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蔷在这一刻有些吃不下去了，直到孙淼说：“你要是不吃了可以把鸭血粉丝汤还给我。”
“吃、怎么吃不下去！”
好吧，就算是苏瑞希特意做的局，她也认了。谁让苏瑞希请的大厨，鸭血粉丝汤做的这么好吃呢。就是这个大厨到底有没有在认真执行苏瑞希的命令啊，哪有这么呛人的啊？
这真的是来讨好自己好让自己松口合作案的一步棋吗？怎么这个小老板不仅不讨好自己，还一天到惹自己生气啊？
张蔷在心中无语，嘴上还是正常接话：“认识，最近想和我谈一个合作案，但小苏总给我的印象并不好。年轻人啊，就是不能吃苦，一点小事就开始脸色不对了。我当年……”
孙淼听不得她说这样的话，尤其是听不得她说苏瑞希，于是在她准备大谈特谈当年事的时候，直接伸手把鸭血粉丝汤给拽过来一点。张蔷眼疾手快拉住了鸭血粉丝汤，那汤微微撒出来点，让张蔷有些心疼。
“你干啥啊？为什么要抢我的鸭血粉丝汤？”
“是我的。”
“你瞎说！这是我买的！”
孙淼义正言辞：“你还没付钱呢。”
“……”张蔷又被哽住了，她现在怀疑，这个小老板不是苏瑞希请来的，是苏瑞希的对头请来的，专门为了破坏和自己的合作。
孙淼也没真想把这一份鸭血粉丝汤给收走，她本来就是留给张蔷的。
“昨天我都和你说了好长一顿了，年轻人也没必要没苦硬吃，而且你天天在那边说你当年为了谈生意怎么学高尔夫球。是，你那时候是厉害。”孙淼肯定了张蔷这一点，她也知道当年条件不好，想要杀出一条血路不是那么容易的。
尤其，张蔷还是个女子。她能从大山里走出，没有任何背景，靠自己脚踏实地获得今天的财富地位，是个人都会高看张蔷一眼。
孙淼也不例外。
不过话又说回来……
孙淼看着有些得意的张蔷，干脆把话说开了：“可是你没苦硬让苏瑞希吃是干啥啊？她想要获得合作，但她绝对不会放弃尊严啊，你这样给她吃苦，是因为她真的‘吃不了苦’，还是你纯粹看不惯‘凭什么她能有深厚的背景、良好的教育、丰富的资源，不用经受你曾经受过的苦难，就能站到自己跟前’？”
“张总……”孙淼顿了顿，非常认真：“可是你现在做的，和当初折辱你的人有什么区别？你看到站在角落里面被你忽视、被你折辱的苏瑞希，真的不会想到曾经的你吗？当初千辛万苦才从家风里面爬出来，现在看到人家开门进来不乐意了，非要让别人爬窗？”
孙淼说的非常不客气，说的让张蔷连鸭血粉丝汤都吃不下去了，她甚至直接摔了筷子：“你又是什么人，在我面前这么大放厥词？！”她的双眼一片深沉，上位者的气势朝着孙淼逼了过来。
她生气的样子其实挺恐怖的，久居高位，不怒自威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惊胆寒。
不过对孙淼没用。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孙淼就是那个光脚的。她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放在自己身前，动作轻松且自在。
看到她这个样子，张蔷更来气了。她直接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孙淼，然后一挥手就要离开。
孙淼凉凉一句话，把她定在了原地：“不吃了？”
张蔷好悬一口气没有提起来，她在这一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是真的很想吃鸭血粉丝汤，昨天晚上做梦都在想，今天早上吃了那一顿让她渴望的心情被排解了不少。可是一天过去了，她还是好想吃鸭血粉丝汤。
这种想，就好像身体有蚂蚁在爬，她甚至怀疑这个小摊贩老板在鸭血粉丝汤里面加了点料。早上的时候，她还特意留了一口糖助理拿去进行检测。结果是完全正常，压根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张蔷放心了点，就更想吃鸭血粉丝汤了。
一天过去了，这么晚了，张蔷还是抵抗不住鸭血粉丝汤的诱惑，跑过来吃了。现在刚吃了两口，就因为和小老板产生争执，甚至被她戳破了心底那点小心思，让张蔷恼羞成怒不想吃了。可是一句话，让张蔷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辗转反侧想着鸭血粉丝汤的场景。
这种事情绝对不想发生第二次啊！
张蔷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低下了头来：“我吃。”
孙淼露出了笑容，只是和平日里春风和煦的笑容不同，她的笑容……格外狡诈。
“我不卖你了。”
“？？？”这次是真差点没提起来气，张蔷的脸上先是浮现出了错愕，而后又变成了诧异，最后化为一句实质的话定格在了脸上：你没病吧？！
“不是，为什么不卖我？”
“因为我不喜欢你。甚至有些讨厌。”孙淼弯腰，把小桌板上的鸭血粉丝汤拿了起来，然后在张蔷的震怒表情中，直接倒进了垃圾桶里：“你有不和苏瑞希做生意的权利，同样的，我也有不卖给你的权利。”
