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他满意,安哥儿只得拿出与朱二红同归于尽的决绝。
他眼眶也有些热,坐起身来,将安哥儿抱住,他又捧着安哥儿的脸慢慢的亲,慢慢的动作,这一次不是装的。
他心里盛着怜惜,也有愧疚。
他与那朱二红又有何区别?
都是将安哥儿逼上绝路。
可除了时间,他找不出证人来证明他的真心。
翌日,吃了早饭,安哥儿这才知道谷栋今日休沐,他原打算今日去买耗子药,但既然这人不去县衙,他就改了主意。
他回屋子拿钱:“我去买只鸡买只鸭给你卤上。”
“咱们先去买耗子药,买了耗子药再去买鸡鸭。”谷栋道。
“不行。我要悄悄买,再悄悄藏起来。”安哥儿摇头。
“……行行行,咱们先去买鸡鸭。”谷栋自然顺着他,还给他出主意:“你可以趁我不在家,将家中银子都藏起来。我来钱虽快,但也不贪不抢,这千两家底是我十年攒出来的,真没了,我定然要肉疼的。”
安哥儿闻言给他一个白眼:“别说这些假惺惺的。”
“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咱们买鸡鸭去。”
“买这些何须你也去?你留在家里陪陪云哥儿。”安哥儿又摇头。
被人瞧见谷大捕头与他一起去菜市场,没得让人笑话!
谷栋睁大眼睛:“我就想跟着,我就想和你待一块。”
“那也不成。”安哥儿坚决摇头,恰好这时云哥儿进了他们屋子,他就揉揉云哥儿的脑袋,让云哥儿跟着谷栋识字。
他则是抓着铜钱快步出了屋子。
谷栋盯着他的身影,郁闷坏了,这个捕头的身份,竟限制他和安哥儿如寻常夫夫那般恩爱!
在外不能恩爱,那在家里时一定得补回来。
午饭后,见水缸里的水又快没了,他便拎上水桶去打水。
等安哥儿将灶房收拾好,他也将水缸挑满了。
于是两人回屋。
饭前他去买了两大桶冰块,邓氏屋里放了一桶,他和安哥儿的屋子放了一桶,关上房门闷了将近一个时辰,冰彻底化了,室内的炎热也消得差不多了。
他就将屋门锁上,拉着安哥儿上炕。
倒也不是为了做那事儿,他就是想抱着安哥儿说些话,唉,安哥儿对他的误解太深了,他这个人甚少胡来的,即便将来对安哥儿没感情了,那也干不出将安哥儿抓进牢里的事儿啊。
安哥儿对他缺乏了解!
反正上次喝醉,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全说了,他在安哥儿跟前,早就是个没脸没皮的无赖,那他的过往,自然要与安哥儿坦诚。
他父亲去的早,家中也无田地,他们娘仨靠着给人做工勉强度日,这其中有多累,受过多少白眼,只有他自个儿知道。
在底层挣扎了很久,他知道活着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特别难,很多时候一文钱、一个窝头真的能让人为难死。
因此,后来机缘巧合成了捕快,他从不对无辜的穷人动手。
他知道那些人是在生死线上挣扎,一件看上去很随意的小事,就能将一个大活人逼死。
他列举之前办过的案子,一件件、一桩桩,其中很多他都与谷南讲过,安哥儿可以找谷南印证。
而且,安哥儿嫁过来也将近半年,他若真是一个恶人,那街坊邻居定然怕他,会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可哪个邻居避着他了?
