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太过美丽 第4章

“想动手是吗?大少爷若是有胆量,便直接往奴才的脸上打。奴才明日就要去做祁王殿下的伴读了,若是祁王殿下看到奴才的脸上有淤青,大少爷猜,祁王殿下会不会过问?”

他这一番话说完,杨自乐便打不下去了。别的不说,他身为瑞王殿下的伴读,自然知道杨予怀这是什么意思。

皇子的伴读在外也代表了皇子的脸面,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他打杨予怀的脸,无异于打祁王殿下的脸。

杨自乐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憋屈的感觉。

“你……”他握紧了拳头,小麦色的皮肤憋成了青紫色。

“你等着!”杨自乐咬牙切齿的收回了拳头,后退了几步:“本少爷会告诉父亲的,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杨自乐说完便踉踉跄跄的跑了。生怕后面那个索命的厉鬼会追上来。

杨予怀在后方冷冷的看着杨自乐的背影。他知道,今日之事,杨自乐是不会告诉镇国将军的。毕竟对于杨自乐来说,被一个比他弱小的贱畜按进水里是一件丢脸的事。

方才他是真的想将他直接按进水里淹死算了,但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他应该想的是明天应该怎么应付……白萧。

想到白萧,杨予怀的呼吸不禁粗重了几分。他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太不对劲。但随后又将其理解为,复仇之心太过热切。

第二日,祁王府的马车准时出现在了镇国将军府门口。

杨予怀战战兢兢的踏上了马车。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穿这么干净的衣服,坐这么豪华的马车。他从踏上马车的那一刻开始脸上便抑制不住兴奋的情绪。到底还是一个少年,即便害怕,也掩盖不了好奇的本性。

浅渊看他在车帘外踌躇不前,忍不住皱了皱眉,皮笑肉不笑的提醒到。

“杨公子赶紧进去吧,免得误了去皇宫的时辰。”

杨予怀闻声回眸看向浅渊。果然是故人。也不仅是故人,还是仇人。

前世在做谋士时,浅渊虽面上不显,但在暗地里却一直针对他。因为浅渊是白萧身边的人,所以他便想尽办法和他缓和关系。如今看来,是他太天真了。很多事情前世想不明白,今生倒是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或许这就是旁观者清吧。

“好。我马上进去。”杨予怀低头弱弱的应了一声,随即小心翼翼的伸手撩开了绣着金线的车帘。

他之所以踌躇,是因为他知道白萧在马车里。

杨予怀薄唇微抿,倾身进入马车。抬眸便撞进了一双灿若星辰般的眼眸中。

白萧身着银白色月牙锦袍,头戴青绿色镂空玉冠。墨发高束,鬓边垂下两缕发丝在胸前随风摇曳。只需微微颔首,金尊玉贵这四个字,便仿佛是从书里活过来了一般。

杨予怀快速的闭了闭眼,而后惊讶的睁开眼,紧张又惊喜的问道:“祁王殿下?您也在?”

白萧闻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从今往后,你便同本王一起去上书房。皇宫门禁森严,同本王一起也方便些。”

“是。多谢祁王殿下。”杨予怀赶忙应到。

他虽努力压下心中的窃喜,但眼角眉梢间的愉悦之气却是昭然若揭。

第5章 囚帝翎(五)

杨予怀在装作欣喜。白萧知道他的欣喜是装的,但是他得装作知道他在欣喜但却不知道的样子。

听着似乎有些拗口,但可能人生就是这样吧。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白萧侧眸,执起案几上的白玉扇子,撩开身旁的窗帘。车窗外是个集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坐在角落里的杨予怀似乎在纠结着什么。终于,他纠结完了,弱弱的叫了白萧一声。

“祁王殿下……”

白萧闻声回眸:“杨公子何事?”

“那个……奴才……在下……”

“……奴才?”白萧轻轻的笑了:“谁教你如此自称的?”

