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讨论声音被不少人听到了，于是纷纷派出同伴，去买饼和白馒头。
当然，也不都是穷学生，有比较阔气的就一人来一份，甚至还有顺便到隔壁柠檬茶摊子买个柠檬茶，配合着肠粉一起吃的。
柠檬茶老板已经习惯了一早上啥都卖不出去或者只卖出一两杯的日子，她早上来这里摆摊一个是想看看能不能创收、一个是体验年轻人的气息让自己不至于一天到晚宅在屋子里，还有一点就是采风。
啊，年轻人的那身材线条，直接就被她记在了脑子里，回去就下笔如有神了。
今天运气还挺好，托了孙淼的服，八点到九点这波，还真让她卖出去好几杯柠檬水。快到九点了，柠檬茶老板和孙淼说了再见，然后收拾自己的摊子麻溜的跑路。
这边的学生们也都习惯了摊子到点就跑，毕竟这里是有城管巡逻的。但今天，他们明显对孙淼依依不舍：“老板……待会儿等城管走了你再回来呗。”
孙淼小声说了一声：“我不走的，没事。”
城管开车车子呼呼呼过来，看都没看孙淼一眼就离开了。看到此情此景，学生们终于放心了。只是他们放心得太早了，因为孙淼她€€€€在九点二十的时候，宣布只剩下最后几份了。
刚刚还因为城管不来坏事的好心情，在孙淼的一句话中荡然无存，此时此刻，又变成了怨声载道。
“老板，你明天一定要多准备一点啊！”
“备不了再多了，我只能准备这么多，不然来不及啊！”孙淼没办法，只能这么回答。并且掏出手机，在群里面回复了一句：【已售罄。】
这回好了，鬼哭狼嚎的不止面前，群里也是一样。
【这日子是过得越来越难了，小孙老板你下午能不能再去准备一点晚上接着卖啊？】
【就是就是啊，我看好多店主都是早上出来卖一会儿，然后晚上再接着卖的。你这卖完了就回家，我觉得不合理。】
【就是啊呜呜呜，我早上哪里起得来，但要是晚上不管多晚我都行。】
孙淼看到了群里的话，就跟没看到一样，她这一天天的够累了，赚的也不少。钱这东西，是赚不完的。她爱钱，但也没必要让自己累得半死不活吧。下午准备明天用的食材还差不多，下午准备晚上的？那她晚上回去不是还得累到凌晨？
不干，绝对不干。
孙淼的手指按动着屏幕从群聊里面退出来，又看到了苏瑞希的头像。她抿着嘴唇，想着早上苏瑞希来找自己时候的场景。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分明是有话要说的。
但孙淼在心中告诫自己：她们只是普通朋友，两个人之间应该有点界限的。
饶是如此，她还是点开了头像，进入了聊天界面。她想了想，才给苏瑞希发消息：【苏苏姐，今天已经卖完了，我跟你说一声，免得你晚上跑空。】
对面很快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一会儿，苏瑞希才回了两个字：好的。
孙淼叹了一口气，把手机塞到口袋里，就准备离开。恰巧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柠檬茶老板。她没到九点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现在这个点出来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人朝着孙淼直直来了：“老板你这就收摊了啊？”
“对，刚才卖光了。”柠檬茶老板看了一下手机：“这十点都没到呢，你卖得好快啊。”
孙淼答复了一两句，但是兴致不佳。即便想通了要和苏瑞希划开界限，可还是免不了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感到心情低落。平日里像个小太阳一样的人，这回也焉了吧唧的。
柠檬茶老板倒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老板，你东西都卖光了还不高兴哦？”
孙淼愣了下，勉强露出一点笑容：“不是啦，不是生意上的事情，是我自己的事情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好意思啊……”
“嗨，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她手指抵着自己的眼角往上面顶了下：“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是个画画的，对于人的表情把控可到位了。其实你的不高兴也没那么明显，是我观察力好。”
孙淼实在提不起兴致再多说什么，柠檬茶老板也知情识趣，不再拉着她聊天：“我这会儿出来买菜准备做午饭呢，先走了，不聊了哈。”
“好，明天见。”
“明天见。”
孙淼骑着自己的电动车开走了，她心情不好，连路上都不再哼歌，系统也沉默了下来：【早知道就不说你唱歌难听了，你现在都不唱了。】
“和你又没关系。”
不止孙淼心情不好，苏瑞希心情其实也不好。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孙淼对自己那突兀的疏离，还有莫名其妙收回的“特殊”。
刚坐在办公室里面没工作会儿，她就听到了手机消息提示音，打开手机之后，就看到了孙淼的消息。都不用点开聊天界面，现在的聊天软件可坏了，会把消息放到最上面、还会滚动播放完整内容，苏瑞希一眼就看完了消息。
孙淼说她卖完了，让她不要过来，免得扑空。
这其实是一条非常正常的消息，老板和食客之间最朴素的行为。但不知道为什么，苏瑞希就是觉得不高兴，她其实很清楚，因为孙淼对她的态度不像以前了。
