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近白萧,小心翼翼的轻触白萧的肩膀:“殿下,您怎么了?”
……你说我怎么了?
白萧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胡乱的穿好了衣服系好了腰带,抽抽搭搭的哭泣。
“你们,都欺负本王。”这句话一说出来,白萧的鸡皮疙瘩便掉了一地。他真想上吊。
然而杨予怀听闻这话,思绪却跑偏了:“谁?还有谁欺负了殿下?”他明天就去把他处决了。
“……”白萧心中无语。但面上却表情幽怨的瞥了杨予怀一眼,演戏这种事他手到擒来。
“你欺负本王,你不准碰本王。你明知道本王现在心里有多乱,却还是要……本王的父皇,才刚去世……”
白萧说着,哭的更厉害了。杨予怀被他哭的手足无措,赶忙单膝跪地目光虔诚的看着白萧,向白萧赔罪。
“殿下您别难过了,是在下不好,在下太冲动了。”
白萧见他服软,才稍稍收了收眼泪:“竟然这样,那你送本王回去。”
杨予怀下意识的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待反应过来后又皱着眉头:“殿下要回哪儿去?”
该不会是回东宫吧?杨予怀眸色一厉。
“回祁王府。”白萧情绪低落的回答道。
杨予怀听闻这话才松了一口气:“好。”
——
皇宫内,白崇文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没有找到白萧。他无可奈何之下,都要跑去贵妃宫里询问他的母妃了,却听闻下人来报:祁王殿下已经回祁王府了。
白崇文听闻这话,放心的同时心情却更加不好了。看来白萧这是要将冷战进行到底了。
几日后,易学士府中,易双儿正在闺房里调养生息。按照宫里的说法,她的伤是自己摔的。但好在伤的不重,没有伤及肺腑,只需多养养就好了,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丞相府的张慕灵与易双儿是发小,听闻易双儿受伤了,便提着补品前来探望。
第35章 囚帝翎(三十五)
“大小姐,张家小姐来看您来了。”婢女上前通报到。
易双儿闻言赶忙放下手中的物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她动作虽然迅速,但仍被张慕灵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张慕灵脚步微微停顿,待易双儿将东西藏好后,才缓步踏入屋内。
“听闻你前几日在宫中摔伤了,便特地来看看你。”
张慕灵说着,将手中的补品放在了身旁的案几上。
易双儿听闻这话便叹了一口气:“一时失足,倒是给宫里的人添麻烦了。实在是为易家蒙羞。”
张慕灵知道这件事并没有易双儿说的这么简单,但易双儿不想多说,她自然也不会多问。
“听府医说,你没伤及肺腑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人都躺在这里了,还在乎那虚无缥缈的脸面做什么?”
张慕灵说这话,表情有些嗔怪的。她好不容易来学士府一趟,自然是想帮易双儿调节情绪的。不至于让她在病中,还抑郁烦闷。
易双儿闻言果然露出了一抹笑容,笑完后又无可奈何的说到:“可人活着,不就是为了那一张面皮么?”
张慕灵摇摇头,想转移话题。垂眸就看到了被易双儿压在枕头下的一块青绿色布料。上面还用银色的丝线绣着云纹。这颜色和花样,明显不是易双儿平日里穿着的款式。看着,倒像是个男人的。
……男人的?
张慕灵反应过来,顿时神情一变。她的脑海中闪过先前易双儿在床榻上藏东西的画面。难道她就是在藏这件衣服?还是男人的衣服?
易双儿见张慕灵不说话,还神情古怪的看着自己的枕头。她心中一咯噔,也低头看向自己的枕头。见自己藏在枕头下的衣物暴露了,便赶忙慌张的将那块溢出来的衣摆塞回了枕头底下。
但她心中也知道,这番举动是徒劳的。反而还在张慕灵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心虚。
张慕灵阴沉着一张脸问到:“这是谁的衣服?你把它藏在自己的枕头底下,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易双儿闻言张了张嘴,有些失语。半响之后才磕磕巴巴的解释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是怎样的?”张慕灵皱着眉头,表情十分严肃:“我与你相识这么多年,你也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如今这个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捡的,你也不应该把它带进你的闺房里。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你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易双儿听闻这话心中苦闷。她知道张慕灵是担心自己,所以才会这么激动。她也不愿意让张慕灵为自己担忧。所以她犹豫了半响,还是决定如实告知。
“这件衣服,是祁王殿下的。”易双儿说着,忍不住轻叹一声。将枕头底下的衣服拿了出来。平整的摆在被褥上,小心翼翼的叠了起来。
张慕灵闻言一愣。大脑里的思绪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清空了。她耳边轰鸣着,瞪大了眼睛,失神的问到。
“这是……祁王殿下的?”
