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尔图瓦感到胃里一阵翻涌,他踉跄地下床,几乎是爬着到了洗手间。呕吐声顿时充斥着整个房间,库尔图瓦抱着垃圾桶一阵狂吐,他视野里几乎一片黑暗,过了好久呕吐声才渐渐停止,他虚弱的靠在卫生间的门上,无声地流泪。
第二天一早,库尔图瓦盯着乱蓬蓬的脑袋,脚步虚浮地出现在楼下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会是晚上碰到日本女鬼了吧?
斯尔纳先生看着眼下青黑、面色苍白,甚至连胡茬都冒出来的库尔图瓦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了?”他看着自己的小天使心疼的不要不要的,短短的几秒内他的内心已经想了一百五十多种可能,最后还是选了最靠谱的那个问了出来:“失恋啦?”
斯尔纳先生一点也不小心翼翼的试探让库尔图瓦成功破防,库尔图瓦扭头过去并未回答,但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他猜对了。
回国的飞机上,库尔图瓦一个人蜷缩在靠窗的位置,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第42章 情断蓝桥
今年的5月11日是库尔图瓦的二十岁生日,库尔图瓦八岁到十六岁间几乎所有的生日都是在青训营里度过的,十六岁以后虽然回到了家里但巧合的是每次库尔图瓦生日总能碰到球队外出比赛。仔细算来这还是库尔图瓦十二年来来第一次在家里正式地过生日,并且还是在他刚刚夺得排球世界杯这样充满纪念意义的时刻,他们打定主意在家里为库尔图瓦举办一场生日聚会。
电话打到库尔图瓦家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如火如荼地准备着,库尔图瓦夫妇正在写请柬,而乔迪正在奋力地和气球做斗争。
“喂,这里是库尔图瓦家,请问有什么事吗?”明妮接起电话,在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后,脸色骤变,声音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什么?我们现在就去!”
库尔图瓦最终还是没能参加家人们为他精心准备的生日聚会,飞机刚到达布鲁塞尔,他就发起了高烧。他刚从座位上站起来,下一刻就眼前一黑,往前倒去。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感觉周围一下子变得吵吵闹闹的,然后又安静地要人命。
库尔图瓦做一个很长的梦,一个很长的噩梦。梦里德布劳内带着那个女人来见他,他们两个十指相扣,德布劳内对他说:“蒂博,我们是真爱,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说:“你们很般配,祝福你们!”
然后,大喜过望的德布劳内拉起库尔图瓦的手,语气难掩兴奋:“你能这么想真的太好了,我希望你能来当我们的伴郎!”
库尔图瓦当然拒绝了德布劳内的请求,因为他觉得就算自己再怎么爱德布劳内也不会在他和别人的婚礼上当伴郎,看着他和别人结婚的。所以,他选择不当伴郎,在阴暗的角落偷偷地看着。
当两人交换戒指的时候,库尔图瓦终于忍不住了,他“腾”地一下从座位上起来,一步一步地顶着全场观众惊愕的眼神走向德布劳内,正当他的手快要触及德布劳内的衣角时,脚下一滑,然后又是眼前一黑。
“蒂博,你醒啦!”库尔图瓦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明妮那张憔悴的脸,然后他感到脑袋一阵剧痛,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随着明妮的呼喊声,病房里乌泱泱进来了好多人,医生呵斥了激动地队友们,只留了库尔图瓦夫妇和明妮三个人在病房里。在听到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的时候,三个人明显松了口气。
库尔图瓦夫人微笑着送走了医生,然后关上门,径直走到库尔图瓦的床边,一把揪住库尔图瓦的衣领,对着他的脸给了他两巴掌。她真的气极了,两巴掌下去库尔图瓦的双颊顿时浮现出两个鲜红的掌印,嘴角隐隐有血的痕迹。老库尔图瓦想要上前阻拦,得到了他妻子一记狠狠的眼刀,其中的意思很明显:你敢拦我,连你一起打。
下一刻,库尔图瓦夫人干出了更疯狂的举动。她微笑着将手掐上库尔图瓦夫人脖子,库尔图瓦很快就呼吸困难,两眼泛白。库尔图瓦已经躺了三天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更何况库尔图瓦夫人还是排球运动员出身,手部力量可想而知。
等到老库尔图瓦和明妮反应过来要救人时,库尔图瓦夫人已经松开了手。久违的空气再次进入肺腔,库尔图瓦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纤长的脖颈,在这一瞬间,他觉得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库尔图瓦夫人看着躺在床上呆呆愣愣的库尔图瓦,伸手用母亲抱婴儿的方式把儿子抱在怀里,“妈妈知道凯文有了女朋友,你心里难过,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爸爸妈妈更难过!”
