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长见识的。或者是比这更离奇的,类似白娘子许仙这种的。”叶妙道。
他的答案与从前一致,秦劲便笑着道:“行,那我给郭二哥提意见,让他写一些人妖相恋的故事。”
看来小夫郎是真不喜欢看狗血都市家庭剧,偏爱神妖奇幻。
叶妙闻言也笑:“这种故事可不好写。”
秦劲点头,只道了一句事在人为,然后便转了话题。
现在家中日渐富裕,小夫郎认识的字越来越多,他本想去书铺买些杂书给小夫郎看,但小夫郎坚决拒绝,理由是书籍太贵。
书籍的确贵,但精神需求也不能忽略,等下次见了郭厚,他再给郭厚出个主意。
传说蒲松龄写聊斋,是摆了茶水摊,向喝茶之人收集奇闻轶事、神怪传说,郭厚完全可以效仿蒲松龄,写一部大晋版本的聊斋。
也让小夫郎过一把鬼啊、狐啊、妖的瘾。
秦劲打的主意颇好,但一连几日都没瞧见郭厚,想来是受他启发,文思泉涌,正在家中奋笔疾书。
见不着人,他只得把好主意暂时搁在心里。
进入十一月,好天气不多,不是阴天就是飘着雪花,因此大集上的人不多。
但叶妙的发带发绳生意红红火火。
都说小孩、女子/哥儿的钱最好赚,此话不假,他将那些漂亮的发带、发绳摆出来,又当场给顾客试戴,别说是妙龄姑娘/小哥儿了,就是一些妇人、夫郎也忍不住驻足观看,甚至掏钱购买。
这些妇人、夫郎的想法与他一样,不好意思将这些鲜亮的、浮夸的发饰戴出门,但可以在家中对镜臭美。
第二次出摊时,他一共做了八十根发带、发绳,其中还有十根是绸布做的,一根就要十多文,可摆出来后,不到两个时辰就全部卖光光,挣了近二百文。
大集上的顾客以乡下的农人为主,但离城门口近的城南居民也爱来大集上逛,这些人购买力较强,舍得花钱买十多文的发带。
一下子卖光光,这下子小夫郎更得意了。
他好厉害哦。
信心也更足了,虽说这东西容易仿制,可只要他推陈出新的速度够快,那仿制品就抢不了他的生意。
比如说,发绳末端缀着的圆珠子,他可以改为月牙、星星、各种花花草草。
发带上所绣的图样,不仅有花草山水,还能绣些动物,甚至是文字。
他劲哥还建议他做一些绢花,绣在发带上,若真如此,那就更招摇了。
保管让顾客们目不暇接!
“劲哥,怎么样?”他抓着小钱袋,又在秦劲眼前摇晃。
秦劲瞧着他明媚的小脸,恨不能将他捞过来狠狠亲几口,圆滚滚的小企鹅,表情还灵动,真是可爱得他心软软。
“妙妙最棒了。”最终,他压低声音,这般夸了一句。
他只在炕上喊妙妙,这会儿在城门口,他将这个称呼喊出来,叶妙明显一愣,随后脸有些红,但双眸更亮了。
他也压低声音,轻轻喊了一声劲哥。
喊时眸子还直勾勾的盯着秦劲,盯得秦劲身子里一下子就起了火,恨不能抱着他瞬移回家中,然后拉他上炕。
脑中的画面太火爆,实在是忍不住,秦劲借着给他整理军大衣,悄悄拉了下他的手。
他手指有些凉,秦劲就道:“将手揣兜里,我去给你买个烤红薯。”
大集上有卖烤红薯的,而且生意竟还凑合。
想来是赶集的人受不住冷,想吃些热乎的,而烤红薯与包子、油条、羊汤相比,价格低了些许,因此人们愿拿它驱寒。
叶妙嘿嘿一笑,先将钱袋子装入怀中,而后才将双手揣进兜里:“快收摊了,不吃了吧。”
“吃了再回去。”秦劲道。
“嗯……那买两个,咱们俩一人一个。”
秦劲嗯了一声,随意从钱袋子里抓了些铜板,然后朝着红薯摊子走去。
白心红薯很干,烤出来后无法跟红心红薯那般流蜜,但秦劲就好一口,他揣着两个烤红薯回到摊子前,递给叶妙一个,两人都捧着红薯当暖炉暖手。
一根烤红薯下肚,身上的确暖了些,叶妙原地蹦了几下,有些无聊了。
还剩下三十来根小蛋卷,他伸着脑袋左看右看,要是没人,干脆收摊吧。
结果这一瞧,就见到郭厚坐着牛车从城门口那边过来了。
郭厚依旧衣着富贵,但脸色愁苦,他伸出手臂碰碰秦劲:“劲哥,郭二哥来了。”
秦劲看了过去,见果真是郭厚来了,且表情愁苦,不由纳闷,这是写作不顺利?