“这…这个……没有谁…,是我一紧张就开始……”杨予怀在白萧面前,一紧张舌头就开始打结,一打结脸就开始发红。他索性便不说话了。直接将袖子里珍藏了一晚上的油纸包拿了出来,放在了白萧面前的案几上。

“……以后切记不可再如此自称。”白萧先提醒了一句,而后才垂眸看向面前的油纸包。

“这是什么?”他问到。

杨予怀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到:“这是在下亲手做的糕点。”

“亲手做的?”白萧听闻这话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

上辈子杨予怀亲手给他做过无数次糕点,但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做的。这一次不知道会开出什么样的盲盒。

“为什么会想到亲自做?”白萧又问到。

“是在下的父亲。让在下为做伴读做好准备。但在下几乎什么也不会,所以便只能亲手做些糕点送给殿下了。”杨予怀说着,忍不住苦笑了一声:“但愿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亲自动手便是心意,本王又怎会嫌弃?”白萧说着,伸手打开了油纸包。

白萧其实并不挑食,只要好吃的他都爱吃,但要说最喜欢的,奶黄酥酪绝对算一个。所以前世,杨予怀便经常做。但今生的杨予怀却绝对不会按照喜好来给白萧做食物,因此白萧还挺好奇杨予怀会做什么的。毕竟自己没有明显讨厌的食物,也没有明显的忌口。

待打开油纸包后一切便有了答案。白萧看着,顿时有几分哭笑不得。

杨予怀的手艺一直以来都还不错,毕竟是辛辛苦苦练了那么多年的。想要将东西做的难吃也是很困难的,加之白萧又没有明显讨厌的食物……于是杨予怀便当机立断,直接把蒸好的豌豆黄放锅里干炒,炒糊了,再拿来送给白萧。

反正白萧是一定会吃下的。杨予怀恶劣的想着。毕竟白萧初识他时,目的在拉拢人心。只要他别做的太过分,白萧必定会事事顺着他。

但即便如此,杨予怀也得将话说在前头。

“那个……殿下,在下厨艺不好,平时也不怎么下厨……所以这个糕点的卖相有些……要不殿下还是不吃了吧……”

白萧闻言敛下心神,微微抬眸,嗓音和煦。

“厨艺不好还亲自下厨,也真是辛苦你了。这糕点虽然看着卖相不好,但应该也是能吃的。本王便尝一块吧,也算成全了你一番心意。”

白萧说罢,便用那修长的手指捻起了一块还算完整的豌豆黄。粉嫩白皙的指尖沾上了一点黑乎乎的糕点粉末,就像是一匹雪白色的丝绸被人洒了一滴漆黑的墨水。让杨予怀看的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宁愿白萧能严词拒绝这份粗陋不堪的糕点,也不希望他顺从的,眉眼含笑的吃下去。可能……他的目的,就是撕下白萧那伪善的面具吧。

白萧并未在意杨予怀心中所想。他吃下这块难吃的糕点,喝了一大口清新的茶水。嘴里是苦的,心里却是甜的。他本来就是反派,被这样对待,他心里反而还放心些。

待白萧吃完那唯一一块完好的糕点,杨予怀便将桌上剩下的糕点渣子收了起来。马车轻微晃动,杨予怀低眉顺眼的盯着自己的脚尖,接下来的路程他一言不发。

在临近下车前,白萧突然叫住了杨予怀。

“杨公子。”

杨予怀闻声回眸,迷茫的看向白萧。

白萧眸光清润,温和的说到:“你既做了本王的伴读,那你我二人日后必定会常常见面。叫杨公子未免生分,本王便叫你予怀吧。”

“……是。”杨予怀敛下心神,微微颔首应了一声。跟在白萧身后,谨小慎微的走进了皇宫。

实际上,两位王爷在开府之后,便不必时常来上书房了。但白萧是个敏而好学的,加之上书房的太傅又是他的恩师。所以他便时常来上书房内听课。

白崇文爱跟白萧较劲,听闻白萧去,那么他也去,于是这上书房一直以来都是热热闹闹的。

杨予怀是上书房内的新面孔,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他,对他的来历议论纷纷。

白萧先同老太傅见了礼:“文夫子,这位是弟子的伴读,杨予怀。”