安哥儿与谷栋面对面躺着,他听着谷栋这些话,先是抓住了谷栋的手,后又慢慢的往谷栋怀中挪,这次,是他主动抱住谷栋了。
他不傻,他知道谷栋为何讲这些。
未来不可知。
但这人的过往可知。
这人是将他自个儿彻底剥开,好叫自己信他。
信不信的,都是虚的,他不是叶妙。
妙哥儿性子活泼,也有傍身的手艺,还长得好,虽被叶夫人磋磨多年,但底色一直自信又明媚。
再加上碰到秦劲这个好男人,于是妙哥儿一下子就陷进去了,每日开开心心,与秦劲恩恩爱爱。
但他不同。
他自卑。
他长的不好,也无真正立身的手艺,他偏执,他钻牛角尖,他胆怯。
此时就算豁出去了,但他的底色依旧是悲观。
要他信这人,他做不到。
但他会喜欢上这人。
之前一旦有想这人的苗头,他就立马琢磨些其他的,不敢让自己去想他。
他知道这人有多好。
会说欣赏他。
会夸他长得好。
会将银钱交给他。
会带给他欲生欲死的愉悦。
会帮他烧火担水甚至与他一起洗衣。
不吼他,更不打他,除了在炕上时爱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当真是无一处不合他的心意。
他期盼的良人,不过如此。
要不是他故意压制,他早已陷进去。
谷栋连着讲了半个时辰,口渴得厉害,他便停了下来,下炕去喝水。
桌子上放着凉白开,里面还泡了去火的菊花,咕咚咕咚喝完,一转身,只见安哥儿也坐了起来,正靠着衣柜目光柔柔的望着他。
他下意识露了个笑,走过来,将人搂在怀里,先对着安哥儿的唇亲了两下,而后才道:“今日就说这些吧,云哥儿估摸着该醒了。”
安哥儿嗯了一声,盯着他沾了水珠的唇看了几眼,而后吻了上去。
他不信他。
但爱他。
谷栋顿觉受宠若惊,一直到安哥儿亲完退后了,才道:“倒也不必这么刻意。慢慢来,你慢慢来,别刻意。”
安哥儿闻言笑:“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好?”
“!”
谷栋猛然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安哥儿却不再开口,只是依偎到他怀里去吻他,耳朵红得滴血。
谷栋有些懵,但也有些喜,忙抓着他的肩膀,确认道:“你其实已经看上我、对我动心了,对不对?”
“那又如何?你不要得意,等你去了衙门,我还是要去买耗子药。”安哥儿与他对视,但脸上的笑意有些绷不住。
谷栋这下子确认了,开心坏了:“买,你买买买,一定要买!”
他就说嘛,他做到了他能想到的一切,怎会捂不透安哥儿的心呢?
安哥儿并非是石头,安哥儿知道他的好。
安哥儿知道!
他嘴巴几乎要咧到耳后根去,瞧着安哥儿含笑的眸子,再也忍不住,抓着安哥儿的肩膀将他按倒在炕上。
安哥儿笑。
他也笑。
两人就这么对着傻笑片刻,他俯下身子,轻轻含住了安哥儿的唇。
他将安哥儿整个人按在了怀中,两人身子紧贴。
安哥儿闭上眸子,舌头主动缠上这人的舌,心中除了宁静,还有愉悦。
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那当然要好好享受当下。
这人的确很好。
两人亲的很温柔,一吻完毕,唇只是稍稍分开,也就是换口气的功夫,就又黏在了一起,要不是院子里响起了云哥儿的声音,两人绝不会停下。
没亲够的两人,晚饭后,迫不及待的将云哥儿哄睡,都来不及洗漱,便急急回了他们的屋子。
黑暗里,两人快速将身上的衣服褪去,而后就贴在了一起。
安哥儿很主动,谷栋却是没了昨晚的粗暴,他搂着人慢慢亲,慢慢动,最后还是安哥儿催他,这才加快了动作。
安哥儿不善言辞,他的主动更多是表现在了行动上,今个儿下午,他与谷栋那般,只要谷栋没在他眼前站着,他就下意识去搜索谷栋的身影。
他望过去时,十次里有八次谷栋都正好在瞧他。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谷栋爱盯着他看,每每这个时候,他都故意让自个儿的视线错开,不与谷栋对视。
今日终于大胆望过去,看清楚谷栋含笑的眼,他心里又烫又甜。
这感觉很好。
非常好。
两情相悦,的确比一头热要美妙。
可谁知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了,这人却是对他怜惜起来,他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开口催促。
其实,这几个月来,这人一直装温柔,在炕上时慢吞吞的,他已经有些怀念刚成亲时的疾风骤雨了……
安哥儿热情又大胆,谷栋心里爽得厉害,他就说嘛,一头热哪有两情相悦好。
只是他用错了方式,欺负了安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