库尔图瓦夫人拍了拍库尔图瓦颤抖的背,哽咽了两声又说道:“妈妈刚刚真的想杀了你,与其一直担心我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还不如死在我的手里。”此话一出口,库尔图瓦明显抖得更厉害了。
“乖,”库尔图瓦夫人轻笑了一下,“我们蒂博这么好看,妈妈怎么会舍得杀掉你呢?”
“妈妈只是想让你明白,没有什么比命重要,你想要的东西和你想要的人,你都要有命才能享受,你明白吗?”看似是母亲在安慰儿子,实际上是母豹子在教孩子狩猎。库尔图瓦高烧不退,嘴里一直念着德布劳内名字的样子把她吓了一跳,所以她只想用另一种方式稳住库尔图瓦,蛰伏也是需要时间的,一年、三年、十年……总有一天,时间会把一切的伤痕冲淡。
库尔图瓦把自己关在病房里整整一个下午,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变得大彻大悟。他给德布劳内和卡洛琳的官宣信息点了赞,并且评论道:“恭喜你,我的朋友。”在他的那条评论下,有很多人关心库尔图瓦的身体,他一条一条回复者,用词温柔恳切,就好像曾经歇斯底里的那个个人不是他一样。
库尔图瓦在医院里又住了三天,回到家的时候,他看着院子里的气球和彩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当他看到顶着个鸡窝头,就像个饿死鬼一样在吸溜泡面的弟弟,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库尔图瓦一家还是决定补办库尔图瓦的生日聚会,德布劳内和卡洛琳也受邀来到了现场。给德布劳内的那封请柬是库尔图瓦亲自写的,也是他亲自去送的。
当库尔图瓦站在个熟悉的门口时下意识地要从口袋里拿出钥匙,结果却摸了个空。他在嘴边扯起一抹笑,轻轻地敲了敲门。
没想到开门的不是德布劳内,而是卡洛琳。
“你是凯文的女朋友吧?”库尔图瓦立刻用笑巧妙地掩盖了眼神的失意,“我是来送请柬的,我的二十岁生日。虽然晚了几天,但还是希望你们能来参加。”
卡洛琳上下打量了一下库尔图瓦,最后灼热的目光落在库尔图瓦的脸上,这些天他瘦了不少,但身上的“gua fu”气质(代入一下小白花一样的琼瑶剧女主),却成为了他新的迷惑人的工具。
“好好好,我们很高兴能来。”卡洛琳一时看呆了,甚至忘记请库尔图瓦进去坐坐。
“是谁来了?”德布劳内听到门口有动静,走过去一看,见到了那张他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却又每晚梦到的脸,“蒂博。”
“嗨,凯文。”库尔图瓦熟练地上前抱了抱他,然后有克制着自己和德布劳内分开,“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库尔图瓦就这样再一次进入了德布劳内的家里,他抬眼扫过没有一丝他痕迹的房间,咽下喉咙的苦涩,接过德布劳内递来的茶。
在看清德布劳内空无一物的手腕时,库尔图瓦那双以后让无数人或是赞叹或是咒骂的手,却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茶水有几滴,落到地上,库尔图瓦起身想拿纸巾擦去却又扑了个空。
看着熟练地拿纸擦拭地板的卡洛琳,库尔图瓦开口道:“不好意思啊,大病初愈,手不小心抖了一下。”然后他又若无其事地举起了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茶。
库尔图瓦和德布劳内聊了很多,在德国和在日本的见闻、比赛的对手、获胜的喜悦等等,仿佛又回到了一切还没发生之前的样子。
一直到了天色变暗,库尔图瓦才告辞回家。德布劳内送库尔图瓦到楼下,库尔图瓦叫住了欲要转身离去的德布劳内:“凯文,之前的事是我的错。”
“是我想错了,我其实对你并不是爱情,只是把你当成兄弟那样依赖而已。现在你有了女朋友,我又明白了这一点,我希望我们能够回到从前。”库尔图瓦一边说着,藏在裤兜里的手一边猛掐自己的大腿。
德布劳内转过身来,面上并没有库尔图瓦想象中的高兴。他锐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库尔图瓦,“你真的想通了?”
