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有雪 第86章

站起来没两秒,她又坐回去了,“不行不行,我得歇会儿。”

叶琼关心一句,“没事儿吧,枣儿?”

看着她面前空了瓶子的白酒,叶琼明白了,这哪是累着了,这是自己把自己喝多了。

这边叶琼还没来得及絮叨沈郁澜喝大酒,没个小姑娘样子,那边几个人已经吃饱喝足聊尽兴,站起来准备走了。

趁着她二姨出去要打包盒的功夫,薛铭对叶琼说:“阿姨,太晚了,我送二姨她们回家。”

“行行。”

叶琼满意得不行,这小伙子是真会办事儿,真给她长脸,心里开始琢磨着,得催着他们早日更进一步,要不然这么好的金龟婿,可别被别人抢了去。

帮她二姨打包完,叶琼把她们送出去了。返回来,发现沈郁澜已经醉倒在桌上了。

叶琼推了推她,她不高兴地嘟囔两声,翻个面,继续趴了。

这可怎么办。

回食杂店还得一段路,叶琼一个人也扶不动她,愁得都想拿扫帚抽她了,终于想起来闻砚书还在这里,于是撸起袖子,一把给她提溜起来,扶着她走出包房,前台的芬儿看见了,过来帮了把忙。

醉酒的人格外沉,再加上沈郁澜哼哼唧唧说胡话,一点也不老实,她俩废了好大力气才把她送到闻砚书房门口。

开门后,叶琼如释重负地把她塞进去。

沈郁澜醉到站不稳,直挺挺地倒进闻砚书怀里,闻砚书下意识往后撤了一小步,她就跟着倒过来。

“怎么喝成这样了?”

“估计是开心的吧。”叶琼瞎说道。

闻砚书垂着的眼睫颤了一下。

叶琼歇过来气了,说:“砚书,今儿晚上,辛苦你照顾枣了哈。”

“姐,你住哪?”

叶琼难为情地笑笑,“我也不是没有家,老住你那算什么事儿啊,她爹那个犟种,这几天也不知道把家给我祸害成什么样了。”

“我家就是你家,姐,你可以随便住。”

“不住不住啦,既然都回来了,我就回家看看吧。”

“姐,我觉得,你不应该主动回去。”

叶琼满脸无奈,“砚书啊,你没听见刚才她二姨说,小方媳妇儿天天有家不回,街坊邻居都说她在外边搞野男人了,我…… ”

她认命地笑笑,“你别笑话姐啊,我确实是不想回,但我得回,得回啊。”

闻砚书劝不出什么话,底层就是这样,活一张体面的脸不容易,女人得结婚得生孩子,得贤惠得顾家,眼界超出不了低矮的屋檐,思想层次一辈子就那样了,改变不了。

想跟她说,人得为自己而活,说不通。想跟她说,婚姻不是人生必须完成的一件事,也说不通。更不要说什么同性恋,能直接吓死她。

闻砚书除了心疼她离开时心酸的背影,帮助不了其它。

门一关,把沈郁澜扶到沙发,给她盖了条薄毯,闻砚书坐在床边,头疼,胸口闷,又想点烟了。

沈郁澜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被聒噪的铃声吵到,她不耐烦地掏出来手机摔到沙发,可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只要她不接,那边就不会罢休。

闻砚书夹着烟,走过去看了一眼。

来电联系人就一个字。

「谢」

指间没点燃的烟顿时被捏出一道痕。

被吵烦了,沈郁澜眯着眼睛,接了电话,手机怼着耳朵,没有按免提,闻砚书只听得见她对电话那边说的话。

“别烦啊,咱俩早就结束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死心就是死心了,我死都不可能吃回头草。”

人是醉的,口齿是不清晰的,讲话却是有逻辑的。

听着她的话,闻砚书流露出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恐慌,忘了点烟,挺着背站在那里,绝不再允许自己弯腰,似乎背上有什么卸不下的重担。

“早干嘛了,啊,你早干嘛了!”

最后,沈郁澜来了怒火,“对,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花,就是今天喜欢你,明天喜欢她,就是容易变心,行了吧!”

电话一挂,脑袋埋进抱枕,沈郁澜没心没肺地把耳朵睡得通红。

闻砚书愣站很久,猛地把那支变形的烟塞进嘴里,左顾右盼,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第78章 叫我郁澜,叫她宝贝

一通电话拨给远在江城的秦叙。

“老板?”

奇怪, 闻砚书主动打电话,却不主动讲话。

闻砚书站在走廊窗口,张嘴想要讲话, 嘴里的烟掉出来了,从窗台弹到脚边。

她把手从腰往后往下滑, 拢住裙摆, 蹲身捡起那支烟,盯着那道刚才因为失控捏出来的痕, 淡淡的带着苦感的烟草味道环绕四周, 她一脸后怕。

“秦叙,我待不下去了。”

“老板, 七月几个行程,我都已经按照你前几天吩咐, 全部推掉了,你是改变主意了吗, 打算最近就回来?”

