还吃小男孩的醋。”

应叙将眼神转开:“不算吃醋,我只是在跟他公平竞争。”

裴砚转而问:“我也可以吃醋吗?”

应叙飞速回答:“我不认为我身上有值得你吃醋的地方。”速度快到就好像在值得人吃醋的这一个环节自己略胜一筹一样,语气带着些几乎察觉不到的骄傲,清清白白的应总,从没有什么花边新闻。

裴砚忽略了他的语气,犹豫几秒,问:“你曾经想跟某个人举办一场婚礼吗?”问完这句话,裴砚紧紧盯着应叙的表情,想通过应叙的表情来判断他是不是已经放下了那个人,是被拆穿的窘迫,还是坦然的面对。

没想到应叙只是点头,唇角眉峰都不曾有一丝浮动,显然这个问题在他那里并不是难以启齿的话题:“曾经看过婚礼场地,只是你说不想太过麻烦,所以取消了预定。”

办公室里安静了会儿。

敲门声响起来,小唐探了个脑袋进来:“应总,裴老师,晚饭热好了,你们在这里吃吗?”

应叙答:“嗯,在这儿吃吧。”

椰子鸡在面前冒出来热气,柔白色的雾在两人面前升空,扭曲。小唐贴心地将门关紧,裴砚仍然在想刚刚应叙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不太确定:“那张宣传单页上的婚礼场地,是和我吗?”

应叙表情有些奇怪,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当然,我没有和别人结过婚。”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我定时了!!

第23章

裴砚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在这方面迟钝得就像是一个天才。

原来应叙文件夹里的那张宣传单页,他曾经想要举办一场婚礼的对象竟然是自己?对于应叙有一个爱而不得的对象这件事情,裴砚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固执,显然并不会仅仅通过应叙的一句话就相信这件事情,他试图努力回想两人当初商定婚礼流程的模样。

那时候两个人还不熟。

多正常的流程,既然结婚证都领回来了,接下来自然而然是商量婚礼的事情。

同性婚姻合法虽然已经多年,可同性婚礼的浪潮却是这几年才掀起来。原因很简单,婚姻虽然合法,但大众心中的认可度却没有太多变化,会在合法那天举着彩虹旗去狂欢游行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人只是偷偷在心里庆幸,同爱人领回来两本结婚证,这就已经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不可置信中带着谨慎,总怕狂欢过后会在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是美梦一场。

同性婚姻合法几年后,大家会震惊地发现让同性恋们结婚竟然完全没有让这个社会乱作一团。同性婚礼这才逐渐开始兴起,这才敢开心,敢放肆,敢受人祝福。

婚礼一事是应叙提起的。

裴砚心里当然也想过,可顾虑太多,怕只是合约婚姻而已自己提出婚礼会不会让应叙反感;怕应叙那边说不定不想公开自己已婚;怕应叙那么忙怎么会有空举办一场没有意义的婚礼。

好像是领了结婚证的两天或者三天后,应叙下班回家随口问:“裴老师,婚礼的事情你考虑过了吗?”

裴砚自以为自己的回答很善解人意,以为替应叙说出心声:“不用的,本来就是合作关系,婚礼浪费时间金钱精力,我们就没有必要了吧。”

裴砚说这些的时候大概没有看着应叙的脸,所以回忆中没有出现应叙当时的表情,只能记得片刻后他又问:“嗯,不过家里那边可能说不过去,小规模举办?裴老师有时间吗?”

裴砚难以想象,原来那时候的应叙就已经率先体会过了期待落空的滋味,应叙也会有期待吗?那时候他心里都想了什么,举办婚礼的场地,甚至是流程,还有邀请哪些好友,都想过了吗?而自己在两年多之后的今天才知道。

应叙袖子挽起来,询问裴砚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再吃一点。

裴砚愣愣的,只说不用,我吃过了。

然后应叙专注地吃椰子鸡,椰子鸡甚至都没有放进嘴里,就已经说很好吃。听得裴砚很想笑,突然发觉应叙跟自己大概是同一个类型的人,都是在某一方面笨蛋得像个天才,从不要求,从不索取,从不讨好,但其实明明心里有许多期待。

应叙发现裴砚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表现得太饿,所以被裴砚发现了自己撒谎的事情。应总此生第一次撒谎,难免没有经验,甚至做贼心虚,鸡肉吃了两块,严肃地放下碗筷,沉重到好像要承认一个绝不会被原谅的错误:“裴老师,对不起。”

裴砚眨眼:“怎么了?”