“当然了,”库尔图瓦眼神澄澈地盯着德布劳内,嘴角还带着无数次被眼前的人称作是天使微笑的弧度,“我是真的想和凯文继续做朋友。”
德布劳内答应了,他们以一个拥抱告别。
“喂,”库尔图瓦又叫住了德布劳内,指了指他的手腕,“护身符,记得戴上哦!”
2011年7月,库尔图瓦接受了切尔西足球俱乐部的合同,提着一个行李箱,在家人的目送下,坐上了前往异乡的飞机。临行那天,德布劳内并没有去送他。
库尔图瓦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闭目养神,还没熄灭的手机屏幕上,是他和德布劳内的聊天记录。
“去闯吧,蒂博。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德布劳内
“我等着你,和我在蓝桥相会。”€€€€库尔图瓦
第43章 出名
加比(就当他11年已经当队长了吧)正和教练曼萨诺讨论着季前赛的相关事宜,就发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曼萨诺先生示意他可以接,他掏出手机发现打给他的居然是球队刚从切尔西租借来的门将库尔图瓦。
“蒂博刚来马德里,说不定是迷路了。”加比笑着对曼萨诺说,他很高兴球队新来的小朋友能够有事第一时间想起他。
“队长,你现在有空吗?”电话接通后,库尔图瓦用他还不是特别流利的西班牙语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加比说,“你是不是需要我的帮助,蒂博?”
“嗯,是的。”库尔图瓦的语气里甚至可以听出几分惊恐。
“是迷路了吗?”加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和善。
“没有,我和迭戈在一起。”库尔图瓦又补上一句,“我们被警察扣住了,需要交100欧元的罚款,我们没带钱,你可以来赎我们吗?”
“什么?”曼萨诺先生愤怒的声音传来,“被警察扣住了,为什么?”这个赛季还没开始就搞出这样的事情,万一被记者拍到了,马竞的脸可就丢大了。
“酒驾。”库尔图瓦的声音传来的那一刻,加比和曼萨诺两人眼前一黑,差点双双晕过去,但想想被扣押的两个人,还是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此刻已经是晚上七点,不过处在夏天街道上隐隐约约还是可以看清。加比和曼萨诺到的时候,就看见库尔图瓦和迭戈两个人蹲在马路旁边,一人捧着半块脸大饼啃得热火朝天,旁边还站着一位义正言辞的警察。
加比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不幸中的万幸,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事故。至于,可能潜伏在街上某处偷拍的记者此刻已经顾不上了。
“车呢?”曼萨诺先生问迭戈,库尔图瓦没有驾照,那开车的只可能是他了。
“在那里。”迭戈伸手指了指旁边,赫然放着一辆自行车。
“这,这”曼萨诺先生指着自行车的手有点发抖,“这车也算酒驾?”
“当然,自行车难道不是车吗?”警察一脸正义地说。
“你喝酒了?”加比看了看迭戈和库尔图瓦两个人精神抖擞的样子也不像喝酒啊。
“没有啊,我冤枉。”迭戈头摇地像拨浪鼓,“我就吃了个蛋黄派啊!”
