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概也只有小夏安慰他才有用了。
颂颂……
这个老沈,喊得倒是亲热,不会真的对人家小夏动心了吧?
何郊头大,亲自送夏颂白登上飞机,暗示他有空记得给沈庭宗打电话。
夏颂白心急如焚,下了飞机顾不上休息,直接打车去了马场。
这家马场收费高昂,但环境很好,是专为豪门服务,夏颂白把雪团寄养在这里一直没有出过什么事。
马场的工作人员在门口迎接他,领着他往里面走的时候介绍说:“雪团大概是不适应新换的饲料,最近食欲都不好。前两天带它出去跑步的时候,它贪吃鲜草,回来就开始腹泻。我们不敢随便给它止泻,只能辅助替它补充营养防止脱水。还好昨天,沈先生带了一队专业的兽医团队过来,现在雪团的状态好多了。”
听他说话的时候,夏颂白浑身消毒完毕,准备进入马厩。
闻言,夏颂白问:“哪位沈先生?”
工作人员回答:“是沈钊先生……不是您通知他来的吗?”
不得不说,知道沈钊来了,夏颂白的心已经松了一点,脚步却丝毫未曾放慢。
雪团生病后,被转移到了单独的马厩中,现在躺在草堆上,看起来状态十分萎靡。
旁边,沈钊蹲在那里,正在照看它。
外面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原本蔫蔫的雪团忽然挣扎着抬起头来,向着门口的方向发出唏律律的声响。沈钊刚想让它不要激动,就看到夏颂白大步冲了进来。
看到雪团,夏颂白心疼坏了,顾不上和沈钊打招呼,跪坐在雪团身旁,搂着它的脖子柔声安抚说:“别怕,我来了。”
雪团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在夏颂白怀里蹭了半天,像是控诉他怎么这么久不来看自己。
夏颂白看它这么虚弱粘人,心都要碎了,眼眶红着道歉说:“我最近太忙了,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把雪团接到身边!
夏颂白和雪团抱头痛哭。
旁边沈钊哭笑不得:“它就是吃坏肚子了,没有那么严重。”
夏颂白哭得眼睛红红的,鼻尖也是红红的:“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沈钊说,“它现在已经好多了,是看到了你在撒娇。”
夏颂白这才放下心来,围着雪团嘘寒问暖,又拿了雪团最喜欢的麦芽糖给它吃,只是不敢喂多了,怕它又拉肚子。
雪团拿鼻子拱他,夏颂白本来就半跪在地上,被它拱得仰倒在草堆里,无语道:“好了!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雪团这才不闹了,乖巧地卧在他身边。
沈钊笑得要死,把夏颂白拉起来。
夏颂白浑身沾得都是稻草,连头顶都插着一根,他不舍得骂雪团,拽着它的马鬃编成了两个大辫子,这才解气:“下次不许淘气了。”
雪团忽闪着大眼睛,虽然不喜欢自己这个造型,但是知道刚刚做错了事,只委委屈屈地甩了甩头。
夏颂白忍不住又笑了。
旁边沈钊伸过手来,从他发间把稻草拔掉:“这下放心了?”
夏颂白刚刚情绪激动,现在平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被吓到了。”
来的路上,他越想越怕,甚至连雪团如果死了该怎么办都想了。
现在看到雪团,除了身体还有点虚弱之外,各方面的情绪和精神都挺好的,夏颂白总算放下心来。
他一路担惊受怕,现在心情一松,疲倦就涌了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沈钊说:“这里有我的人看着,你先去睡一觉,好好休息。不然雪团病好了,你又累倒了怎么办?”
他说的有道理。夏颂白不逞强,乖乖跟着沈钊离开马场。
沈钊知道他放心不下,提前在马场旁的酒店开好了房间,一路带着夏颂白上了顶层的套房。
夏颂白刚刚在地上滚过,虽然马厩收拾得很干净,但还是疑心自己身上有味道,和沈钊说了一声就去洗漱了。
沈钊自己坐在客厅,明明隔了两扇门,还是能听得到浴室里面的水声。
他有点心不在焉。
夏颂白洗澡的时候,是光着脚站在瓷砖上吗?
瓷砖那么凉,就算有地暖,又会不会太硬硌坏他的足心?