文夫子是一位模样慈祥,德高望重的老爷爷。白萧则是他的得意门生。

“好好好。”文夫子捋着胡须看了杨予怀一眼:“瞧着是个聪慧的,便入座吧。”

“是。”白萧微微颔首。

他的座位在文夫子的正前方,是文夫子专门留给他的。但他的右边还有一个空位,那个位置是白崇文的。

杨予怀第一次来上书房,有些拘谨,他犹豫的转着眼珠子,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位置先坐下来。白萧侧眸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到:“浅渊给你准备了文房四宝,你就坐本王身边吧。”

杨予怀闻言受宠若惊,赶忙应到:“是。”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白崇文便悠哉悠哉的走了进来。只是今日,他身边带的人却不是杨自乐。

杨予怀见此眉头一挑。他知道杨自乐今日为何没来。因为他昨日从寒池回去之后便病了。听闻是发烧发到了半夜,折腾的将军府上下一夜未眠。病的这般严重,自然是来不了上书房了。

果然是个娇生惯养的,即便看着皮糙肉厚,也不过是花架子。只是淹了几次水便病的半死不活。嘁。

“磨墨。”白萧唤了杨予怀一声。

“是。”杨予怀立马收心开始磨墨。他一边磨墨一边失神的看着白萧的字迹。白萧平日里即便装的再温柔再和善,他的字迹也是清冷的凌厉的。仿佛由他写下的不是诗句,而是判词。

白萧见他盯着自己的字,便微微一笑,问到:“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杨予怀想了想,摇摇头:“我……不会。”

白萧闻言,便行云流水的在宣纸上写下了杨予怀的名字。

“这便是你的名字。杨予怀。”白萧写完后又说到:“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你的母亲应该很爱你,所以才会对你寄予厚望。”

白萧这番话,其实也算暗示。他希望杨予怀能强大起来,为自己所用。

杨予怀呆呆的听着,伸手拿起那张写着自己名字的宣纸。即便他已经不再爱慕白萧,但也不得不承认,白萧确实写的一手好字。前世他的字迹便是白萧亲自教的。他暗地里模仿过无数次白萧的笔锋。但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写的字依旧形似而神不似。

“殿下……恕在下冒昧,这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是什么意思?”杨予怀轻声问到。

“意思是,一个真正道义在心的人,决不会声色俱厉,更不可能舞刀弄枪。而是会气定神闲、心平态和的为人处事。”

白萧耐心的解释到。他的嗓音如涓涓细流,好似不管说什么都能说到人的心里去。

“不如,你今日便照着这个字帖将自己的名字好好练练吧。兴许能从中学到些什么。”

杨予怀闻言露出了一抹笑容。

“好。”

说罢,他便手法生疏的执起毛笔开始写字。白萧看着他握笔的姿势,眉间轻蹙。忍不住倾身上前。

“笔,可不是这样握的。”

白萧说着,便从身后握住了杨予怀的手,开始一笔一划的教杨予怀写字。

杨予怀的身高实际上要比白萧高半个头。但他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又时常佝偻着背脊,便显得整个人瘦小了许多。

但现在这个似乎并不是重点。此刻杨予怀的后背被一具柔韧的,带着清香味的躯体贴着。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都紧绷了起来,连牙关都咬紧了。他想让自己放松,便悄悄的深呼吸,可这一呼一吸之间,撩绕在他鼻翼间的那股熟悉的清香味便越发疯狂的沁入他的心肺。

杨予怀有些崩溃,憋的眼睛都开始发红了。

“握毛笔,切记不可像握木棍那样。不然你写的字就会死板,没有轻重。”

白萧一边说,一边等。

终于,杨予怀忍不住了。手中的毛笔一歪,滚落在桌面上,洒下一道墨痕。

白萧见此,若无其事的收手,侧眸看向杨予怀。杨予怀只觉得周身骤然冰凉。那股彻骨的寒意让他悲从中来,险些控制不住的落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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