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之后,田地里的活计并没有少,得赶紧将秋玉米种下去。
因此,早饭后,周立、周康宁、郭信恳拎上玉米种子下地种玉米。
叶妙一觉醒来,先在炕上打了个滚儿,等初醒时的懒劲过了,这才下炕出门。
他找出大木盆摆在院子里,准备晒些洗澡水。
这时,院门被拍响,秦方的声音响了起来:“妙叔?妙叔。”
大壮、小壮汪汪了几声。
“哎!”叶妙应了一声,忙走过去开门。
当他和赵丰补觉,其他人都下地时,他会从里面将院门插上,免得有人进来而他们不知道。
秦方站在门口,见院门开了,就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妙叔,你现在玩那个滑板车吗?”
“我现在不玩,我待会要洗衣服。”叶妙见他这样,心里有了底:“是娇娇要玩吧?”
“……是我看她无聊,就想给她找点事儿做。”
秦方忙解释。
其实,他们家也要种玉米。
但他们家还不至于今个儿就让新娘子下地干活,为此,连他都留在了家里,好陪一陪李娇。
刚才李娇将他们俩昨个儿的喜服洗了,之后就没了事。
喂猪、喂鸡这些活儿已经被王秀芹做完了,俩人大眼对小眼的坐了片刻,他想起滑板车,就找了过来。
叶妙闻言,笑着道:“那你让她过来玩,家里铺的是青砖,比老院的地面平整。”
“好。”秦方被他笑得脸红,忙跑了。
秦方刚走,赵丰也起了床。
不过,赵丰要去放羊,这会儿气温不算高,出去遛一遛,他不远走,就在河边放。
他去后院将五只小羊一只母羊牵了出来,刚出了门,就撞见了秦方和李娇。
他同这对新婚小夫妇打了声招呼,而后牵着羊走了。
秦方领着李娇进了院门。
李娇模样生得极美,圆盘脸,肤色白,稍稍有些丰腴。
她见了叶妙,笑着喊了声妙叔,之后就看向了秦方,脸上显出求助之色。
叶妙看得想笑。
得,也是个腼腆性子。
他不等秦方开口,就指了指灶房门口的滑板车:“你们俩去玩吧。小方,灶房里有蛋卷,拿出来给娇娇吃。”
秦方就哎了一声,先进灶房拿了几根蛋卷递给李娇,之后才将滑板车拎到院中。
这东西极好上手,他试了几下,就换李娇玩。
李娇对这种玩具不是很爱,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后就不想玩了。
看叶妙在洗衣服,她走过来打算帮忙,叶妙忙制止了她:“你坐着歇会儿吧,没多少,我几下就洗完了。”
她就在小板凳上坐了下来。
也没话。
秦方自己在院子里转了两圈,也不玩了,搬了个小板凳过来,坐在她身旁。
两人就这么看着叶妙洗衣服。
叶妙心里直乐,但乐完了,又有些纳闷。
秦方以前可是很爱玩爱闹的,时常领着秦圆去朱二红家看热闹。
可自打定亲,性子一下子就稳重了,瞧着跟大人似的。
但看他与李娇的相处,哪有大人的从容,分明还是小孩子嘛。
小夫妇看叶妙洗完衣服,就回了老院。
叶妙去菜园子摘了些豆角,打算做午饭。他刚把豆角择好,周康宁回来了。
周康宁洗了手,开始和面,准备擀面条。
今日的面条是两掺面粉做的,他往面盆里加了些玉米面。
玉米面面条虽不如纯白面的好吃,但滋味也不差。
再加上叶妙做饭舍得放料,美味的菜卤子足以弥补口感上的小小差别。
午饭还未好,秦劲就回来了。
不一会,赵丰也回来了。
周立、周延年、郭信恳回来的最晚——周延年从大集上回来,直接去地里种玉米,没回家。
众人洗手,盛饭。
大热天的,每个人都是端着碗坐在屋檐下。
郭信恳在灶房门口坐下,他早已经习惯这种吃饭方式,干了一上午活,哪怕中间吃了些蛋卷充饥,他也早饿了。
他夹起一大筷子面条,哧溜哧溜两下就扒拉到了嘴巴里,再无一开始的斯文和矜持。
今个儿的菜卤里有腊肉丁、豆腐丁、豆角碎、千张碎、鸡蛋碎,多种食材混在一起,再配上玉米味的面条,滋味十分好。
他大口大口的嚼着,视线不由往对面的周康宁身上瞄。
周康宁也埋头吃得认真。
他暗暗哼了一声,将口中的面条咽下,正准备再夹一筷子,院门口传来了说话声:“正吃着呐。”
他看了过去。
门口站着王秀芹的老姐妹,秦家的鸭货原料供应商——王小桂。
赵丰笑着道:“桂嫂,吃了没?没吃的话,坐下吃些吧。”
他说着进灶房拎了个板凳出来。
其他人也纷纷和王小桂打招呼。
王小桂笑着接过板凳:“我是特意吃过才来的,你们吃。”
“婶子,今个儿怎么有空过来?”秦劲问。
王小桂就笑,看向了不远处的周康宁:“我这是来给我娘家侄孙说亲呐。”
“嗯?”秦劲惊讶,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周康宁。
其他人也都意外。
给周康宁说亲?
郭信恳眸子大睁,俊美但比从前黑了一个度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给小结巴说亲?
这么一个随身带刀还敢砍人的小结巴,还真有人看得上啊?
王小桂笑呵呵的道:“我那个大侄孙,上次想说给安哥儿,结果安哥儿不愿意,如今他已成家,也有了个好姻缘。”
“我今日要说的是我另一个侄孙,今年十六,与宁哥儿年龄一样。”
周康宁的确说话不利索。
可干活利索啊。
除了口吃这一个毛病,余下的处处都是优点!
而且,周康宁现在是秦劲的继弟,以秦劲的性子,就算周康宁出嫁了,那以后该帮扶还是会帮扶。
所以她想趁着旁人嫌周康宁结巴不肯登门,她先提一提自己的侄孙。
秦家可真富啊。
昨个儿那喜宴,快比得上地主老爷家的喜宴了,每个人都吃得满嘴流油。
若周康宁出嫁,那嫁妆绝对不会少。
周康宁听完王小桂的话,终于从震惊中回神。
他并没有如寻常小哥儿那般羞得躲回屋子里,他起身走向王小桂,摇头道:“不、不不,不。”
他才不成亲。
他现在的日子好得跟掉进福窝里似的,他干嘛主动从福窝里跳出来?
他又不傻!
他虽还没完全将秦家当做自己的家,可他若嫁了人,那绝对没有待在秦家自在。
他才不要去旁人家当儿媳、孙媳。
他自小就主意大,当家做主惯了,不愿嫁出去受制于人。
当然,这些话他不能直白的当着众人的面讲出来。
他只是眼巴巴的看向周立和周延年,结结巴巴的解释:“不、不想,分开。不、想。”
他难得示弱,周立心中一软,忙道:“桂嫂,宁哥儿还小呢,从前他吃了不少苦,我想多留他一年,让他享享福。”
王小桂只知周家从前的日子不好过,但不知具体情形。
可周家一家三口都来了五里沟,其中有多少心酸,她一个外人也能猜到几分。
唉,她娘家离得太远了,若她娘家就在五里沟,那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
而且,到那时,周康宁甚至还能每日来秦家做工拿工钱。
多好的事。
可惜轮不到她。
王小桂没有多待,很快就走了。
秦劲对这个事上了心,午饭后,他让叶妙去探探周康宁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