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先收下,若这灌袋器真卖不出去,那你以后多找我打些物件,多照顾照顾我家生意。”
李铁笑呵呵的道。
但他心里知道,灌袋器一定能卖出去的。
因为他已经接到订金了。
做出灌袋器的实物后,他先自个儿试了试,没发现有什么短处,他便去找了李家村的村长。
李家村大部分人都姓李,往上数五代都是一家人,如今的老村长是他的亲大伯。
他让他大伯召集村人给他宣传了一番,这小东西瞧着不起眼,但作用很大,若是有了这个,那么一个人便可以完成将粮食装袋的活儿。
马上就是秋收,正是用得上的时候,且他售价低,一个三十文,他只赚六文。
没办法,都是庄稼人,他价格高了没人买,而且还都沾着亲,不好坑自家人。
物美价廉,当即就有人找上他,想要掏钱购买。
愿意购买的人太多,他便让人先交订金,谁愿意交订金谁就能早些拿到实物,今日出门前,他光收订金都收了一百多文了。
方圆十里八村只有他一个木匠,只有他一人能打这种灌袋器,除了李家村的,其他村的人见了,定然也会找他购买。
马上要赚上一笔,因此他这一番话也是真心实意。
有小推车的例子在,他肯定是跟着何家人走。
秦劲又推让了一番,然后收了下来,期间秦老头王秀芹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秦兵宋来娣在灶房里忙着做果丹皮,脱不开身。
送走李铁,秦劲指着灌袋器,让秦老头王秀芹拎回去三个,俩人抓着灌袋器左看右看,爱不释手,这东西实用!
秦兵切完苹果,抽空从灶房出来,他瞧见灌袋器,也喜欢极了,恨不能现在就是秋收,好让他测试一下灌袋器到底顶不顶用。
他小弟的脑袋瓜最近可真好使啊!
秦劲和赵丰动手将三个置物架分别安置到堂屋、灶房。
叶妙很新鲜的摸了几下,打水过来擦洗一番,然后便将用来发酵豆腐的簸箩放了上去。
这种多层置物架用来发酵豆腐最合适不过了,一层放一个簸箩,豆腐乳的产量这下子能上去了,可惜不能用来晒果丹皮。
不过,果丹皮这生意不好做了,昨日五文钱已经买不到苹果了,最低的都是六文钱,更有人卖八文钱。
苹果涨价,他家需要支付人工费,每斤的利润被削的只剩下两三文,太低了。
今晚他就和他劲哥说一下,看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正琢磨着此事,外面传来了秦劲的声音:“妙哥儿,我去村长家一趟。”
叶妙闻言,立马从灶房走了出来,看秦劲手里拎着一个灌袋器,他便问:“要给村长家送一个吗?”
“对。春兰嫂子卖给咱们那么多苹果,咱家的灌袋器多,我送过去一个。”
秦劲没有说的太透。
但叶妙一下子就懂了。
黄春兰卖给他们的苹果是五文钱一斤,现在苹果涨价了,那黄家人就亏了。
现在村里人都说他劲哥带着三位大哥一起发财,村人肯定要猜测他们具体挣了多少钱,旁人八成是随意猜猜,不会较真,但黄春兰却是将黄家六成的苹果都卖给了他们。
黄春兰肯定会细细琢磨他们家到底挣了多少钱。
黄家人亏了,他家又挣了钱,这两项相加……
唉,这事儿办的,原本是想顺手给黄家解决个麻烦,结果果丹皮异常火爆,搞不好会结下仇怨。
“你去吧,待会我和阿爹做果丹皮。”他对秦劲说道。
秦劲应了声好,抓起灌袋器出了门。
午后,村人大多在休息,但也有人坐在门前屋后摇着蒲扇乘凉,秦劲最近成了村里的焦点,此刻他手里又拎了个怪模怪样的物件,因此一路行来,众人都热情的与他打招呼,他只能不断展示手中的灌袋器,村人得知这物件是他想出来的,少不得又夸他脑子好使。
原本不到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半小时。
到严家时,严祥严胜利父子俩正坐在水井前磨镰刀,黄春兰不见踪影。
秦劲笑着进了院子,和严祥严胜利打招呼:“严叔,胜利哥,忙着呢。”
“秦劲来了啊,快坐。”严祥笑着指了指屋檐下的板凳:“明天就要掰玉米了,磨下镰刀准备割玉米杆子。”
严胜利好奇的看着秦劲手里的灌袋器:“秦劲,你手里拎的什么?”
