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也松了口气。
保镖看见他表情松动有下来的意图,立刻过来扶。
还在现场的容朗对一助交代完这件事,重新举着手机不禁纳闷问:“小南,你还是我认识的哪个小南吗?”
怎么这么刚毅坚韧,怎么这么犟?
“因为我认为顾西洲会伙同你骗我,他隐瞒自己的死亡消息也不是不可能。”顾南冷静地说,“活要见人,所以我要来。”
“好,你先收拾一下东西。”这时候容朗还不忘细心,也不忘唏嘘,“顾总听到会很高兴。”
“你不要为他开脱,我要打死他。”
“......”
一小时后,临时调配的达索猎鹰900划过“沸腾”的申市。
不仅是申市首富,在全国排得上号的豪门顾家发生了绑架案。
当然这也不算太离奇,毕竟电视剧经常走这样的戏码。
但那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股份另属他人,这简直比电视剧还要精彩。
而且最关键的是,网络上扒不出一点关于顾南的个人信息。
只知道他是顾西洲的弟弟,甚至有没有血缘关系都不清楚。
天穹中急速划过的达索猎鹰里,当事人顾南经历大起大落,现在只剩下后怕。
又将新闻和警方通报仔仔细细地看了遍。
那么多那么多的血迹。
顾西洲一直骗他说很安全,不会有什么大事,顾明€€和顾政希不是□□。
顾南发着抖,等见到顾西洲一定先扇他一巴掌再说。
三小时飞行时间,简直度日如年。
到了海南,容朗带着众多保镖来接,顾南钻进车里第一句就是对不起容助理。
前排的容朗不太利索地回头,笑着说没事。
车祸让他额头撞到了中控,脸颊有些擦伤。
医院门口围着水泄不通的记者,保安和交警都在维持秩序。
停车场停了许多白牌、黄牌车辆。
人是来签合同出事的,还是自家地盘,又是这么举足轻重的人物。
走廊上,上午还在台上参加剪彩仪式的众人都在,还有顾西洲的秘书团和助理团。
风风火火刹停在手术室门口,顾南气喘吁吁。
容朗向众人介绍,“这是顾南。”没有说弟弟。
这是唯一赶来的家属,众人恍然大悟,对,也是GK真正掌权人。
一个年仅22岁的小伙子,外貌温和清秀,大眼睛非常红,立在手术室门口的背脊却那么挺直,像一株劲秀的竹。
大家纷纷出言安慰,顾南谁也不理,不想讲话。
没等一会儿,手术室右上方滚动的“术中”字眼面板停了。
双开门还未打开,小小的透明玻璃看到医生正在朝这儿而来。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顾南就冲了上去,“我哥哥怎么样,手怎么样,人怎么样。”
环视一圈,医生摘下口罩说:“土制手枪威力比较小,没有大碍,现在已经将弹片都取出来了,人也送到病房去了。”
“只是病人失血太多,一直处在昏迷中。”
顾南急匆匆往病房赶,容朗善后,对大家抱歉说:“今天麻烦各位领导了,我替顾总谢谢各位的关心和爱护。”
谁听不懂这里面的话音,纷纷说没事没事醒过来就好,改天再来探望之类的云云。
冲到20层的特护病房,两名护士被大幅度开门的动静所惊到。
顾南知道自己很失态,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病床上,顾西洲面色如纸。
头发处理伤口时剃掉了,变成了板寸,那凌人气质更甚。
额头有擦伤,带着刚结痂的鲜红。
上半身没有盖被子,左肩缠着厚厚的白纱布。
记录好数据的护士出去,顾南一直冷静的脸庞开始寸寸皲裂。
颤抖着嘴唇,胸膛一直在呵气。
摸上顾西洲有温度的手指那一刹,他泪如雨下。
眷恋悔恨统统涌上心头,他完全将脸埋进顾西洲的手掌,泪水迅速洇湿掌心肌肤,肩膀剧烈抖动。
哭得头痛想吐才停下,去卫生间拧湿帕子,顾南一点点给顾西洲擦拭起来。
动作温柔得如同羽毛,脸颊、脖颈、手指。
其间容朗进来了一次,低声说,“小南你去里间休息吧,这里我来看顾。”
一动不动,顾南就在床边死守,上半身伏在顾西洲没有受伤的右臂边,睁着漆黑幽深的大眼睛,“我不放心你,你要是被谁策反也要害他怎么办?”
“......好的。”
容朗心想,反正人都从申市带来了,天大的罪过等顾西洲醒了后再说,跟众多保镖在门外等着。
即将破晓之时,顾西洲醒了。
顾南像个小动物,一点点歪头定定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地顺着眼角往下流。
顾西洲也照样回望着他,哑着嗓子温声叫他名字,“顾南。”
这还怎么给巴掌,说话都没力气。
顾南用手背揩掉眼泪:“你闭嘴。”
顾西洲不敢说话了。
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强硬的人在爱人面前,会变得柔和。
柔和的人在爱人面前,会变得强硬。
等了良久,估摸脾气下去些,顾西洲说:“我的外套呢。”
脏污的外套放在里间的沙发上,不知道容朗为什么没有扔掉。
顾南带着哭腔说:“现在要衣服干什么。”
顾西洲说:“你自己去摸摸里面有什么。”
“不去。”顾南轻轻摸上他的左臂,“痛不痛,我现在去叫医生。”
“你先去拿外套。”
“我要是不听呢?”
“我会秋后算账。”
一来二去再挨时间,顾南飞快跑到里间,当手指伸进染血衣兜,触碰到那个物体轮廓时,他瞬间明白这是什么。
阴差阳错被锁在保险箱16年的小火车,儿时美好童年的承载,独属自己的东西。
他抓着小火车,沉重地走到外间,泪眼婆娑地望着顾西洲。
什么都说不出口了,让放掉顾屹为的要求更是说不出口了。
“给你找回来了。”顾西洲望着他:“以后就不准发脾气记仇,知道吗。”
第33章
仪器感应得到病人已经苏醒, 所以医生还有护士进来检查身体状态,盘问一道后,临走嘱托暂时不要挪动以免伤口崩裂。
病房门重新关上, 顾南重新靠近床边,颤声问:“伤口痛不痛。”
顾西洲面不改色地说:“嗯。”
是了, 在骨裂还未完全恢复的肩膀里面取出那么多弹片, 怎么能不痛?
“要吃止痛片吗?”顾南揉着眼睛, “护士刚说实在忍不了可以吃两片。”
“把鞋子脱了。”顾西洲眼神沉沉,“躺到我身边来。”
病床虽然宽大, 但两个成年男子肯定拥挤, 压到伤口得不偿失。
顾南摇摇头:“我就这样坐, 现在吃止痛片吗哥哥?”
顾西洲不依不饶,“躺到我身边来。”
顾南不说话, 两人无声对峙。
最后还是顾南败下阵来,脱了鞋子上床,尽量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 半张脸贴着顾西洲裸.露在外没有受伤的右臂。
紧紧贴合处, 顾西洲用手指勾他的脸蛋, “眼睛哭肿了。”
如果顾西洲不说话就好了, 他一开口顾南就觉得鼻子和眼睛越来越酸,下意识把即将滑落的眼泪在床单上蹭干净。
然后开始算账。
“你说没有危险,你说二叔和姑姑不是□□。”
“你骗了我。”
事后发作其实很没道理,亦很无用。
顾西洲说:“如果不骗你, 那天早上你还会让我走吗?”
“不会。”
“那这件事永远不能解决,顾南, 已经结束了,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