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有雪 第99章

“你知道多少人想要借着我往上爬吗?”

沈郁澜换了姿势,环住她的脖子,“缺爱的人想要爱,缺钱的人想要钱,自卑的人想勇敢,自负的人想攀天。”

“那你是怎样的人?”

“我就是你眼中,图个新鲜,好听点说,是暂且称得上喜欢的姑娘。实际上呢,就是一沓钱可以买来一晚的玩物罢了。”沈郁澜应该是热了,脸红得厉害,“我呢,以前觉着什么都新奇都有趣,可是那个人,她说要带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就跟着她来了。想要的,除了爱,所有她都给过我。想见的,除了她的心,所有她都带我见过。闻姨,你能给我的,你能让我见识的,我都从她那里拥有过。我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想要。所以,你诱惑不到我了。”

闻彩珠眼中放出奇异光彩,“可你为什么会脸红,为什么会眼神迷离地看着我?”

沈郁澜轻轻吹走咬在唇角的发丝,笑得特勾魂儿,“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如果未来有一天,我想和你发生什么,那一定是因为我的身体想要选择你,而不是因为什么利益交换。”

“郁澜,你真的越来越让我感到惊喜了。”闻彩珠挪不开的眼神证明她没有撒谎,“现在,我想知道,那一天,我还需要等多久呢?”

沈郁澜停了舞步,像是乏了,腿软着往前一倾,借着她的肩靠了好几秒,抬头的瞬间,翘起尾指,极其媚人的姿势把她推开,掩嘴而笑,“你呀,后边儿排着吧。”

她们旁边的人都惊呆了。

但稍微离远看,只能觉得,这动作这眼神,是在调情。

端着托盘的服务生惊得一哆嗦,托盘差点没端稳,沈郁澜转身,扶了她一下,端起一杯酒,脸愈发地红,喝了假酒一样,朝服务生妹妹抛去媚眼,摇摇晃晃的走姿特不正经,瞧那样子,大概是想去寻找新的舞伴。

阮思棠和鹿童玩嗨了,没来理她。

不必拨开人群,人们都有意无意在给她让路,究竟是看在闻彩珠的面子,还是因着那个站在角落全身低气压的女人。

闻砚书笃定沈郁澜一定会朝她走来,一步不动地站在那里,等着她。

沈郁澜这时开始通过喝酒来掩饰身体的异样,嘴角抿着笑,对谁都能做到不卑不亢的平视,她再也不是那个进去高级餐厅就畏手畏脚的姑娘了。

枣镇困住她,有人把她解救出来,释放她本性,给予她勇气,然后让她知道€€€€原来真正的我,可以是这样的。

她被调教得这么出色,过程不是一帆风顺,那些自卑的小家子气的很土很丢脸的伴随她成长很难抹去的特质都曾被那个人见过,不管此刻她被多少欣赏的眼神注视,仰视那个人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求饶服软的信号。

有人喜欢养冷血动物,然后把它调教得乖巧,顺从,防备所有外人,却只听命一个主人。

沈郁澜跟随闻砚书走出人群,热闹离她们越来越远,沈郁澜走着路,瞳孔却涣散,来到暗廊,幸好及时扶住墙,要不然就跪了。

从她投入别人怀抱那一刻开始,每过两分钟,闻砚书就会调快一节频率,沈郁澜用舞步来忍着颤抖,用说话来忍着呻.吟,和闻彩珠侃侃而谈,谁能知道,每一秒,她都想要高潮。

这里四处是监控,沈郁澜不能伸手把那东西拿出来,只能商量着说:“闻阿姨,求你,别再折磨我了。”

“折磨?”

沈郁澜用墙支撑住自己颤栗的身体,皱着眉头,看起来没有耐心了,“我说过,我喜欢上别人了。然后你,又是捆我,又是欺负我,又是拿这东西玩弄我,侮辱我,你觉得,这样还不算折磨吗?”