郭厚来到摊子前,一下了牛车,就苦笑道:“秦劲啊,你给我出的主意虽好,可我那老父觉得伤风败俗,不准写。”
“……员外不准你写?”秦劲睁大眸子。
“可不是!他说我若真写了,他也会给书铺打招呼,不准刊印,免得丢了郭家的脸面。”
郭厚长吁短叹。
眼看他要腾飞了,可谁知掐住他翅膀的,竟是他的老父亲。
偏偏他还反驳不了他老父亲的话语,因为这种故事的确劲爆。
其实,于他而言,这种故事还真不好写,他从前只打探那些出众的人和事,对这方面研究不多,听得也不多。
此时让他去编造类似的故事,他只觉得像是在拎着斧头砍山,千难万难。
秦劲听完郭厚的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而且,以郭员外的性子,下次见了面,绝对要连他一起骂。
罢了,骂就骂吧,反正郭员外没少骂他。
他做出思考的模样,片刻之后,他便将他早藏在心中的小建议讲了出来,既然郭员外不准写世情小说,那就换赛道,写神魔狐妖。
郭厚挠头:“这种更不好写吧?”
“的确不好写,毕竟一人之力是有限的,但郭二哥你可以开个茶摊,向喝茶之人收集类似的故事,只要讲的好,那就免了客人的茶钱。”
“咱们县来往的商贾旅客比旁的地儿要多,只要你将茶摊的名气打出去了,那就不用担心没有新故事上门。”
“是不是这个理儿?”
“……还能这样?”郭厚愣住。
“怎么不能这样?律法又没规定不能如此。”秦劲笑着道。
郭厚琢磨了一会儿,道:“此事需先征得我父亲的同意。”
他父亲明确说了,以后再写书,首先得拿给他瞧。
而且,真要开茶铺的话,凭着他自己的财力,他开不起来,郭家没分家,砖窑、田地的收入全收入公账,每个人都拿月例过活。
他这些年时常出门收集各种素材,他真真一文钱都没攒下。
不过,秦劲的这个主意,应该不会招来他父亲的怒骂,他不信写这种故事他父亲还能挑刺。
郭厚脸上的愁苦之色消散,他坐上牛车,急急回家。
他走了之后,叶妙就让秦劲收摊,反正好几日没往老院送小蛋卷了,余下的小蛋卷待会送去老院。
于是两人收摊回家。
吃了午饭,秦劲想起在城门口时小夫郎喊自己的那一幕,顿时火气又有些上涌,见小夫郎坐在梳妆台前摆弄未完成的发绳发带,还不时的对着铜镜在自己脑袋上比划,他就走过去,将人抱住。
他看向铜镜。
梳妆台上摆着一面大铜镜。
从前的小铜镜,叶妙给了赵丰。
这面大铜镜是这几日买的,其实两人盖新院子前就盘算着要换大铜镜,还要给赵丰买一面,但因为买了荒院,超了预算,因此两人就将此事一推再推。
但最近叶妙痴迷新发饰,巴掌大的小铜镜太小,照不出全貌,于是两人就买了个一尺多高的大铜镜回来。
此时的大铜镜中,叶妙正抓着两根颜色不一样的布条子往脑袋上比划,他打算出一款拼色的发带!
他长得好,普普通通的布条子到了他脑袋上,也犹如玉带一般,衬得他小脸更为精致。
秦劲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对着他的唇亲了下去。
这个吻一触即离,秦劲又道:“别研究了,上炕,咱们亲亲。”
此言一出,叶妙果真丢开了布条子,笑盈盈的圈住他脖子,先亲了下他的唇,这才与他上炕。
两人本就心思不纯,于是亲着亲着就走了火,但大白日的,且外面已经传来秦方秦圆的说话声,两人只得将火气压下。
被窝里热乎乎,两人抱着缓了片刻,抵不过困意,很快睡去。
醒来时,院子里传来了周立、秦方几个的说话声,两人听了一会儿,原来周立觉得家中柴火储备的不够多,而按照往年来看,十一月里容易有大雪。
于是他打算这两日上山多砍些树。
秦方自是没意见,现在老院偶尔就得用上火炕去蒸淀粉了,家中干柴消耗得的确快。
次日,周立领着周延年、秦方秦圆秦昌等人上山,山脚下的树木不能砍,他们得走得远一些。
将树木砍断之后,先合力抬到山脚,等堆得够多了,就用板车运回家去。
他们带上了干粮,因为走得太远,中午来不及回家吃饭。
下午,秦劲、周康宁、赵丰都推上板车,赶去山脚帮忙。
砍下来的不仅有树干,周立还将树根刨了出来,这种老树根很耐烧,晒干之后,是烤火的绝佳用料,一个就能烧上大半日。
叶妙一人留在家中,他忙着做发带。
这一门生意红红火火,他自己兴致也高,因此秦劲和赵丰都很是支持,若无重要事,并不会扰他。
正在屋檐下忙活着,外面突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秦劲的声音:“小方,你跑回家先将牛车牵出来,快!”
“哎!”秦方响亮的应了一声,紧接着,更重的脚步声响起,秦方跑着从院门口一闪而过。
叶妙觉得奇怪,放下剪刀,从板凳上起身。
恰好这时,秦劲背着周立从门前走过,周康宁走在秦劲左边,赵丰走在秦劲右边,他们脸上都挂着担忧之色。
“周哥?”他忙跑向院门口。
等他来到院门口,秦劲几人已经停在了老院门口,等着秦方将牛车牵出来。
周立的左腿和右臂上都沾着不少血迹,将褐色的棉服染湿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