应叙皱眉:“我骗了你,其实我已经吃过晚饭了。”

裴砚看起来很茫然:“嗯?”

应叙抓紧时间为自己辩解:“你问我有没有吃晚饭的时候,我怕你不来,所以撒谎说没有。”

裴砚愣了好一会儿:“啊。”只用了一个毫无意义的语气助词作为回应。

应叙无法破解这一个字的含义,再次道歉:“对不起。”然后有些犹豫,“椰子鸡我还能吃吗?”

半天,裴砚笑起来,肩膀都笑得一抖一抖的,说:“能,能吃。”

晚上两人回家,裴砚先洗澡。

洗澡的时候还没有多余的想法,可等他从浴室出来,眼睁睁看着应叙进了浴室之后,这才开始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今晚要在一个房间睡吗?

按道理来讲,今天是他们恋爱第一天,显然恋爱第一天就在一起睡觉有些太过冒进,可具体问题总得具体分析,今天虽然是他们恋爱第一天,却已经结婚两年多了。

笨蛋天才想不出结果,甚至翻出来一枚硬币,抛之前暗暗制定规则:正面就在一起睡,反面就不在一起睡。硬币抛上去,落在掌心上,掀开另一只手的时候裴砚心里乱跳,因为他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声:啊啊啊,正面!

反面。

裴砚面无表情地将这枚硬币重新扔回抽屉里,上楼的时候在心里这么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应叙的房间跟温馨两个字沾不到边。

整体装修风格是灰色,其实裴砚第一次从应叙的床上醒过来的时候曾经暗暗在心中吐槽,这种色调的装修他风格只在两个地方见过,工业风的民宿和电视剧里的霸总卧室。后来两人更熟悉一些之后,裴砚也更习惯在应叙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问过应叙:“你住这里不会觉得冷清吗?”

应叙好像没有明白裴砚的问题:“卧室里通常只有我一个人,当然冷清,你觉得怎么才热闹一些?”

裴砚:“……没有,我随口问的。”

床单的颜色倒是变了,以前总是黑色的,理由很质朴,应叙说耐脏,可后来两人发现黑色的床单会显得某些痕迹尤为明显,且清洗也会更麻烦。所以现在应叙的床上四件套统一换成了米色系。

床头柜上有一盆很可爱的多肉植物,这是裴砚摆在这里的,当时摆过来时他是这么说的:“应总,也该给你的房间增添一些属于别的生物的气息了,不要这么冷冰冰。”

裴砚有些三分钟热度,所以赵女士劝他下厨要坚持,所以他曾经热衷于带花回家,后来又不再带。他只管将多肉摆过来,后续再也没有照料过,直到今天才注意到这盆多肉竟然被应叙养得很好。

裴砚盯着床头柜上的多肉看了一会儿,其实他还以为多肉没办法活这么长时间呢,大学裴砚养过很多多肉,总是很快就死掉。

门外传来脚步声,裴砚赶紧将视线收回来,装模作样地在手机里写教学总结。然后在应叙开门进来的时候假装刚刚才注意到,假装自己完全不紧张,用一个很随意的眼神和语气:“你洗完啦?”

应叙则是真的不紧张:“嗯,等很久了吗?”

裴砚摇头:“没注意时间,我在写教学总结。”这辈子唯一感谢教学总结的时刻。

应叙没有上床,而是站在床边,皱着眉将裴砚受伤的手小心托起来:“恢复怎么样?”