易双儿点了点头。而后又突然反应过来,快速的解释道。
“你别多想。我与祁王殿下并无什么关系。只是那天,我在宫里摔伤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祁王殿下。祁王殿下见我形容狼狈,便脱了他的外衫,借给我御御寒。”
张慕灵听闻这番话呆呆的眨了眨眼。只觉得自己被冻结了的心脏,终于再次恢复了生机。
“原,原来如此。”她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方才的反应着实可笑。幸好易双儿没察觉到。
她怎么会因为一件衣服慌成这个样子?这实在不像她。
“那照这么说来,这祁王殿下看起来是个好人咯?”张慕灵轻咳一声,语调轻快的问到。
易双儿点点头:“若是没有祁王殿下帮忙,我那日在皇宫里可就惨了。”
说不定死在东宫里都没人在意。易双儿这般想着,心中不由悲凉。
张慕灵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走上前拍了拍易双儿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你这件衣服要怎么处理?”张慕灵问到:“总不能让它一直放在这里。”
易双儿闻言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我也在想这件衣服应该怎么办。虽然祁王殿下说过,他不缺这件衣服。但我还是想……还给他。”
“那你要怎么还给他?”张慕灵又问到。
易双儿叹了一口气:“我也正发愁呢。祁王殿下当初说了不缺这件衣服。大概就是暗示我不用还给他吧……但是放在我这里又不合适,我又不愿意……”把它给毁了。
张慕灵站在一旁看着易双儿纠结,也沉下心来开始给易双儿想办法。
易双儿侧眸瞧了张慕灵一眼,突然灵机一动。将手中的衣服递给张慕灵。
“要不,慕灵姐姐帮我去送吧?你身为相府千金,要见祁王殿下应该比我容易。”
“啊?”张慕灵闻言愣了愣,下意识的抬手接过祁王殿下的衣服。皱着眉头问到:“我去还衣服?”
易双儿期盼的点点头:“若是姐姐愿意帮忙的话,就拜托姐姐了。”
“……”张慕灵沉吟一瞬,眼眸闪了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易双儿。
祁王府内。
白萧以为自己离开皇宫后终于能清静了,却没想到又被杨予怀缠上了。杨予怀将白萧送回祁王府后,便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整日厚着脸皮和白萧朝夕相处,就算白萧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他也甘之如饴。
这是他求了两辈子才求来的结果。人们常说,强扭的瓜不甜,但是究竟甜不甜,也只有拧下来才知道。如今他觉得,真是甜极了。
白崇文在白萧回祁王府的第二天便彻底的心软了。什么脸面什么自尊,他都不要了。他只要白萧能回到自己身边。
宫里每天都会派人来请白萧回去,但都被杨予怀拒之门外。他又不是什么圣人,好不容易才让白萧看清白崇文的真面目。他又怎么可能再让白崇文有接近白萧的机会?想让白萧回去?下辈子吧。
至于白萧,经过他抗议后,杨予怀确实不再强迫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了。但是杨予怀却变得非常奇怪。
其他的他都能忍。他就是不能忍这杨予怀老是莫名其妙的咬他。
是真的用嘴咬。每次咬他一回,他的身上都会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不疼,但却极其古怪别扭。
就像今日。白萧原本正好好的站在窗棂便练字,那杨予怀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看到他在练字,便脚步一顿,站在了他的身旁,看着他写字。视线从白萧的脸颊,游离到他的修长脖颈,再到他白皙纤细的指尖。
突然,他就像抽风了一般握住了白萧的手。
白萧被杨予怀吓了一跳,手中的毛笔沾着墨水在宣纸上留下了一道墨痕,而后咕噜噜的滚落在地。他皱着眉头问杨予怀:“你在干嘛?”
杨予怀牵起白萧的手放在唇边,然后张嘴就咬了一口。他咬的面目狰狞,但下口却十分克制。说是咬却更像是磨。
白萧被他咬的汗毛竖起,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赶忙挣扎着将手收回来。用书桌上的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口水。
“你到底在干什么?莫不是被疯狗咬了,得了瘪咬病。不然为什么老是咬本王?”
杨予怀闻言抬手摸了摸鼻尖,眼神炙热的看着白萧。
“在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下看见殿下就想咬。约莫在下是属狗的,而殿下看起来却像是美味的肉骨头。”
白萧听着他胡说八道,嘴角无语的一扯。伸手将面前的宣纸揉成了一团,朝杨予怀的脸扔过去。
他经常气愤的拿东西扔杨予怀。杨予怀有时候会躲,有时候会直接受着。然而不管他是躲还是受着,在下一秒他都会再次扑上来,拉着白萧啃一口。
白萧实在忍无可忍了,便会踢他一脚。但这一招属实是,伤敌八百自损一万。他与杨予怀力量悬殊,每次他抬脚踢他,便会被杨予怀顺势握住他的脚踝。拉到他的怀里。
之后如何狼狈如何挣扎,不提也罢。
不过好在几日后,白晓堂有事情需要杨予怀去处理。杨予怀推脱不了,便只得依依不舍的离去。
白萧送走了杨予怀,心情立马就舒畅了。他坐在凉亭的摇摇椅上,打开了浅渊送过来的信件。浅渊已经在回皇城的路上了,最晚三日之后,必能到达目的地。
三日之后……
白萧陷入沉思。杨予怀此次回白晓堂,应该是回去处理内乱的。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那他不如三日之后,直接随浅渊逃往边疆?
这个念头一出,白萧顿时有些蠢蠢欲动。
“殿下,丞相府有位公子求见。”一个侍从走上前通报到。
“丞相府的公子?”谁?
“他有说名字吗?”白萧问到。
侍从闻言摇摇头:“那位公子并未提及,只说自己是丞相大人的兄弟。”
白萧听闻这话心中便有了思量。
“让他进来吧。”可能是张风遥有什么事情想同自己商议。又不想暴露身份吧。
“是。”侍从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后,一个身量清瘦单薄的少年被下人引了进来。
白萧远远看着他,觉得这个少年似乎有些眼熟。
那少年看起来虽然镇定,但眼神里却控制不住的透露出了几分拘谨。这是他第一次来祁王府。而且还是以这样的装扮。这让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他害怕被祁王殿下认出来。
白萧待这少年走近后,便眉头一皱,认出了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