孙淼所做的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高高在上的张总也是时候体验一下一边被人家下马威一边不跟她做生意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张总气急：“你以为我这样就会妥协和苏瑞希合作？你做梦！”
“我没有这样的打算啊。”孙淼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她的声音轻轻的，却把张蔷撩得火冒三丈：“我只是想让你不痛快而已。”
再说苏瑞希自己都已经放弃这次合作了，孙淼就没了后顾之忧，可以尽情得罪张蔷了。再说一万次，也是那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实在不行她换个地方摆摊嘛，张蔷那么厉害可以全面封杀自己一个臭摆摊的？
再说了，她的客户里面也有很多有钱人，哪怕不至于为了自己得罪张蔷，但偷偷摸摸给自己行点便利让她能够顺利摆摊还是可以的。
最重要的是，她有系统啊！系统肯定不会坐视她不能摆摊的。
所以孙淼一点都不怕张蔷。
眼见鸭血粉丝汤没有了，孙淼还这么对待自己，张蔷气愤的直接离开。临走前还放了狠话：“你记住你今天干得事情！”
孙淼看着人离开，然后才麻溜的收拾了餐车，准备回家。
“唉，就是浪费了一份鸭血粉丝汤。”在孙淼心中，唯一让她难受的，就是这件事了。她骑着电动三轮车离开，去了卖鸭的摊子。
其实人家本来是早就收摊的，因为孙淼买的多还帮忙处理鸭子，重点是那鸭子处理得天衣无缝，所以摊子老板愿意留点时间给孙淼，卖完她的那份再收摊回家。看着孙淼在那宰鸭子，老板不由夸赞：“小老板，你这鸭子处理得真好，我卖鸭子这么多年，不知道处理了多少鸭子，这手法都比不上你。”
没办法，系统特训的。
孙淼带着鸭子回了家，又开始想应该做什么菜。主要是最近苏瑞希确实很委屈，她总要做点什么来让苏瑞希开心下。这样有点倒贴，但谁让苏瑞希是自己的心动嘉宾呢。孙淼就是会因为见到苏瑞希而忍不住高兴，看到苏瑞希难受就会想要安慰她。
如果苏瑞希吃辣，那做鸭肉的菜无疑会方便很多，可苏瑞希她不吃辣，孙淼就有些犯难。最终她在参考了小红薯之后，决定做梅子薄荷鸭。
不辣，还清爽嫩滑，苏瑞希一定会喜欢。
她想好了第二天吃什么，也搞定了前一晚的准备工作，就洗漱上床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早早上班的人是这样的，眼一闭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孙淼睡得早也睡得香，苏瑞希今天晚上被她开解了心结还吃了一顿好吃的盒饭，甚至晚上回到家工作一会儿还能啃个鸭货，也是幸福满满。
深夜里，只有一个人睡不着。
那就是张蔷。
她年纪大了，晚上很早就上了床。也因为晚上就吃了两口鸭血粉丝汤，回来后又因为气饱了什么都没吃，她就寻思早睡一会儿。结果躺在床上，复刻了前一晚的状况。
辗转反侧，眼一闭就是鸭血粉丝汤的模样，一翻身口中就仿佛还有鸭血粉丝汤的味道。
她睁开眼，肚子咕咕叫，根本睡不着。
第64章 我不卖你
在这一刻，张蔷是怀疑自己被下了降头的，那鸭血粉丝汤真就有那么好吃，让她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鸭血粉丝汤吗？
€€€€诶，还真就有这么好吃。
张蔷人都要疯了，人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住，永远想着那些。可人老了，还是会被得不到的东西所困住。尤其是，张蔷都这么有钱了！这么有钱了，还吃不到一碗只要三十块钱的鸭血粉丝汤？这合理吗？！
孙淼和苏瑞希要是知道，准会说：合理。
张蔷困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眼眶底下一片青黑顶了两个硕大的眼袋。她用化妆品把自己憔悴的面容遮过去，直接就让司机奔着高尔夫球场去了，甚至连助理都没带。
不过张蔷到的时候，孙淼的淼淼移动餐吧门口已经排起了一长串，因为张蔷起来再过来，已经是八点多了，正巧是排队的小高峰。张蔷本来想让司机下去排，因为昨天才和孙淼吵了一架，甚至鸭血粉丝汤都被倒掉了，现在自己再过去，未免有些示弱。
可连续几次，那小老板估计已经记住了自己的车牌，再让司机下去自己坐在车上，未免有些掩耳盗铃。
她毕竟也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没必要为了这么点事就当缩头乌龟。
张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跨出了车子，排在了队伍后面。
她看到前面买好的人，除了鸭血粉丝汤外还有一份东西。在透明的塑料袋里，那东西格外显眼……是鸭货。