此刻,警察先生拿起检验仪对着就吹了一口,显示并未饮酒。
“看,仪器可没出问题。”
“我真的没有喝酒啊!”迭戈的表情此刻唱窦娥冤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库尔图瓦已经把饼啃完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就不能再验他一次吗?”
是啊,为什么不再验一次呢?于是迭戈对着检测仪又吹了一下,果然显示没有喝酒。迭戈此刻如释重负,一副臣妾此身从此分明了的样子。
“然后,你们就被放走了?”坐在库尔图瓦对面的正是伊万诺夫小姐。
“是啊,可把我吓了一跳。”库尔图瓦笑得眉眼弯弯,但是伊万诺夫小姐总感觉他眼底有一抹化不开的忧愁。
“你上学的事办的怎么样了?”伊万诺夫小姐问。
“马德里康普顿斯大学宗教哲学系。”库尔图瓦一脸得意地看着伊万诺夫小姐,这可是他凭借自己的天分申请的。库尔图瓦还记得那天几个老教授看着他惊为天人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得意。
“你如果早告诉我你能来马德里,我不就给你弄推荐信了嘛。”伊万诺夫小姐对于库尔图瓦没能和她学习一个专业深表遗憾。
“我也没想的能来马德里啊,”库尔图瓦撇了撇嘴,“再说你来马德里我也不知道。”
“我是跟着我的老师来的,他的实验室选址在马德里。”伊万诺夫小姐的导师和马德里大□□动医学专业建立起合作关系,并且获得了一个职位,这也是她来马德里的原因。
“不过宗教与哲学还是挺适合你的。”她看了一眼库尔图瓦手上戴的混元珠,意有所指地问:“什么时候开始信的?”
“去德国的那个月。”库尔图瓦摸了摸手上的珠串。
“我以为除了中国人不怎么有人信仰道教呢!”伊万诺夫小姐看起来有些震惊。
“为什么?”库尔图瓦疑惑,“道教不是德国的第三大宗教吗?”
“那是因为德国只有三个宗教吧?”伊万诺夫小姐尴尬地解释。
“我觉得道教挺好的,可以给我带来心灵上的慰藉。”库尔图瓦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又睁开了眼睛。
“你的身体怎么样?”伊万诺夫小姐关系的看着库尔图瓦,“胃病的话还是要好好保养。”
“挺好的,我每天都按时吃饭。”库尔图瓦笑了笑。
“只是每天按时吃饭可没什么用。”伊万诺夫小姐皱了皱眉,“胃的好坏和人的精神状态有很大的联系,如果精神状态不好,那再怎么保养也没有用。”
“我挺好的呀!”库尔图瓦朝他笑了笑,雌鹰般的女人再一次狠狠心动。
伊万诺夫小姐转过头去,在心中默念:冷静,冷静。就看见隔壁桌的报纸上,赫然印着库尔图瓦的俊脸。
“看来你出名了。”伊万诺夫小姐指了指旁边的报纸,上面赫然报道的是迭戈和库尔图瓦的酒驾乌龙事件,但是明明是两个人的故事,报纸上库尔图瓦只放了库尔图瓦一个人的脸,事件的另一个主角迭戈却和其他两个人,哦,还有一辆车挤在一个小小的角落。
“是啊,毕竟我这张脸可是万里挑一的帅啊!”库尔图瓦用一种非常臭屁的语气把伊万诺夫小姐逗得“咯咯”直笑。
“好了,给你个好东西。”伊万诺夫小姐从包里掏出一张门票,“就当是你请我吃饭的回礼。”
库尔图瓦接过一看,居然是一张游乐园的入场券。
“这个游乐园还没有正式营业呢,这张票是朋友送的,可惜我那天有事去不了,给你了,好好玩啊!”伊万诺夫小姐一脸便宜你了的表情。
“那我就不客气了。”库尔图瓦看了看日期,发现那天他刚好有空,决定在赛季开始前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