“这是给粮食装袋用的。”秦劲来到水井前,向严家父子俩展示灌袋器的用途。
一听说是这个功能,严祥和严胜利顿时放下手中的镰刀起身,他们将灌袋器接过来仔细打量,严胜利还要进屋拿个麻袋试一试。
这时,黄春兰抱着她儿子从屋子里出来了。
刚才她正在哄她儿子睡觉,听到院子里的对话,实在是好奇,就出来了。
她向秦劲打了个招呼,然后视线就黏在灌袋器上了,这时她男人拿了麻袋出来,将麻袋往灌袋器上一套,正好院子里有上午刚掰回来的玉米,严胜利拎起装着玉米棒的背篓,呼啦啦的往袋子里倒玉米。
二十多棒玉米一股脑倒进去,冲击力挺大,但麻袋牢牢挂在灌袋器上,一点儿都没有摇晃。
“好东西。”严胜利笑了起来。
严祥脸上同样带了笑,盯着秦劲看了几秒,叹道:“你这新主意一个接着一个,了不得。”
黄春兰啧啧了两声:“是啊,从前可想不到秦劲还有这本事,成了家就是不一样,早知道成亲之后好点子一个接一个,那妙哥儿刚到五里沟时我就得给他上门提亲去。”
这话说得在场几人都笑。
秦劲一脸谦虚,只说不想被洒个灰头土脸,因此才琢磨了这么一个物件。
“不管是什么缘由,反正现在方便的是大家伙儿,马上要收玉米了,我原打算再买两个小推车,结果去何家一打探,最早也得七日后才能拿到。”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今年掰玉米我能省下不少力气。”
黄春兰笑着道。
严家已经分家,她妯娌都分出去了,除了她婆婆,家里就她一个女的,家中唯一的小推车肯定是她使用。
她不用再累死累活的背玉米了。
秦劲听了这话,立马道:“我家有四个小推车,我二嫂之前打过招呼,掰玉米时要借用我家的,但她家后日才开始收玉米,暂时用不上。”
“我待会就推两辆过来。”
“不用不用,你们平日里也得使。你胜利哥是大老爷们,背得动玉米。”黄春兰摇头。
“我家四个呢,可以匀出来两个。”秦劲说罢,就要回家将两辆小推车送来。
严胜利见秦劲是真心要借,便不再推让:“我和你一起过去,怎能让你再送来。”
秦劲点头,于是和严胜利一起回家。
严胜利很快就一手一个小推车回了严家。
黄春兰抱着孩子坐在水井旁,严祥依旧在磨镰刀。
严胜利将两个小推车拎到养牛的那间屋子放好,随后也来水井旁继续磨镰刀。
严祥是村长,严家比一般的人家富裕,但富裕程度有限,只能算作是富农,称不上是地主。
严家的农活都是他们自己干的,雇不起长工。
小推车能省不少力气,他们自然想用的,没必要没苦硬吃。
灌袋器也实用,可以解放出一个劳力,给粮食装袋时能节省许多时间。
“秦劲是个聪明的,也会做人,老大媳妇,你心里可别生了怨。”严祥突然道。
黄春兰正在逗弄怀里的孩子,闻言一怔,随后摇头道:“爹,咱们农家人卖东西全凭运气,我娘家人没能在最贵的时候卖出去,这是今年运气不好。”
家里种的粮食蔬菜这些,从来都没有固定的价格,总是上上下下的浮动。
大家都想在最贵的时候卖掉,可谁又知道明日到底是涨还是跌呢。
全凭农户自己的判断和运气而已。
今年她娘家运气不好,怪不得旁人。
“再说了,秦劲也是好心。他一开始做果丹皮时,自己也贴进去不少糖,担了风险的。他能抓着机会挣银钱,那是他的本事,他也没坑我娘家人。”
这话落,严祥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向她:“真这么想?”
“当然了。”黄春兰坦坦荡荡的与他对视。
严祥欣慰:“是这个理儿,他是好心,也的确没坑人。”
“爹,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黄春兰道。
严祥嗯了一声,又低头继续磨镰刀。
大晋的村长并不算正式的官儿,也无俸禄可拿,但这个位置依旧是香饽饽,因为每年的税收劳役皆由村长安排,由村长与县衙的小吏、衙役对接。
偶尔还能见着县尉县丞这些大人物。
村长是由村人推举出来的,严家人口不算多,也无多余的银钱去收买村人,唯有德高望重处事公平才能得到村人的认可,他爹是五里沟的老村长,他自己也是被村人推举出来的。
他希望等他老了,他大儿子严胜利能顺利接下村长之位。
秦劲这小子靠着几种小生意,短短两个月,便让所有村人刮目相看。
对于有本事的人,村人肯定会高看一眼,更何况秦劲不仅有本事,还会挣银钱。说不定用不了几年,秦劲就能买下一些田地当上小地主。
到那时,秦劲在村中的分量可就重了。
他大儿媳心胸开阔,辨得清是非,不因几百文对秦劲生怨,他很是满意。
秦劲这边,送走严胜利,他继续琢磨脱粒机。
赵丰、秦安跟着秦老头秦兵下地收芝麻。
农家人舍不得花铜板去买昂贵的芝麻油,都是自家种一些芝麻,然后拿芝麻去油坊里换取芝麻香油。
芝麻种的不多,四人一起动手,天黑之前便用板车将全部芝麻拉了回来,这些芝麻杆子还带着绿,需要摊在太阳底下晒几日。
还没到做晚饭的时候,赵丰便下地掰了一些玉米,秦劲家的玉米也可以吃了,他掰了二十多棒回来。
在农家人看来,玉米也算是细粮,甜甜的,几乎没人不爱。
晚饭后,赵丰回了隔壁院子。
叶妙将灶房收拾干净,又烧了一锅热水,他先洗了澡,回房后,就着昏暗的油灯,一边等秦劲过来一边擦湿漉漉的头发。
不一会儿,秦劲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