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赶考还分配老公吗? 第126章

太子略微换了个坐姿,手放在了桌上,指节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不说话,叶京华也不说话。赵宝珠夹在两人中间,颇有些尴尬,他又不是太会交际的人,想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太子、太子殿下送的麒麟,好大一个啊。”他干巴巴地说:“不知放在哪才好呢。”

闻言,太子抬起头,转头朝四周看了看:“麒麟是震宅的东西,找个高处放着吧。”他回过头,朝赵宝珠笑了笑:“这地方是小了些,不过你一个人住也够了。”

前边儿那句还好,后面这句,太子的语调在「一个人」三个字上略微加重,敌意一下子就出来了。

饶是赵宝珠这么迟钝的人也听出来,登时收了声,不敢再接话,有些无措地看了叶京华一眼。

叶京华的脸色已经很冷了,也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太子却像个没事儿人似得,往椅子上靠了靠,自然地道:“不过若是以后娶了妻,有了子嗣,这儿就不够住了。”

赵宝珠这下更坐不住了,霍然抬起头来,讶然地看向太子。他明明上次已经跟太子殿下说清楚了,他和少爷已经成了亲了,太子怎么还说这样的话?

赵宝珠很疑惑,又有点生气,下意识地想开口说话。然而经过上次,太子似乎知道他会顶嘴,便挑起了眉锋,虎目中闪过暗芒,神色有些严厉。

赵宝珠忽然就哑火了,有点讪讪地闭上嘴。他其实往日里都是个很不畏强权的人,但赵宝珠的缺点就是心软,特别是对那些对他好的人,赵宝珠的心肠完全硬不起来。更不用说太子也是为了他好。

正在赵宝珠如坐针毡之时,叶京华的声音忽然响起:“若是有子嗣,这儿是小了些。”

赵宝珠闻言一愣,茫然地抬头看向叶京华,见他对自己笑了笑,柔声道:“你喜欢孩子吗?喜欢的话,便自宗族里挑几个好的来养。”

赵宝珠陡然被问道这个问题,愣愣道:“我……我还没想过。”

叶京华闻言,温柔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也是,你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呢。”说罢他回过头,朝太子道:“宝珠还未小,太子未免太远虑了。”

他绝口不提太子口中的’成亲’一时,暗中偷换了概念,显然是默认了他们已经’成亲’,而子嗣则是过继过来的,他和赵宝珠的’子嗣’。

太子仍不住黑了脸,看着他,不阴不阳地道:“那还不是你叶家的血脉。”

叶京华面色不改:“若是宝珠想让孩子姓赵,我没有意见。“

这下太子没话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被套进了叶京华的话术里,他本来的意思是让赵宝珠正经娶一个妻子。果然还是气晕头了。太子低头,按了按额角,抬起眼,忽然道:

“孤记得,还有一坛酒埋在你家。”

这句话是对叶京华说的。

赵宝珠一愣,看向叶京华,便见他眉目微微一动,遂点了点头:“是。”

太子直起身靠在椅子上,一挥手:“去拿来。”

叶京华略顿一顿,便转头对下人道:“去将后院桂花树下地窖里的酒拿出来。”

下人连忙应下,转身去取酒。小叶府就在赵府隔壁,下人没有半刻钟就回来了,手上真提了一坛子酒,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下人们将酒起开,给三位主子斟上,又上了一桌子精致的下酒小菜。那酒的香气极好,赵宝珠闻着有些馋,就低头喝了一口,没想到这酒不知是年头足了还是酿的东西的缘故,才一小杯下肚,赵宝珠就醉了。

叶京华眼疾手快地搀住他,对下人道:“送你们主子下去休息。”

这些下人都是他特意挑过,从叶府调过来的,从今往后就是专门伺候赵宝珠的下人。其中在小叶府照顾过赵宝珠的玥琴也在列。几个丫鬟上来,小心地搀住赵宝珠,将他带到里间去睡觉了。

太子一直看着赵宝珠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才收回来,重新放在叶京华身上。

“咱们也许久没单独喝过酒了。”

