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哪有侄子叫叔叔过来的说法,顾明€€虽不愿,但当着众多股东的面,只要姿态摆得足够低,顾西洲就更不得老股东们的心。
秉着这个想法,顾明€€背着手阔步过来,披着一层温和儒雅的皮,“西洲,什么事?”
话脚刚落地,顾西洲扬手就是一耳光扇他在脸上。
毫无征兆的动手简直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顾明€€直接被打蒙了。
总裁办电梯门开了,顾西洲理理袖口走进去,转身,身形极高地站在电梯里,以一种极其漠视的眼光淡淡环视过众人。
容朗立马跟了进去,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顾明€€才反应回神,颤巍巍指着空气。
顾政希踏着高跟鞋小跑过去扶他,“二哥,我看看。”
顾明€€老脸挂不住,脖子梗得通红说不出话。
几名股东和董事团团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指责顾西洲。
顾政希悲切地叹了口气:“各位也看到了,现在西洲独揽大权,连我们这些长辈都不放在眼里,说动手就动手......”说着,同时悄悄捏了把顾明€€的手臂。
强行忍下这口气,顾明€€无奈地笑,“可能是因为股东大会对我有怨气吧,唉......只要对集团好我......”他两手一摊,露出老脸上那通红的指印,“受点羞辱没什么。”
这话一出股东们怨气更足,不罢休要顾西洲回来道歉。
几步公用电梯同时到,顾明€€摆摆手,“罢了罢了。”怅然若失地迈进去,身后顾政希对众人抱歉一并更进去。
几分钟后,古斯特和曜影一前一后驶出总部大楼,汇进车流驶入高架,最后同时停在一栋庄园门前。
顾明€€从古斯特下来,顾政希从曜影下来。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迈进庄园。
佣人见到顾明€€脸上有指印,不敢多问赶紧拿拖鞋,给顾政希打招呼。
低头换鞋,顾明€€问:“顾逊和王雨霖呢?”
“夫人出门打牌了,少爷跟您去集团了还没回来。”佣人小心翼翼地回。
“你们先下去。”顾明€€沉着脸。
送来了消肿的冰袋,给顾政希倒了常喝的咖啡,佣人们赶紧下去。
豪华精致的客厅,顾明€€右手将冰袋捂在脸上,“今天这件事你怎么看。”
望着外头明媚的日光,顾政希神色冷漠地说,“今天是你,下一个就是我。”
“他居然敢在股东面前动手!”顾明€€唰地起伏一瞬,“太张狂了!”
仔细回想了遍股东大会发生的事,顾政希迟疑道,“股东大会这点小事不至于这样做,是不是他突然知道了什么?”
“我不过在会上驳了他的面子,三个提案最后还不是如他所愿?”顾明€€眼角抽搐着,“妹妹,我忍不了了,咱们动手吧。”
顾明€€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关注到顾西洲骤然发难的重点,顾政希懒得再提,她说,“你打算怎么做?”
“车祸概率太低。”顾明€€冷哼一声,“把当年那群人找来,直接杀了吧。”
“他的安保那么严密。”顾政希拢了拢头发,“谈何容易。”
顾明€€纵目一横:“没机会就制造机会,我不信苍蝇飞不进去!”
顾政希端起咖啡,状似随口道:“South项目说得天花乱坠,谁知道顾西洲有没有动手脚?如果这个项目成功,股东们不会再干涉顾西洲任何决策,到时候他才是一手遮天。如果这个项目失败,就算我们拿到真正遗嘱又怎么样,二哥,我们不能接烂摊子。”
“既然决定就尽快制定计划。”她提醒道,“我们不剩多少时间了。”
“South项目既然双方都很重视。”顾明€€沉吟道,“顾西洲肯定会亲自出马,出了申市什么都好办。”
“听闻年后在当地签合同。”顾政希垂眸啜了口咖啡。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顾明€€说。
“二哥,这次再不要心慈手软了,当年你把顾南扔到医院让他捡回命。”顾政希很平淡地说,“虽然这些年他在顾家不受重视,西洲也没把他当回事€€€€”
大门处隐约传来动静,顾政希停下话音。
踢踢踏踏的拖鞋响起,顾逊迈进客厅,惊喜道,“姑姑来啦。”
顾政希温和地笑笑。
“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顾明€€放下冰袋。
“爸!”顾逊冲过来,“谁打你了?!”
顾明€€不耐烦地挥退他,“你引以为傲的好二哥干的好事。”
“什么?!”顾逊怂了一秒又嚣张起来,“他居然敢打你!”