张蔷眼睛都瞪大了些，她年少时在金陵待了很久自然知道金陵的鸭货也是一绝。在名气上汉阳鸭脖比较出名，可张蔷更爱金陵的鸭货。
那小老板做鸭血粉丝汤这么好吃，想来鸭货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张蔷吞咽了一口口水，她的肚子都要饿扁了，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
人饿到极致，肚子都不会叫了。
前面的人一个个排队、离开，有几个人还看了好几眼张蔷，对于这样的目光张蔷已经习以为常，根本一点也不在意。她知道，肯定还有好事者会把她排队买鸭血粉丝汤的一幕发到网上，惊奇她这样的富豪也会排队买路边摊。
作为一个生意人，她甚至开始衡量：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可以运作一番，炒作自己亲民和不忘本的形象……
好不容易排到了张蔷，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小老板就先一步开口：“张总，我昨天说过了，我不卖你。”
“？？？”
那不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嘛，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张蔷懵了，因为这意料之外的事情，她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可是没等张蔷反应过来，孙淼就不再搭理她，反而看向她身后的客人：“你要什么？鸭血粉丝汤三十一份，鸭货五十一份不让挑内容都是固定的。”
“嘿嘿，一份鸭血粉丝汤打包，不要辣一点点醋不要香菜其他都要，鸭货要麻辣的，也打包。”
孙淼“嗯”了一声，把鸭血等物放进篓子里面煮，给顾客打包了鸭货；和对方说明“稍等”，又看向再下一个。她有四个篓子可以煮四份呢，一次也可以多招待几位客人。
被孙淼遗忘在旁边的张蔷惊讶住了，她想和孙淼争论，但现在不比昨天晚上，周围都是人，尤其是还有不少人看着，她肯定拉不下脸来和孙淼吵。甚至不能说出什么重话，只能面带僵硬的微笑，然后离开。
上了车以后，张蔷猛然把门摔上，大声喊着：“岂有此理！我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她骂了一会儿，让司机开车先送自己进高尔夫球场，她坐在VIP休息室之后，才让司机出来给她买。
司机也排起了队，排得时间很长，好不容易排到他了，司机还没说一句话，孙淼看了他一眼就开口：“我不卖给你。”
“啊？为什么啊？”司机也懵了，他下意识提出了这个问题。
旁边有些买好的、排队的都没走，竖起了耳朵，就等着听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孙淼不卖给张蔷，他们就已经很好奇了，现在再来一个她不卖的，而且对方还问出了“为什么”，大家当然想着要等孙淼的回答。
孙淼一手翻动着篓子里的东西，等待的间隙把筷子放到一边，抬头看向司机，才开口：“你要是买来自己吃的，我卖；你要是替张总买的，我不卖。说好不卖她，就是不卖。”
这下大家明白了：嚯，原来这是给张蔷跑腿的！
不过新的问题来了，孙淼是怎么看出来的？怎么知道他是张蔷的人的？
不等司机再说什么，她继续喊“下一个”，继续做鸭血粉丝汤。
司机无奈，只能回去复命，让张蔷又是差点没被气死。她想了想，又找了别人再去排。她猜测是因为司机每次接送自己，被孙淼正好给看到了，所以孙淼才会猜到是替自己跑腿的。
这会儿她找别人，和自己平日里一点关系也没有、也从没在孙淼面前出现的，孙淼肯定没法得知，自己还是能够吃到鸭血粉丝汤。
可是结局完全一样，那个人到孙淼面前的第一眼，就被孙淼戳穿，张蔷派来的人还想嘴硬：“我就是自己买来吃的，和张总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怎么能不卖给我啊？”
“没关系也不卖给你，我乐意。”
其实这人那句“一点关系都没有”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俩的感觉，可孙淼根本不用找借口，自己卖得东西，想卖给谁就卖给谁，不想卖给谁、就能不卖给谁。这年头，压根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后来又换了两个人来，还是被孙淼一眼就认出来了。
有些不着急走的客人就在一边看着，包括嘻哈亚比二人组。嘻哈妹感慨：“小孙老板是怎么看出来的，一开始那个是高尔夫球场的工作人员，还能说和张蔷有点关系，后面都两个根本不知道是谁，她到底怎么从人群当中一眼看出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