他举起酒杯,看向叶京华:“孤敬你一杯。”

连一句祝酒词都没有,也不知敬什么。叶京华却也没追问,敛目道:“不敢。”

嘴上说不敢,却抬起酒杯与太子碰了碰。

两人同时将手里的酒干了。之后,就默契地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太子和叶京华对彼此其实是很了解的,他们是年轻一代里拔尖的青年贵族,从小都接受的是宫廷精英教育,就算有龌龊,也做不出来呈口舌之快骂街的事。

当着赵宝珠的面,碍着面子说一两句也就算了,如今只剩他们两个,再说那些话就没意思了。

两个男人就这样喝着闷酒,一句话也不说,屋里的气氛凝滞得可怕,伺候的下人大气也不敢出。

许久之后,一坛酒见了底。

这坛酒其实非常烈,一坛子喝下去,两个人都有些上脸。太子脸上有些酒气,姿态放松了些,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摩擦着那坛子酒的瓶口:

“说起来,这坛酒还是孤去岭南之前埋下的。”他抬眼看向叶京华:“当时我们约好,要待孤得胜归来再开坛庆祝。”

谁知这一等就是四年。

现今酒开是开了,却不再是为了庆祝。

叶京华没有说话。

他的酒量其实没有常年混迹于军中的太子好,但是他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喝酒不上脸,因而此时依旧面色冷淡,不至于落于下乘。

太子盯着他,忽然向前倾身:“京华,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面子上,放过宝珠。”

叶京华蓦地抬起眼:“谈不上放过,我们是两情相悦。”

“呵。”太子哂笑一声,抬起眉毛:“这种话你在宝珠面前说说就行了。孤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从小到大,你有想要的东西,哪样没弄到手?孙家是怎么被赶出京城的,早年那只五彩鹦哥是怎么落到你手上的,需要孤来提醒你吗?”

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叶家父子关系不好,太子虽与元治帝亲近,但到底先是君臣,年轻时候有太多事情都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干的。

太子明白叶京华翩翩君子外皮下的阴毒狡诈。叶京华也知道这个看似仁厚贤德的太子实际上的霸道专断。

闻言,叶京华罕见地没有直接怼上去。他顿了顿,缓缓转了转手中的酒杯,沉声道:“我对宝珠,并不是那样轻佻的心思。”

太子显然是不信的。他挑了挑眉,冷笑了一声。

叶京华沉默下来,半晌后,抬起眼认真地看向太子:“我对宝珠是真心的,还请殿下成全。”

这句话其实已经算是给了太子一个台阶下了。事实上他和赵宝珠早就在皇帝和两家父母那儿过了眼,根本不需要他一个非亲非故的太子的成全。但是叶京华还是这么问了。就是想让太子也能看在两人多年交情的份上,不要再使绊子。

太子听了这话,沉默良久,遂向后靠了靠,抬起头来:“这么说,你是不准备和宝珠断了?”

叶京华的神情骤然变得冰冷,薄唇上下一碰:“绝不。”

太子扯了扯嘴角,眼中却毫无笑意:“京华,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就非要和孤做对?”

叶京华满眼冷漠,也勾起唇角:“臣与殿下相交多年,殿下就一定要夺臣所爱?”

他这一句话,终于在勉强遮掩在太子面前的画皮上戳破了一个洞。

太子的面色仿佛被他迎头揍了一拳。

又仿佛他内心最深处秘密忽然被公之于众,完美的储君面具出现裂痕,太子脸上在一刹那闪过诧异到近乎慌张的神情。

但很快,那一丝裂痕便被恼怒所代替,他盯着叶京华,虎目中的怒火几乎喷薄而出:

“孤是君,你是臣。”他方才那些谈及情谊的人情味一概都消散了,面上只剩下滔天冷怒:“叶京华,你最好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叶京华似是完全料到了他会恼羞成怒,神情纹丝不动:“原来殿下还记得,自己只是储君。”

一时间,屋里的空气仿若凝滞,又宛若平底落下了惊雷。

此时已是深夜,就算是繁华如京城,大多人家也已歇下了。没有人会想到,在这样平静深邃的夜里,已悄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太子额上青筋爆凸,从神情上就能看出来,他已经完全被激怒了。

而对面的叶京华,冷若九渊玄冰。

好半晌后,太子才自嗓子里挤出沙哑的声音:“好、好——”他抬起手,隔空指了指叶京华:“你很好。”

说罢,他站起来,忽然猛地将酒坛砸在地上!