“让保镖把我赶出集团就算了,他居然敢对你这个长辈动手?”
顾政希问:“他赶你?”
顾逊把前因后果说了遍,唯唯诺诺地:“然后我就跟顾南去吃饭了。”
顾明€€和顾政希对视一眼,顾明€€没好气:“你先上楼我跟你姑姑谈点事。”
顾逊骂骂咧咧地走了。
聪明人不必将话讲得太明白,顾明€€冷笑道:“没看出来,顾西洲还给他派了保镖。”
顾政希淡淡道:“不管西洲对他如何,一起解决了吧。”
十多分钟后顾政希走了,顾明€€上楼休息。
佣人出来收走残杯,一并收走茶几底部的录音笔。
窗外陡然明媚的阳光骤降好几度,阴沉状态一直持续到下班时间。
六点多回到檀山天已经黑了,顾南刚在小厅坐下准备吃晚饭,顾西洲进来了,坐下没吃两口电话响起,凝眉看了几秒,去到外面草坪接。
菜没上完,顾南已经吃完了。
阿姨端着两小盅燕窝桃胶甜水进来,”小南你吃这么少呀,顾先生吃好了吗?“
摇摇头,顾南说,”打电话去了。”
“呀,今天大部分都是炖菜有没有冷呀,我去热热。”阿姨炮语连珠,“甜水你快趁热喝呀,还加了花胶,要是冷了就腥掉了。”
甜水温度刚刚好,确实再过几分钟就会冷掉。
搅了瓷白的勺子,顾南起身推开小厅一侧的门,去催催。
踏上草坪的€€€€脚步皆数被冷风所掩盖,越靠近顾西洲所坐的露天沙发,话音就越清晰。
“合同签订地点出步订在......顾明€€顾政希会在那时动手。”
“我知道,但无论无何一切以顾南安全为重。”
“麻烦你了,刘厅长。”
脚步骤停,顾南蓦地瞪大眼睛,而不远处的顾西洲已然挂断电话起身。
冷风中,四目猝然相对。
第23章
“这么冷怎么出来了?”踱步过来, 顾西洲一双审度的眼睛上下扫视着。
“阿姨、阿姨准备了甜水,菜冷了,我......”顾南磕磕绊绊, 倏尔又稳定下来,“哥哥, 你在给谁打电话?”
“没谁。”顾西洲问, “听到了吗?”
“什么?”全都听到了, 顾南却摇头,“没有听到。”
按捺住心中浓烈疑问不表, 特别是那句一切以顾南安全为重。
难道时时刻刻跟在身边的保镖, 不是监视而是保护?
“先进去。”顾西洲把外套帽子扣他脑袋上, “我给你说件事。”
两人重新回到小厅,阿姨正在重新上菜。
没有丁点胃口, 顾南搅动着甜水。
桌对面,顾西洲似乎对食物也不太感兴趣,筷子都没抬地温声说:“还有二十天过年, 我会空出五天假期。”
“你不是喜欢海么, 我们去巴哈马的小岛上过年怎么样?”他抛出诱人的筹码, “听说上面有很多珍稀的植物花草, 连接度假屋的近海可以浮潜。”
“只是我们两个人去吗?”顾南迟疑问。
“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顾西洲觑着他。
“那就在檀山过吧。”顾南答,“我不想去。”
不想跟顾西洲独处。
“你最近不开心,不笑也不说话。”顾西洲面无表情地说,“去了度假屋分开睡, 不会强迫你做什么。”
偷偷瞟一眼,顾南难堪地把脸别过去, “我又没说这个。”
顾西洲似有若无地笑,“那你在愁什么?”
“从刚刚进来到现在, 快把甜水搅€€了。”
实在憋不住心中疑问,顾南放下勺子,问,“其实刚刚我听到了,你说顾明€€和顾政希要动手,他们要对谁动手?”
“还有,你说一切€€€€”
顾西洲打断他,“该叫什么?”
抿了下唇,顾南重新开口,“哥哥你说一切以我的安全为重,他们要对我动手吗?”
顾西洲凝睇他几秒,忽然拍拍旁边空椅子,“坐这儿来,我告诉你答案。”
那椅子靠得极近,顾南已经吃过许多次亏,摇头不去。
顾西洲也不勉强,抱着手,“那不解释了。”
半晌,顾南狠心一咬牙起身坐过去,然而顾西洲并没解释。
顾南只好善意提醒:“我坐好了。”
伸手,顾西洲捏他后脖子,用指腹爱不释手地揉来揉去,却撒了谎。
录音笔内容的确是这样,但这些污糟事不必让人知道日夜辗转、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