闻砚书心里计算一下。

十天, 再用十天时间,足够带沈郁澜去见更多的世面,她答应她的事, 得做完, 这是现阶段她认为的自己出现在沈郁澜身边最后的意义了。

“给我订一张十天后从江城回香港的机票。”

“好。”

闻砚书回到房间, 看着睡相安稳的沈郁澜,确定她不会醒来, 这才缓慢弯腰, 温柔地为她挽好耳旁碎乱的头发。

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

关门声过后, 房间一片寂静,原本呼吸均匀的沈郁澜睁开眼睛, 轻抚脸上闻砚书碰过的肌肤,眼底一片清明。

两小时后,闻砚书回来了,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带回来了一个人。

熟睡的沈郁澜听见声音便醒了,看见了额头缠了一圈纱布的Kelly。

三个人对峙在月光洒进来的房间。

十分离谱的画面。

沈郁澜甚至搓了搓眼,表情清晰可见从不敢置信变为愤怒伤心。

闻砚书搂着Kelly的腰,扶她坐到床,温柔而贴心地朝她笑,“bb,唔惊,€€事,姐姐陪住你。”(1)

Kelly拉住她的手,贴在脸上蹭了蹭。

“你叫她什么?”沈郁澜坐起身,头发乱得狼狈,眼睛湿得可怜。

闻砚书转头看她,嘴角抿着波澜不惊的笑,“郁澜,干嘛这么看着阿姨呀,乖,你喝多了,好好睡觉。”

“我问你,你叫她什么?”沈郁澜满脸倔强。

“bb。”

沈郁澜真是被伤透了心,双眼无神,讽刺笑出声,“闻阿姨,你为什么不把她藏好,为什么要把她带来我面前?”

闻砚书同她讲话依然是温柔腔调,“因为她一直很听话很懂事呀。”

“那我呢。”

“你偶尔会不乖哦。”

忍耐再忍耐,沈郁澜最终没有克制住渐渐拔高的嗓音,“是我的阿姨,是她的姐姐。叫我郁澜,叫她宝贝。闻阿姨,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这么狠心啊,你太让我伤心了。”

闻砚书眉心颤动那瞬,沈郁澜憋不住的眼泪流了满面。

闻砚书移眼,“郁澜,你和Kelly不一样,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妈妈是我的朋友,我怎么都算你半个长辈,所以我跟Kelly怎样都行,但我跟你,不行,真的不行。”

“好,明白了。”

“郁澜,薛铭是我把过关的人,你身边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来应对那些流言蜚语,而且……”闻砚书眼一低,沉下来语气,“这些天你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

“嗯。”沈郁澜笑,分辨不出来是不是气话,“闻阿姨介绍给我的人自然是最好,我相信你的眼光。现在,我是觉得他还蛮好。以后,我会努力去看到更多他的好。”

闻砚书愣了愣才点头。

Kelly扯扯她的衣角,“砚书姐姐,我眼训,我€€可以€€觉呀?”(2)

闻砚书轻扶她后脑,边轻声哄边让她躺下,那一刻,她眼里只装得下她,没有别人的位置。

沈郁澜悲痛欲绝,呆坐,忘了她该离开。

闻砚书沿着床边坐下,摸着Kelly脸颊,低头分明是想亲她,忽然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抬眼道:“郁澜,你是想留在这里继续看下去吗?”

沈郁澜一副被气得神智不清的样子,哭得泣不成声。

还是不走,就是不走。

闻砚书真就当她不存在,手探进裙摆里面,看着Kelly,眼里勾着媚丝,撩人的姿势把裙摆一点一点往上掀。

Kelly看痴了。

沈郁澜闭眼,任由泪水摧毁仅剩的自尊心。

闻砚书动作愈发僵硬,忍了又忍,还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看见沈郁澜死心的眼神和起身离去的背影。

门关上刹那,闻砚书慌了,起身追了两步。

Kelly下了床,虔诚地跪伏在她腿边,小心翼翼地拨弄她脚踝的铃铛,柔弱的声音随之响起,“砚书姐姐,€€夜嘞,将人€€嗌过€€,我好辛苦呀,你应承畀我€€奖,而家系咪要兑现€€呢。”(3)

月光照亮闻砚书幽冷的眼,紧接着,高跟鞋底抵在Kelly胸前,轻轻一顶,Kelly兴奋地仰倒在地,乞求地看着她。

“够晒呀?”闻砚书嘴角毫无感情地勾起。(4)

“要,仲要。”(5)

高高摇曳的树影烙印在墙壁,站着的人影慢慢挪动脚步,不一会儿,那阵尖但爽的女声刺穿诡异的夜晚。

凝结在闻砚书眉间的冷霜消散,她微眯着眸,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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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了?”丛容瞪大眼睛问。

忙着回消息的沈郁澜聊得不亦乐乎,“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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