她还记得，不管是在牛肉饼还是鸭血粉丝汤的时候，只要自己提前和孙淼说好了，不管多晚，孙淼都会等自己，并且给自己留一份。
而且经过之前张蔷那件事，她们的关系明明更进一步了。可是现在，却突然变得非常遥远。
到了十点十分，助理进来给她进来订午饭，在这一刻，苏瑞希才发现自己从看了孙淼消息开始一直到现在，竟然一点工作都没有动。这对苏瑞希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她这么一个卷王，怎么可能会在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发半个点的呆。
“苏总，今天中午你想吃些什么？素菜的话清炒娃娃菜、清炒豌豆尖怎么样？要加个肉沫炖蛋吗？”
助理在提问的时候，苏瑞希也有点心神不宁，她“嗯”了一声：“就这样吧。”
可等到中午吃饭时间，面对圆福楼提供的外卖，苏瑞希吃不了一两口。圆福楼的大厨厨艺肯定是在线的，可是并不和苏瑞希的胃口。清炒豌豆尖还是因为孙淼的鸭血粉丝汤才喜欢上的炒时蔬，但是在这一刻，也味同嚼蜡。
筷子夹着菜进了嘴巴里，机械的嚼了几下后囫囵吞下，最后的评语只有“好难吃”三个字。
第76章 吃了爱情的苦
难吃吗？
助理不觉得啊。
要是让她自己花钱点圆福楼的外卖，她肯定还舍不得呢。不过有一说一，上次苏瑞希点了一次圆福楼的牛肉饼，那饼子她是尝过了，没有之前楼下那家好吃。
一想起楼下那家，助理就忍不住感慨，也不知道那家牛肉饼搬到哪里去了，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要是知道在哪里的话，她可能也会去尝尝看，要排队也行。
不过助理并不是一个特别重口腹之欲的人，只要东西不难吃，她都行。苏瑞希和她就不一样了，那是挑得不得了，不过她倒是也挺喜欢吃那家牛肉饼的。
想到这里，助理看苏瑞希心情不佳、食欲不好，不由开口提了一嘴子：“苏总，之前我们公司楼下那个牛肉饼还真好吃的。我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牛肉饼，可惜那个老板换地方了，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后来我也吃过其他家的牛肉饼的，都不如他们家好吃。不过我吃到过一个味道有两三分相似的，回头你要是想吃，我给你带。”
助理的本意是好的，只是说完之后不仅没有获得自己预期的效果，苏瑞希的心情还更down了。
助理看着苏瑞希周身更加低迷的气氛，她人都懵了：什么情况，她不喜欢吃安个牛肉饼嘛？难道说……那是承载了她对象和她之间美好回忆的小摊子，所以现在才会心情更不好？
是的，时至今日，助理已经确信，自家老板€€€€苏总，那就是吃了爱情的苦，不然怎么会这么难受？
作为一个助理，她其实不该这么说，但是她们家苏总多好一人啊，怎么能因为一个臭男人，而整个人郁郁寡欢，甚至连工作都不用心了！助理在此时此刻，义愤填膺之心已经到达了顶峰。
她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丝赴死的决心，悍然出口：“苏总，我知道有些话我不应该说，但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苏瑞希本来就在味同嚼蜡，听到助理在那边说牛肉饼，又想到了孙淼这两天莫名其妙的动作，整个人更难受了。她总觉得，自己的胃部又在隐隐作痛。听到助理的话，她其实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抬起头看着助理：“你说。”
有什么话是看不下去又不应该说的？自己最近工作决策上出问题了？
苏瑞希稍微振作了点，让自己的脑子变得清醒了一下，免得错过助理说的重要话题。
助理深吸一口气，风萧萧兮易水寒：“苏总，你是不是一个人茶也不思饭也不想，而且最近他对你态度变了让你很难受，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却莫名其妙冷淡了下来？”
助理说的这些其实都是自己猜测然后结合网上大家发的求助帖内容说的，她想：苏总谈恋爱应该有差不多大半个月了，这段时间男方很容易就产生逆反心理。或者说……到手了就不知道珍惜。
很多网友，都是在这个时候敏锐察觉到自己男朋友的转变。
她想，苏总肯定也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尤其是苏总的性格，在日常生活中并不讨喜。她太要强了，而且平日里很冷淡，那些臭男人肯定不好这一口，一开始觉得新奇去追，追到手又嫌弃苏总是个冰块……
助理只要一想到这些，心中就充满了对渣男的痛恨和对苏瑞希的怜惜。
苏瑞希的双眼则蓦地睁大了一些，她也明白了过来，助理不是在和自己说工作上的事情，而是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些。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苏总，你是怎么想的？”
苏瑞希愣了愣：“什么我是怎么想的？”
看到她这样，助理急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苏总这样就知道，她肯定对那个渣男还心存爱意，根本舍不得离开对方。如果是别人这么恋爱脑，助理肯定选择：尊重、理解、祝福，以及死远点。
可对象是苏瑞希，助理甚至觉得她是这辈子第一次谈恋爱，那点子怜悯之心又涌上心头。
