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的血……
口腔里的舌尖动了动。
“怎么,还在回味吗?”空荡的房间里,低沉而悦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一点讥讽。
“有一点,”家入裕树笑了笑,“无惨的血,是甜的哦。”
无惨的杀意弥漫,室内的温度飞速降低,家入裕树却置若罔闻,他转头望向窗上摇曳的影,轻声呼唤:
“无惨。”
无惨没有回应。
他便又唤道:“无惨。”
“无惨。”
在无惨不耐烦时,他又转过头,那双眼里笑意吟吟:“生命太漫长,也太无趣,你要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
无惨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本能地,他按照自己的意思,理解了这一句,这让他无法回答。
家入裕树似乎也并不执着于咒灵的回答,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任由新月的光辉落入室内。
月亮的光辉,勾勒出他的轮廓,仿若要融化一般。
半晌,家入裕树调转了脚步,走到房间的角落,他跪坐了下来,随后伏在了式神的腿边,身后的墙面上,两人的影子纠缠。
“无惨,我给你唱首歌吧?”
是那一首《新月》。
“昂首仰望,皎洁圆月已然高悬夜空,幸福安详地照亮整个世界——”
奇怪的是,无惨似乎只喜欢这一句,在家入裕树想要继续往下唱的时候,他表达了不满。
家入裕树也惯着他。
简单却好听的旋律,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昂首仰望,皎洁的圆月依旧缥缈而摇曳,在谁的怀抱里,安然入睡——”
一遍又一遍。
直到少年声音微微沙哑。
新月呀……
……
禅院直哉看到了金发少年。
在月光下。
与视频里的人相比,金发在月光下仿若泛着润泽的光,对方穿着简单的白色睡衣,没什么特殊的打扮,可侧躺的姿势,却勾勒出了细腰,那张漂亮的脸,眼睛也垂着,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容。
凭借一副好皮囊,将那一只特级咒灵哄得团团转。
月光、白衣,树影婆娑,让他看起来不和视频里那样强势耀眼,显得纯良柔和,柔到了一种引人摧折的欲。
他是漂亮的,甚至比以往那些女人还要让禅院直哉看得顺眼,看得他心痒难耐,禅院直哉再次感叹对方不是女人。
银色月辉下,他看清了对方的表情,认为自己洞察人心的禅院直哉,擅自将对方判定成一种伪装。
或者说,一种手段,一种虚与委蛇,一种他将咒灵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方式。
却也不得不承认,足够蛊惑人心。
禅院直哉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魔”性,这种纯粹、且理所当然的恶,让禅院直哉的心口滚烫起来。
是个祸害,他想。
这样想着,气氛骤然降到冰点,禅院直哉的嘴角忽得抿直,他如同一个偷窥者,凝视着那个房间的一角。
杀了他?
或是,拆穿他?
这样一想,禅院直哉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只自负的特级咒灵,在察觉到自己被愚弄之后的反应,绝对很有趣。
——在禅院直哉被特级咒灵的刺鞭击飞,晕死过去前,他是这么想的。
但他的窥视,已经惹怒了对方。
那是一只……
无比吝啬的特级咒灵。
第27章 新的咒符
当禅院直哉从昏迷中睁开眼,已经是翌日了,此时阳光正好。
他睁眼盯着天花板,守在旁边的侍从听到了声音,马上过来扶起了禅院直哉,“少爷,您终于醒了?!”
他添油加醋。
“少爷分明是在东京高专遭受了袭击才昏迷的,可那个平民校长却不肯交出凶手,实在是不识好歹!”
即便侍从用“禅院”的姓氏威逼,对方也不退步。
昨天晚上,一个会反转术式的女人过来了一次,给直哉少爷治疗了之后也就走了,也没人再来赔罪。
侍从又去问,对方只回了两句话:“等禅院直哉伤好,当面指证,也不迟。东京高专,不会包庇任何人。”
客观地来说,这句话没什么毛病,但侍从跟在禅院直哉的身后久了,也被没素质的主子那耳濡目染了某些特质。
譬如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在直哉少爷昏迷后,东京高专没有马上交出“凶手”,就是阳奉阴违,侍从一脸愤恨,很是不甘。
“东京高专仗着有五条悟,就没把禅院……”
“吵死了。”
煽风点火的侍从一下便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
禅院直哉根本不在意侍从说的,而是命令他准备好几样东西,等会要用。
侍从应是,又想起了什么,竭力压下紧张的情绪,问道:“…直哉少爷,您看到了是谁伤了您吗?”
“看到了。”
侍从一喜,“看东京高专还如何抵赖……”
“看到了,但少爷我不想追究。”禅院直哉说完就站起了身,走到浴室,在镜子前脱了衣服。
【禅院直哉,你……】
【命差点都没了,都不找人报复,这不是我印象里心眼子比针尖还小的禅院直哉,说,你到底是谁?!】
【直男?】
【恐同?】
【真的假的?】
【我不懂你们给子、不是,直男的把戏,出来个直男给我解释一下呢?】
禅院直哉自然是看不到弹幕的,他还在看镜子里的自己,胸口那一处,昨夜造成的伤口还未淡去。
这是……
窥觊的代价。
可禅院直哉并不愤怒,少顷,他轻笑出声。
一旁的侍从听着,却胆战心惊,摸不清直哉少爷的愉悦从何而来,却又震撼于他对凶手的“包容”。
这对禅院直哉这个人来说,
是不可思议的。
……
“这是,咒符的资料?”
家入裕树抬起头。
曾经五条老师也给过他一沓资料,在“五条”出品的资料中,咒符的用法大多和战斗有关。
禅院则不同,更重辅助。
只是翻开看了一页,家入裕树就知道,这一本文件对自己来说,会是拓展咒符使用功能的理论基础。
他合上了手里的文件。
抬眼看去。
坐在不远处的是个外表俊美,散发着邪气的金发青年,对方的金发应该是染的,能看出发根是黑色。
禅院直哉。
禅院家的继承人。
也是昨夜在站自己房间外,被无惨“清理”了的虫子。
想到这里,家入裕树不禁笑了笑,指尖自然弯曲,碰到了自己手掌之下的,那一片冰冷又滑腻的蛇鳞。
无惨并不喜欢阳光,甚至会在白天进行“冬眠”。
不过相比于被单独放置在阴暗处,对方似乎更愿意“栖息”在他身上,利用衣物遮蔽一部分阳光。
虽然自己穿的这种透气的衣服,也遮不了多少光。
总之,他也不会拒绝对方的要求。
墨蛇似乎并不喜欢他这种类似逗弄宠物的行为,于是悄无声息,却又快速地绞紧了家入裕树的手腕。
这个状态大约持续了十几秒,仍旧没有松开的预兆,这再次验证了——无惨并不是个大度的性格。
记仇、小气,脾气坏。
似乎除了美,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