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随手打开了,嘈杂细碎的声响,带着红尘百般滋味扑面而来。
水流声却仍旧响在耳边,哗啦啦地流淌,流过夏颂白的额头,鼻梁,再到形状姣好柔软的双唇,向下时,会经过纤细的锁骨、平摊的胸,和浑圆挺翘的臀……
沈钊觉得自己掌心出了汗,黏在遥控器上。
他坐立不安,透过卧房,看向那扇紧闭的浴室门。
门后水汽氤氲,夏颂白好像在哼歌,声音轻轻的,飘过来,带着湿漉漉的气息。
沈钊换了个坐姿,岔开腿又并上,想了想还是站起来,匆匆地出了房间。
走廊里的空气凉爽得多,沈钊有些发热的头脑总算冷静下来,他坐着电梯下了几层楼,这才发现,自己手里居然还捏着遥控器。
沈钊将遥控器放到裤袋里,索性去了餐厅点餐。然后又在外面待了一会儿,感觉夏颂白应该已经洗好澡了,这才重新推门进去。
房间里窗帘落下来,遮住大半光线,只有很浅很淡的一束,落在夏颂白枕边,他半侧着身,小小的面孔陷入松软的羽毛枕中,因为太过疲倦,眉头轻轻蹙着,在昏暗的房间中,肌肤有一种珍珠般莹润而黯淡的光芒。
卧室里笼着一股淡淡的香,明明只是酒店里最平常的沐浴露气息,可是在夏颂白身上,杂糅成了一种轻柔朦胧,令人沉醉的味道。
沈钊是昨天得到的消息,立刻就调集了兽医团队过来,昨晚又陪着雪团住了一晚,现在整个人身上都是困乏。
强撑着精神和夏颂白说了这么久,现在看到夏颂白睡得这样香甜,沈钊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想要牵一牵夏颂白的手,却又怕把他的手从被子中拉出来会着凉。
到底,他只是把头轻轻靠在床沿上,静静望着夏颂白,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满足。
呼吸声很轻,反复起伏,如同催眠。
在一片安静舒缓的白噪音里,沈钊渐渐闭上眼睛,伏在那里,也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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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颂白醒来的时候有点茫然,看着陌生的环境愣了一会儿,才想了起来。
自己已经回国了。
精神极度紧绷后好好睡一觉,整个人的骨头都是酥的,软绵绵的不想动。夏颂白想看看几点了,稍微一动吓了一跳。
沈钊怎么睡在这儿?!
床边,沈钊仍旧维持着跪坐的姿势,趴在床边,居然睡得很香。
夏颂白小心翼翼地起身,将被子拉过来替他盖上,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脑袋,往下面塞了一个枕头。
这样折腾,沈钊都没醒,明显昨晚也累了一夜。
夏颂白坐在床上,抱着膝看他。
他剑眉星目,眉峰浓密漆黑,不笑的时候很冷,笑起来又格外灿烂,令人忍不住心生温暖。
但夏颂白总觉得,他应该再沉稳一点,眉目再深刻凌厉一点,神情再温和一点。
那样……就和沈庭宗更像了。
夏颂白对着他的脸发起了呆,忍不住想。
不知道大佬忙完了没有。
何哥好像让他没事多给大佬打电话关心一下。
但……但夏颂白有点不敢打。
心里好像有了什么变化,想到沈庭宗,心跳就会加速,怦怦的,像是藏着一只小小的鸟雀,又似是隐瞒着什么悄然无声的秘密。
夏颂白轻轻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胆大包天。
连廉晟都搞不定,自己难道还能搞定大佬?
睫毛轻轻地颤抖,夏颂白看着角落里花瓶里插着的一枝玉兰花,眼里的光亮心慢慢地黯淡,连同心一起,都有点酸,有点涩。
像是什么隐藏得很深的情绪,正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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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钊睡醒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一个是夏颂白的声音,甜甜的,软软的,听起来就让人心情愉悦:“真的呀?”
另一个是何邵的声音,让人一听就烦:“哥哥还能骗你啊?等阿钊醒了,咱们一起去看……算了,也不知道他要睡到什么时候,咱们直接走吧。”
沈钊没想到,自己再晚起一会儿,夏颂白又要被人拐走了,连忙起身走出去说:“你又在跟小夏胡说八道什么?”
何邵没想到他醒了,嘿嘿一笑:“我在和小夏说咱们公司的事儿。”
夏颂白说:“何哥和我说,杨教授和严先生已经相认了,现在两人住在一起,父慈子孝,今晚要请我们一起吃饭。”
“父慈子孝?”沈钊嘴角抽了抽,想了想说,“是有这件事,我差点忘了。”
夏颂白嘴巴很甜:“阿钊照顾雪团辛苦了。”
沈钊忍不住笑起来:“不辛苦。”
何邵看沈钊傻笑的样子,忍不住翻个白眼。
呆逼。
看着就呆,怎么追小夏?
何邵为兄弟两肋插刀,虽然自己对夏颂白也有好感,但还是忍痛大度说:“昨天我和阿钊正在视察工厂,他接了个电话就走,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你的那匹马生病了。”
夏颂白拍拍胸口:“还好有阿钊在,路上差点把我吓死。我都在想,要是雪团死了,我该怎么办呀。”
他说话尾音喜欢翘起来,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何邵又有点后悔。
早知道不替沈钊说话了。
这么好的小夏,他自己追多好?
沈钊看出他的想法,踹了他一脚:“先带小夏去看看最新的研发成果。”
夏颂白还挺好奇,自己不在的这些天,已经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沈钊去洗漱完毕,换了套衣服,玉树临风地出来,亲自开车带着去杨教授的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