裴砚笑着摇头:“没什么感觉,本来就是小伤口,都没有缝针。”

应叙:“不能沾水,这几天最好还是不要做饭了。”

裴砚虽然点头,但话却这么说:“今晚做饭也没觉得耽误,避开伤口那边就行了,这只手不是完全不能用,顶多比别人多花点时间。”

卧室里安静下来,裴砚盯着应叙看。

他头发已经吹过,却没有完全干透。只有发根是蓬松起来的,发尾还被水分黏在一起,像是刚出生的小兽畏寒一样瑟缩成一团。如此居高临下的视角,裴砚有些难以想象自己一直以来在应叙心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朋友眼中,裴砚是一个善于倾听也习惯被依赖的角色。

张博此人崇尚即时快乐,每个月赚得其实也不少,却总有奇妙的开销让他当一个月光族。偶尔出现突发情况手里没有多余的钱,只需要往裴砚的微信发送一句“裴老师!江湖救急”,总能得到一比没有多余废话的转账。而他在感情生活中又太随性,酒吧点上一杯酒,吐槽的话开始说,裴砚可以安安静静听一晚上。

在父母眼中,裴砚是一个乖巧听话,随着他们期待的模样长大的儿子。

裴砚上学时成绩一直不错,虽然并不能次次都考到第一名,也很少从前五名掉下来。高考成绩理想,父母自然希望儿子也当老师,裴砚很轻易地被老师有寒暑假这件事说服,考了师范专业,在未来的选择上没有和父母有过哪怕一个字的争执。

在学生眼中,裴砚是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平易近人的老师。

有的老师学生看见闻风丧胆,有的老师背后被学生看不起,甚至有的老师在课堂上都会被学生欺负,无处说理。裴砚的学生很喜欢跟他诉说心事,家里父母吵架了,所以今天不开心;喜欢上隔壁班的男同学,下课都在想办法制造偶遇;昨天英语小测得了低分被英语老师骂了,今天英语课赌气一直在睡觉。

而应叙呢?

裴砚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又将自己的语气放得很轻很软:“哎,应叙,那时候你说想举办婚礼,是真的想吗?”

第24章

裴砚看似问了一个很危险的问题,这很像相爱已久的恋人某一天决定要翻旧帐,所以找出来一件陈年的心病。

好在应叙对此相当迟钝,他擅长的事情只是实话实说:“嗯,我看过几种婚礼风格,挑出来一些备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拿给你选。”

裴砚的心几乎软成一种流体的动物,流淌中叹息:“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

应叙却说:“问过你了,你说没有必要。”

应叙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没有变化,就好像交代了某一项工作,或者普通地问候了一句早安,完全没有一丝替自己委屈或是跟裴砚秋后算账的意思。

但委屈确实存在,应叙不会替自己委屈,就理所当然地换了裴砚替他委屈。裴砚小声地道歉:“对不起。”

应叙的眉动了动,轻微地皱:“为什么道歉?”

裴砚解释:“其实我心里也是想的,只是以为你不会愿意,以为你提出婚礼的事情只是走一个礼貌的流程,自以为善解人意地拒绝了。后来甚至还误会你喜欢别人。”

应叙很快说:“我不想做的事情不会提出来。”

裴砚几乎笑了:“嗯,现在我知道了。”然后又问,“可我真的觉得你不会愿意举办婚礼,很麻烦,况且那时候……你应该没有喜欢我。”

应叙不会说花言巧语:“那时候没有现在这样喜欢你,可我觉得给你一场婚礼是我该做的。无论我们以什么目的结婚,该有的都会有。”

裴砚逗他:“所以那时候真的不喜欢我。”

应叙展现出一些求生欲,具体表现在他认真盯着裴砚看了几秒钟,用来确认裴砚有没有生气或伤心。然后才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觉得裴老师是一个很理智独立的人,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作为有应叙这种身家的单身男人,最怕的应该就是蛮不讲理又附在身上吸血的爱人。

裴砚当然不会生气,他第一次见应叙的时候觉得应叙又帅又有钱,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真要比起来,说不准应叙才是那个有立场生气的人。

应叙接着说:“后来……”

裴砚看他:“后来?”

应叙坐在裴砚身边,声音也轻了许多:“后来发现裴老师确实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人,理智独立,你可以自己生活得很好,并不需要一个爱人。”

裴砚没说话。

应叙:“我一直都很希望你可能会在某一天拜托我帮你做什么事情,就好像想让你突然发现你的生活中其实还有我这个人存在一样。这种想法在我心中很久,我没有意识到这大概是喜欢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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