随着一声巨响,坛子碎了一地。

其中一片在巨力中飞到了叶京华颊侧,在那里留下了一道血痕。

叶京华依旧纹丝不动,宛若一尊玉像。

他这种万事都在掌控中的样子太子以往是很欣赏的,但现今看来,却只剩可恨。太子最后看了叶京华一眼,其中威胁之意溢于言表,便转头走了出去。

·

赵宝珠本来睡得昏沉,忽然被一声巨响所惊醒。他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只看到一堆人影在外头晃,似乎是下人们慌张地跑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道颀长的身影趋近床帐,赵宝珠迷迷糊糊地自榻上爬起来,就叫了一声:“少爷。”

一只手撩开床帏,叶京华坐到了榻边:“吵醒你了?”

赵宝珠嗯了一声,依偎进他怀里:“嗯,外面怎么了?“遂闻到了叶京华身上的酒味,忽然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太子!”赵宝珠猛地抬起头,睡意全无:“少爷,是不是太子为难你了?”

叶京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没有。”

然而赵宝珠眼神很好,在一片昏暗中还是看到了叶京华脸上的一道痕迹。

“!”赵宝珠凑上去,待看清楚后,登时倒吸一口冷气:“这、这是怎么回事?是太子打你了吗?”

叶京华看见他焦急的神情,心里登时一暖,温柔地亲了亲赵宝珠的脸,又说了一遍:“没事。”

“这怎么叫没事。”赵宝珠蹙起眉,生气道:“就算是太子也不能打人啊!铁牛哥怎么这样!哦,不是铁牛哥……太子、太子怎么能这样呢?”

叶京华笑着搂过他,带着人一起歪倒在了床榻上。赵宝珠被他带得压倒在床榻上,眨了眨眼睛,一只手揽上男子的肩膀:“少爷是不是累了?”

赵宝珠有些心疼。

今日又是公事,又是太子突然前来,又喝了这么多酒,定是累了。

叶京华闻言,双手搂进赵宝珠的腰肢,脸埋在赵宝珠的颈窝里蹭了蹭:“嗯。”

尾音里闷闷的,加上他的动作,几乎算得上是撒娇了。

赵宝珠登时心疼得不行,抬手拍了拍男子的背,哄道:“好,那就这样睡吧,明日起来再收拾。”

叶京华将他搂得很紧,又’嗯’了一声,赵宝珠便以为他是想睡了,将头埋在男子肩上,也准备就这样重新睡过去。

然而他才刚闭上眼,就忽然感到大腿上忽然多出了一点热意。是叶京华的手,五指抓住他的软肉,用力收拢。

赵宝珠蓦地睁开眼,在黑暗中抓住那只手:“少、少爷……不是要睡觉吗?”

叶京华模糊地’嗯’了一声,转过脸,亲了亲他的脸颊:“宝珠……”

赵宝珠被他这声缠绵的’宝珠’叫得浑身一阵酥麻,力气一松,便让那只温热的手钻进了他的亵衣里。

叶京华摸了几下,便直起身,整个人压在了赵宝珠身上:

“小宝……”在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中,叶京华带着些许醉意的声音贴在他耳边道:“想抱小宝。”

赵宝珠在一片黑暗中轻轻哼了一声,看着头顶晃动的床帐道:“明、明日还要当差……”

叶京华亲了亲他,不知为何动作比以往还要急切,真不知是醉了还是没醉:“我替你跟衙门上告假。”

赵宝珠又哼了一声,抓紧了叶京华的臂膀,也就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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