闻砚书通红的双眼无神,像是心疼沈郁澜此时悲伤的话语,但乱成一团的心,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可她就是慌了,拿起手机摆弄一阵,是给谁发消息了。

看着沈郁澜,她的表情有几分示好的意思在里面,“陈太,刘先生,还有靳女士赵老板,他们很快就会联系你,郁澜,我没有想要欺负你,你只需要听我的话,你什么都可以拥有。”

“够了。”沈郁澜无力道,“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可以把我当成一个玩物。”

“我没有……”

“那你爱我吗?”

“我,我,郁澜,我到底该怎么说……”

“好了,我知道答案了。”沈郁澜嗤笑,“闻阿姨,我现在那里很难受,我也站不住了,我是真的很想喘几声,真的很想跪下去,可我不会在你面前再做出那样的举动了。”

她一把夺过闻砚书手里的遥控器,长按几秒,那个嗡嗡响动的东西总算停止运行。

沈郁澜长舒一口气,看着强忍泪水的闻砚书,“你是不是想要问我为什么。”

闻砚书愣着不开口。

“你说不说话,想不想知道,我都要告诉你。”沈郁澜眼神就像每一次坐在沈枣儿食杂店门口的竹椅喝盖碗茶一样平静,爱着爱着,伤着伤着,不知不觉就回到原点了,“闻阿姨,我们这一辈子,也许会跟很多人发生性关系,但真正走心爱到深刻的人,也就一两个。我爱你的时候,我在你面前脱光衣服,有点难堪,但我开心,因为我爱你。可是现在,再跟你有亲密接触,我不开心,也不幸福,我甚至觉得有点生气,有点害怕,因为我不爱你了。闻阿姨,不要再去消耗我对你所剩无几的好感了,好吗?”

闻砚书就算疼死难受死,也不会在谁面前彻底放弃她的高傲。

沈郁澜把话说得越狠,闻砚书背挺得越直。

“好。”

沈郁澜紧盯她的眼,每一句都直戳她的心窝子,“还有,我不会再没脑子地什么都听你的话了,我今晚和谁睡,今晚和几个人睡,你都不要再管了。”

“好。”

“对了,我告诉薛铭哥哥,你喊他来,现在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估计天一亮,他就能到了。”

闻砚书还是说:“好。”

闻砚书小时候爱吃糖,但是爸爸妈妈不让她多吃,有一次,管家塞给她两颗糖,她偷偷吃了,管家的儿子看见后,去告状了。

那天家里来了好多客人,还有和她一样大的小朋友,他们看着站在墙角罚站,头上顶着一本书的她,指指点点地嬉笑。

她很委屈,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从她懂事那天起,她从父母口中听过的最多一句话就是€€€€你是闻氏未来唯一的继承人,你和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摔倒了,爸爸妈妈永远跟在她身后,温柔地哄她,“砚书,你要勇敢,要坚强,不能哭,要自己站起来。”

她的成长条件十分优渥,是别人眼中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父母待她自然也是极好,没有让她受过生活的苦,只是在教育方面略显严苛。