她抿了抿唇，继续说：“苏总，两个人相处之间难免会有些摩擦，也许转变一下态度会更好。平日里你在工作上就比较冷硬，私底下可能更柔和会好一点、”
渣男！如果你要是面对这样的苏总，还是冷硬心肠，就不要怪她在后面搅局，让苏总速速分手！
苏瑞希听进去了，但更觉不可思议：“你是说，她是觉得我太冷淡了，所以才会转变态度的吗？”苏瑞希觉得这个结论不太靠谱，她自己感觉自己在孙淼面前和在别人面前并不一样，还是挺热情的。
“可是，之前我们相处得很好啊，我也给她买了糖、前天才送了头盔，那时候还有说有笑的，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
助理有些愣住了：“什么，你刚给他送完礼物，他就翻脸了？！”助理拳头都有些硬了，她决定收回前言，这种渣□□本不需要挽留，就应该麻溜的和他说再见！
尤其是在苏瑞希有些委屈的点头之下，觉得更想给渣男来一拳。她们家总裁这么冷傲的一个人，都委屈求全开始送小礼物了，这臭男人怎么能忍心这么对她？！
助理当场就急眼了：“分手！必须分手！哪怕这是苏总你的初恋我也得说，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就应该马上分手才行！苏总，你不要犹豫了，三条腿的□□没有，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多吗？！”
其实在助理说出“分手”两个字的时候苏瑞希就有些懵了，后面什么初恋更是让她转不过弯来，等到最后两个“男人”出口，苏瑞希才沉默了下来。
她这样的表现，被助理看在眼里，只会觉得苏瑞希对那臭男人还心有不舍，她又想开口劝几句，就听到苏瑞希幽幽开口：“你误会了，不是男的。”
助理一下子，也没转过弯来，一些话不经过脑子就开口说了出来：“啊？苏总，你原来是蕾丝边吗？”
“……不是。”苏瑞希回答：“我是说，我和我的一个女性朋友，发生了一些小问题。”
在这一刻，助理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她甚至有些慌乱：“对不起苏总、我不该胡乱揣测的，就是你的表现实在太像……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次的乌龙到这里就差不多了，苏瑞希也没心情再和助理聊下去，只是挥挥手，让助理先行离开。等她走了之后，苏瑞希却没有动弹，只是坐在沙发上，脑子里面一片混乱。
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助理会觉得自己是在因为恋爱对象而陷入烦恼……
€€€€自己真的有那么像、是在谈恋爱吗？
有些事情就是不能点破的，不然稍微出现一点火苗，就容易将整片草原全都点燃。熊熊的烈火已经在苏瑞希这片绿野的角落里开始燃起，不知道何时就会将整个草原全都燃烧。
因为助理的话，她的脑海中免不了出现了自己如果和孙淼是情侣，该如何相处的情景。
她想起了孙淼的微笑，想起了她小心翼翼对待自己的态度。她想到和孙淼对面坐着吃饭，两个人突然看向对方，而后相视一笑的画面。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就在不久前，她们相处那么温馨。
苏瑞希把脑海中的景象全都挥去，她觉得自己该继续工作了，但昨天晚上没睡好，一天也没吃几口东西，苏瑞希实在太过疲惫。她坐在办公椅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最后对自己说：“休息一下吧，睡一会儿，然后再起来继续办公。”
她的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也不需要定闹钟，她一向非常自律。
抱着这样的念头，苏瑞希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拿了一条小毯子盖在自己身上，就趴在办公桌上浅浅眯一会儿。她觉得自己不会睡着的，只是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而已，可是迷迷糊糊的，她还是睡着了。
不仅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中，她下班开车回到了家里，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情特别好，将车子停入车库后，直接从内门进了客厅。耳朵里响着细碎的声音，凝神听去，就能发现这声音是从厨房来的。
梦中的苏瑞希习以为常，一边将外套脱下，一边往厨房那边去。还没到门口，就闻到了菜的香味。她家的厨房很宽敞，设备也一应俱全。她打开厨房门的刹那，那声音和味道都变得格外清晰。
集成灶面前的人背对着她，那背影很纤细，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围裙的带子从前面绕到后面，将腰肢勾勒。苏瑞希很清楚，那不会是一个男人，也不是她请的阿姨。
那个人名就在嘴边，呼之欲出。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背影转过身来，可是她的面容却有些模糊，看不清楚。她手里还拿着锅铲，嘴角挂着微笑，话语里面是在说她，但声音却很温柔。
“希希，别进来，里面油烟太大了，待会儿别熏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