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低声喃喃,想拒绝,却又觉得这话有理。
但他还是不好意思当着周康宁的面应下,紧急之下,他转了话题:“你俩不是在炕上编发绳么?怎跑灶房来了?”
“刚才周哥急匆匆的进了院子,脚步声重,我和宁哥儿怕有事,就出来了。”叶妙解释。
结果是喜事!
而且,他阿爹和周立太专注啦,竟没听到他和宁哥儿的脚步声。
不过,听周立的意思,是他劲哥立了大功,待他劲哥回来,他定然要问问具体的经过。
下午,秦劲和周延年回家时,叶妙已经将所有流程都安排好了,只等着秦劲点头。
时间仓促,也不搞下聘请期那一套了,不必找媒婆,叶妙自个儿跑严祥家问了黄历。
不大办,只摆上几桌宴请亲朋好友。
但堂还是要拜的,因此要留出几日的时间置办新衣。
亲事就定在腊月十八。
秦劲没有意见。
他也建议早日成婚。
于是接下来几日,叶妙和秦劲就更忙碌了。
赵丰觉得直接买新衣太贵,正好家中棉布多,他便想自己做。
他年纪大了,也不讲究颜色,谁说喜服喜被必须是大红色?
是新的就成。
不过,想在几日时间里做出两套新棉衣、两床新被褥,只靠他一人,自是不行,叶妙就请了黄春兰过来帮忙。
严小桂知道了,也让自己俩儿媳过来帮忙。
至于秦劲,他要请厨子,还要买喜烛囍字等物件,也颇为忙碌。
腊月十八这日,因为大晋的规矩是黄昏拜堂,于是上午秦劲照常出摊。
中午收摊。
他到家时,安哥儿带着云哥儿来了。
厨子也开始置办晚上的喜宴。
院子里或站、或坐有许多人,村人已经知晓了此事,特意跑来看热闹。
不必迎亲,赵丰和周立直接换上新衣,而后端出瓜子,招待前来道贺、看热闹的村人。
倒是没有异样的视线。
因为周立识字。
若周立只是个泥腿子,那所有人都觉得是周立高攀。
可周立识字,于是缺憾被补上,一下子就与赵丰般配了,无田也不要紧,人家能教书,只这一项,就胜过村中绝大多数男人了。
赵丰瞧着村人的笑脸,心中大定。
不过,就算村人眼神异样,那他也懒得理。
他女婿家中有田地,有生意,村人的看法不能让他们少收一粒粮食,少赚一文钱,在乎作甚?
待到傍晚,谷栋来了,郭员外也遣人过来送礼吃酒。
赵丰与周立拜了天地,之后喜宴开始。
喜宴后,宾客离去,秦家人收拾桌椅碗筷,赵丰换下新衣,也要去收拾,可谁知叶妙却是拉着他,让他去茶水间烧热水。
“阿爹,你是新人,怎能干活?快去洗漱,洗漱之后和周哥入洞房去。”叶妙笑嘻嘻的道。
一句话便让赵丰红了脸。
他一大把年纪了,新什么人,入什么洞房,他对周立动心,只是想寻个说话的伴儿。
他想反驳,可被叶妙推着,只得去了茶水间。
另一边,秦劲倒是没阻拦周立干活,但等赵丰洗漱之后,他立马也催着周立去洗漱。
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第80章 全篇赵丰周立
虽然没把叶妙的话当回事,但真回了屋子,赵丰还是拿出桂花羊油膏仔细涂抹双手。
这东西小小一盒就顶得上一斤猪油。
从前如若不是手干得要裂口子,他绝不会主动涂抹。
之前几天,他与周立也就是多说几句话,连手都没牵过,但今晚特殊,周立应该会牵他的手吧……
这么一想,他又从盒子里挖了指甲盖大的一坨,好让双手更油润些。
他的手粗糙,上面有不少茧子,多涂抹一点羊油,好歹摸着能不那么糙。
想着想着,他脸红了起来。
就在这时,屋门被推开,周立高大的身子走了进来。
他看了过去,正好对上周立视线。
莫名的,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自打定下亲事,他和周立瞧见对方,莫名其妙就会笑。
周立关上房门。
他则是起身从桌前坐到了炕上。
他问:“院子里收拾妥当了吗?”
“妥当了,刚才小劲打了盆热水回屋了,延年和宁哥儿也洗漱完各自回屋了。”
周立也在炕边坐下。
主要是他洗漱的时间有些久。
昨晚他已经沐浴过了,但刚才秦劲说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他突然心中惊觉,既成了夫夫,那夜间自是要做那事。
况且,赵丰肯定也有这份需求。
所谓情绪价值,哪里是哄上几句就行的,赵丰在叶家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定然没细细体验过那事。
他有责任有义务让赵丰体会人间极致的乐趣。
于是他就打了盆热水端去洗澡间。
洗澡间暖烘烘的,已经提前烧热了,他仔细的将全身擦了一遍,等他再出来,院子里已经安静下来。
想来,即便个别地方没有收拾妥当,秦劲也会催着延年和宁哥儿快点儿洗漱回屋,省得他和赵丰束手束脚。
这般想着,他忍不住看向身边人,油灯朦胧的光遮去赵丰脸上细小的纹路,只看得见五官的轮廓。
赵丰五官很周正,有些朴实,一看就是那种家里、田里各种活计都擅长的乡下夫郎。
此刻,被他瞧着,赵丰不由将脑袋垂的更低,双手也有些无措的握在一起。
灯光昏黄,虽瞧不见脸颊变红,但心里必然是害羞的。
他不由一笑,抬手抓住了赵丰的手。
赵丰一惊,羞的不由扭过脸去,一、一上来就抓他的手吗?那今晚……
周立一握住赵丰的手,便觉得滑润,他不由将赵丰的手举到眼前来,一股淡淡的桂花香立马钻入鼻中。
他心神一荡,立马握紧了赵丰的手。
之前刚入冬时,秦劲给了延年一盒羊油,让他们父子用来抹手,那羊油是无味的。
东阳县这边不种桂花树,他已记不清上次闻到桂花味儿是何时了。
心中一叹,他摸了下热乎乎的炕,道:“时候不早了,咱们睡吧。丰、丰哥儿。”
这一声丰哥儿,他喊的生疏。
但入了赵丰的耳,像是羽毛拂过,让他浑身都颤了一下。
赵丰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将手从周立手中抽出,蹬掉鞋子,脱掉身上的袄子棉裤,就这么一路背着周立掀开被窝躺了进去。
如此害羞,倒在周立意料之中。
周立笑着也褪去身上的外衣,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他摸索着,在被窝里抓住了赵丰的手。
赵丰一动不动。
他就喊了一声:“丰哥儿?”
“嗯。”赵丰用另一手捂住了脸。
周立就一点点的,大手顺着他的手往上,一路来到他肩膀,而后稍稍用力,将他翻到了自己怀中。
赵丰瞬间僵住。
周立却是抱紧他,将他完全钳入自己怀中,一只手在他背上慢慢摩挲着,口里道:“别怕。”
“别怕我,我会轻些的,我和妙哥儿父亲不一样。”
简简单单一句话,立马就让赵丰鼻子酸涩。
没错,他在怕。
对于床间之事,他的回忆除了疼,还有妙哥儿父亲的厌恶。
他是因冲喜入了叶家,一开始妙哥儿父亲卧床不起,后来好了,却不喜他。
他婆子逼着妙哥儿父亲去他屋子里,想让他留个孩子傍身。
既然是被迫,那妙哥儿父亲对他自然粗暴,毫无一丝的温柔和怜惜。
他对那事儿的印象只有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