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要找一个最强的持刀人就好,就不会伤到人了。
“请您使用我,我会杀掉一切挡在您前方的敌人……”
长谷川蜜柑说。
对方问道:“你知道,你在灵能者教会暗杀的那个人,是我吧?”
“是。我很抱歉……”
“唔,不必道歉。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毕竟那时候,咒具幻化出来的脸是不一样的。”
“直觉。”
“原来如此。”
对方没有再说什么,长谷川蜜柑开始紧张,于是想起了在万神教会时学会的技能——干脆利落地跪下。
倏然,一只手挡在了她面前,长谷川蜜柑顺势站了起来。竖起耳朵,可对方依旧没说话。
就在长谷川蜜柑在思索她是否又做错了什么的时候……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说。
相比于之前的嗓音,这时候要更柔软一点,像馥郁的桃子。
“…蜜柑,长谷川蜜柑。”她的嘴唇张合,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说出自己真实的名字。
家入裕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蜜柑,很好听。”
mikan。
是个音节简单的名字,从金发少年口中念出来,仿佛也带了一点柑橘清甜又刺激的芬芳。
很好听。长谷川蜜柑想。
听到对方说加入盘星教的事宜,长谷川蜜柑没有思考,在对方问出来的时候就点了头。
“对了,蜜柑,正好有一件事,我想问一问你的意见。”
家入裕树脸上浮起了笑意,说,“不久后有场拍卖会,我需要一个女伴,可以邀请你一起吗?”
“嗯。”
长谷川蜜柑点头,忽的,寒毛直竖,属于暗杀者的本能,让她察觉到了针对自己的杀气。
她一抬头,看到了那个式神。脸比纸还白,两个眼珠红通通,又阴森,死死地盯着自己。
有坂利久已经叮嘱过了,所以长谷川蜜柑没有理他。
等那个女人离开,鬼舞辻无惨伸出了手,放在了式神使的脖颈上,眼里覆上了一层阴翳。
鬼舞辻无惨的脑子已经单方面将竹伞风波,列为了过去式,于是理所当然地自欺欺人。
他和式神使有了跨越那一条线的接触,他不必远离。
这是不会改变的结果。
所以鬼舞辻无惨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人类温热的体温,甚至想得寸进尺,重复之前的愉快。
至于那一把伞,
谁也不提,相安无事。
他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在家入裕树又做了让他不爽的事情以后,鬼舞辻无惨依旧如往常那样,发出了质问。
拍卖会,女伴?
厌恶蔓延。
那个盘星教的人,打听到了那个拍卖会的要求,入场需要女伴,也不全是单纯陪伴的作用。
只是想一想,鬼舞辻无惨的脸色就漆黑如墨。
“为什么找她?”
“……”
家入裕树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轻轻挣开了鬼舞辻无惨对他后脖颈的束缚。
然后控制身下的轮椅转了一个方向,面对无惨。
“无惨。”
家入裕树的语气很轻柔,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但对着鬼舞辻无惨的,那样温柔和平的笑,
却让无惨厌恶。
他的瞳孔紧缩。不该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呢?
这个人类,分明没有朝他大吼大叫,也没有出言责怪。他什么都没做,还是和以前一样。
什么都没变?什么都没变!
可为什么……
他不喜欢这样!
这一种温柔的,一如往常的包容语调,但是暗含隐晦的,疏离的眼神和语气,让他作呕。
就好像回到了那个上午。
他在那个时候,抬起了自己的手,指尖摸到了式神使被另一个自己濡湿了的,还潮气未干的脸颊。
自己分明咬着对方脆弱的咽喉,可却在更早的时候,将自己的弱点奉上。
……
他以为会相安无事。
但却在这时候,听到了掺杂着他听不懂的情绪的,让他无端泛起了莫名惶惑的一句,
——“不要任性。”
【鬼舞辻无惨,你……】
【你就继续死不悔改吧,真要被裕树调教一顿就老实了】
第54章 驯猫。
驯猫。
尤其是一只性格恶劣,不服管教的猫。需花一些的时间。
对此,家入裕树没有用大吼大叫、辱骂,或者冷暴力去达到自己的目的,没什么意思。
他一向理智,且克制。
他只是要让鬼舞辻无惨淡出他的人生,仅此而已。
他将鬼舞辻无惨看做了顽劣的小孩,亦或是其他,总之他不再施加以耐心和温柔的东西。
“不要任性。”
他说。
只一句,像是触碰到了鬼舞辻无惨某一根敏感的神经,苍白的脸抬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
还以为不会发觉呢。
家入裕树在心里轻笑,原来无惨在这种时候,居然是直觉系。
家入裕树操控着身下的轮椅,准备去见盘星教的人。
倏然,鬼舞辻无惨攥住了他的手腕,直接将人拽了过去,与那一双透着扭曲的眸子相对。
极黑,瞳孔深处深不见底。苍白病态的脸上,是睫羽昧下来的黑色阴翳,透着一股死气。
“闭嘴。”
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带着冰渣似的冷气。
家入裕树的声音并不大,但在鬼舞辻无惨看来,却是一种否定,一种平淡又强势的否定。
而直面否定的鬼舞辻无惨,似乎在金发少年的眼里看到了一面镜子,倒映出了他的模样。
那是脱去了人类皮囊的鬼舞辻无惨,一无是处,惨白,丑陋。
鬼舞辻无惨似乎又回到了最孱弱,无力反击的时候。
他的父母将他当成配种的牲畜,强迫他在死前留下血脉。
那个时候,他们也是用这种眼神看他,然后决定放弃他。
鬼舞辻无惨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发了癔症一样愤怒。
即便他从弱小变得强大,还是重复着已知的宿命。
——“我是最强的式神,你绝不能抛弃我。”
他下意识强调自己的用处。
“当然。”
家入裕树说。
鬼舞辻无惨的眼里骤然迸发出了神采,被打碎后又重组的瓷器。泛着不对劲的光泽。
听到了肯定的回答,他全身竖起的尖刺和戾气,如同被扎破了的气球,泄气溶解。
鬼舞辻无惨又放下心来。他伸出了手,碰了碰式神使温热的脸颊,
“以后,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
家入裕树却微笑道,“不行,无惨。我的言论自由。”
“况且,无惨也应该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吧?”
冰冷的指尖一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