慢慢地,她也就习惯了。

于是她就变成了那样的人,很想吃糖,但如果父母不主动给她糖吃,或者,不主动把糖纸扒开给她吃,她就会摇头说€€€€我不喜欢吃糖。

我不喜欢吃糖,我不喜欢沈郁澜。

都是假的。

闻砚书看着沈郁澜离开,没有上前去追,但她突然好想吃糖,就像那一次,白天拒绝了那颗妈妈递给她但没有为她剥开的糖,然后夜里,躲在房间,满地都是撕开的糖纸。

和以前偷吃一块两块就停下来的时候不同,那是她唯一一次彻底的放纵摆烂,吃到腻,吃到想吐,还是不停。

她是在发泄之前每一次没有被满足的口腹之欲,当时忍得有多厉害,这会儿,放纵得就有多彻底。

那时候,她眼底的温度,和现在,是一样的。

沈郁澜似是回头看了她一眼,攥了下拳,头也不回地走了。

夜已过半,沈郁澜把手机关机,没有给闻砚书找到她的机会。

第二天,她应了陈太亲自发来的慈善拍卖会的邀请,时间是下午三点。

同一时间,薛铭发来消息,「郁澜,我已经到江城了,但我胳膊伤势更重了,不能去找你了,今晚,要是有时间,你能过来看看我吗?」

紧接着弹过来酒店地址。

「好呀。」

「郁澜,闻姐管你管得严,你要来找我这件事儿,你可千万别告诉她。」

「我知道啦。」

沈郁澜轻叹一口气,看着眼前的日历,嘴里不知在默数什么。

第90章 那不是瑕疵

沈郁澜很守时, 提前十分钟到达拍卖现场,门口工作人员进行登记后,给了她一个竞拍号码牌。

那就接呗。

反正也拍不起, 看看有钱人的热闹也好。

又一次被领位带到前排显眼的位置,又在落座一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这么好的位置, 让她坐, 属实是浪费,让给那些有实力的慈善人士, 说不定能多成交几件拍品。

于是她和领位小姐商量, “美女,请问我可以去后面坐吗?”

“不好意思, 沈女士,座位都是主办方提前安排好的, 我没有权利给您更换位置。”

沈郁澜不为难打工人,笑说:“好的, 谢谢。”

场内各种浓烈的香水味让她头晕得厉害, 想要出去透透气,起身到一半,一左一右逼近的高跟鞋踩地的哒哒声让她条件反射提起警惕, 左瞄一眼右瞥一眼, 待视线中出现绸缎裙摆下脚踝晃荡的铃铛, 眼神一凝,惯性抿起的笑容消失, 她坐下了。

闻砚书和闻彩珠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

安静得可怕。

仅仅一分钟过去, 沈郁澜就觉得自己像是汉堡里的馅, 夹在中间,走也不成, 留又难受,索性玩手机打发时间去了。

闻彩珠脚尖勾了下她的腿。

她装瞎,毫无反应。

闻砚书嗓子不舒服,咳嗽一声。

她装聋,置若罔闻。

闻彩珠笑,“听说有的人,昨晚在酒吧买醉到天亮,没想到,居然还有精力出现在这里,三十好几了,还这么折腾,真是不服老呢。”

“嗯,八十岁也要这样。”闻砚书淡淡接话。

“能不能活到八十,还是另一说呢。”

“小姨尽管放心,我一定好好活着,活得比您长。”

“是,你得活着,不然将来谁给我养老送终呢。”闻彩珠手肘顶着腿,手撑着下巴,侧过头。

沈郁澜自觉往后坐,低头玩自己的,既不影响她们说话,也不想参与进去。

闻砚书沉默,仿佛知晓闻彩珠接下来打算说什么。

“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砚书能让仇人当枕边人,连自己亲生母亲都不在意,何况是我呢。”

沈郁澜滑手机的动作变慢了。

闻砚书视线不聚焦地望着前方,气质里都是一个内核强大的女人应当具备的典型特质,优雅的坐姿,平静到外界所有都与她无关。

但沈郁澜看到了,她不安搓动的双手。

台上拍卖师正在进行开场致辞,“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欢迎各位莅临善义行基金会慈善拍卖……”

沈郁澜对书画这些藏品没有研究,也不感兴趣,抬头看了两眼,觉得枯燥,很快就低头了。

“好,接下来来到296号拍品,这是YINIBB原创设计大师Caesar生前最后一件胸针作品,以振翅高飞的蝴蝶为原型,弧形切割的蓝宝石镶嵌在中心,起拍价,四万五千元!”

拍卖师环视全场,激情四射的声音调动起来全场氛围,“四万五千元,现在是四万五千元,好的,前排先生出价五万,场内还有人继续加价吗,OK,林女士加价到六万……”

沈郁澜抬头看了眼大屏幕里那枚胸针,眼睛亮了一瞬。

闻彩珠问:“郁澜,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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