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棵玉树这么大,我怎么把它搬走?”
“大人,挖它的根。这棵巨大的玉树,是先天灵宝‘灵’的体现,而它的‘宝’就在他的根上。”
“……好。”
白萧从储物戒指里找到了一个铁揪,开始哼哧哼哧的挖土。为了加快效率,他吸收了几块灵石,施法让好几个铁揪一起挖。不一会儿便看到了玉树那晶莹剔透的根。
那根生长于尘土,却并未沾染上半分污浊。在黑黝黝的泥土里散发着纯净的光芒,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就是玉树的根?”白萧眼前一亮:“果然是先天灵宝。”
他将铁揪压在了树根上。突然,地动山摇。
云台上,明海月正审问万俟渊。蓦地感到一阵心悸。他眉头一皱。还未回过神来,又见地动山摇。
甘成玉紧张的扶着座椅把手,狐疑的问到:“怎么回事?地震了?”
修仙界鲜少地震,一千年也不见得有一次。每次地震,都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不,不是地震。”明海月伸手揉了揉眉心。是有人动了他的玉树。
明海月神色一厉,掌中凝聚一团灵光,抛向天空。那团灵光朝玉树的方向飞了过去。
甘成玉起身走下高台,安抚弟子们的情绪。
“肃静!肃静!不要惊慌!……”
明海月单手撑着下巴,垂眸看向那个跪在云台上的人影。
“你当真什么也不说?”
万俟渊伏身,对着明海月磕了个头:“弟子有罪,弟子认罪。但凭掌门处置。”其他的他不想说,也不能说。
明海月闻言冷哼一声,心中满是火气。一扬手,停驻在半空中的鞭子再次落了下来。这一次,鞭子上附上了雷光。
白萧站在玉树底下,等着明海月来抓人。果然没等到他下第二铲,那团从天边飞来的灵光便撞进了他的眉心,将他包裹了起来。带着他飞向了天空。
云台上,甘成玉安抚好了众人的情绪。又接着审问万俟渊。
“万俟渊,你为何要残害同门师弟?”
回答他的是寂寥无声,和清脆急促的鞭响。
甘成玉是最想知道原因的。万俟渊是他最看好的弟子,西陵流云是他新收的徒弟。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两个人会有什么过节。尤其是,西陵流云还是万俟渊带回来的。在宗门里,他们相处的也十分融洽。怎么看他们也不应该敌对至此。
他更愿意相信,万俟渊是被人胁迫的。或者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但万俟渊始终缄默不言。对他残害同门的原因只字不提。
西陵流云不是说过吗?那个绑架他的人,身上萦绕着一丝魔气。所以甘成玉先入为主的觉得,那个绑架他徒儿的人应该是个魔修。
但甘成玉不是十七八岁的无知少年,他见过世面,也明辨是非。虽然万俟渊现在看着很平静。但他昨夜在山洞里遇到他时,他分明已经走火入魔了。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万众瞩目的掌门首徒,天衍宗的大师兄,竟然悄无声息的入了魔道。
云台上气氛压抑,云台下屏息凝神。
就在这时,天空中飘来一个一人高的光球,落在了云台上。
光球散去,白萧脚下一空,跌落在地。
台上台下,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待认出这个人是白萧后,台下一片哗然。
明海月垂眸看着白萧,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抠着椅子扶手。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白萧。
白萧不明所以的环顾四周,而后惊慌失措的低下头。将心虚的模样演了个十成十。
万俟渊低垂着头,他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了,身上的淡青色道袍早已变成了血衣。破碎的衣襟下露出来的肌肤,皮开肉绽布满鞭痕。伤口里不时闪过令人胆寒的雷光,丝丝缕缕的像蛛丝一般缠绕着他,如针扎一般的痛感深入骨髓。
原本他已经神志不清了,但在听到台下人的议论声时,却蓦地睁开了眼睛。他好像听见他们在说白萧……
白萧……
万俟渊吃力的抬起头,看向前方。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瞳孔一缩,瞪大了眼睛。
白萧,白萧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云台上规规矩矩的跪了一天的万俟渊,突然开始挣扎。
明海月走下高台,站在白萧面前。
白萧跪在地上,拘谨的避开明海月视线,不敢看他。
明海月正要说什么,却听见万俟渊那边传来的声响。他顺手给万俟渊施了个威压。而后俯身,扣住白萧的下巴,让白萧抬起头看着自己。
“你方才,在玉树边做什么?”
白萧被迫与明海月对视,紧张的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得措措辞,怎样才能在开脱的同时又让明海月怀疑他,对他使用搜魂术。
“说。不要让本尊失去耐性。只要你说了,本尊就……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明海月捏着白萧下巴的手指缓缓收紧。古井无波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白萧。
他的眼睛里向来没什么情绪,平静的像什么都知道。只是心情越复杂,眸色便越深。深的像一面镜子,能洞悉别人的心中所想,让谎言在他的面前无处遁形。
白萧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我……我……我没在玉树边做什么……”
第76章 黑月光(二十七)
他知道自己这句话说的有多么苍白无力。但不苍白一点,怎么表现他心虚。
“我,我在玉树边,给玉树浇水呢。”
“浇水,需要把泥土挖开吗?”明海月张开手,掌中浮现出了玉树边的画面。
“还是你真的以为你做的事情,可以瞒过本尊?”
白萧看见明海月掌心的画面,沉默了。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了解释的必要。
“宗门内明令禁止所有弟子靠近那棵玉树,你来天衍宗这么久,竟然把这条律令当做耳旁风?”
白萧闻言眼神慌乱,手足无措:“师……师尊。”
“你知道触犯宗规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吗?雷刑鞭戒三十,面壁二十年都是少的。但只要你告诉本尊,你在玉树边挖什么,本尊念在你初犯,会对你网开一面。”
明海月不怕有人来天衍宗抢先天灵宝,毕竟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信心。在这修仙界,没有哪个人的修为能越过他去。但他想知道白萧的动机是什么。
没有人会冒着触犯宗规的风险,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挖树根的举动是贪玩碰巧,还是故意试探。这其中的缘由,明海月必须知道。
“我……”白萧脸色苍白的咬着唇瓣,最后硬着头皮摇摇头。
“我没在玉树边做什么。我什么也没做。”他打定主意,咬死了自己什么也没做。他倒要看看明海月能把他怎么样。就算明海月把证据摆到他面前,他也死不承认。
明海月若恼羞成怒,那搜魂术离自己就不远了。
白萧壮着胆子,固执的看着明海月,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大字:我不承认。
明海月见此,眸色一沉。
一直坐在高台上默不作声的二长老何道成,突然轻笑了一声。
原来这个少年就是传说中的白萧。那个把他的徒弟迷的神魂颠倒的白萧。他虽然不了解这个名叫白萧的少年,但从他的外貌上来看,这少年的确有那个资本。修仙界人杰地灵,长的好看的人数不胜数。但这白萧的美,已经脱离了‘人’这个范畴。
他更像是一种能量,一种信仰的体现。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但即便如此,被他迷倒的人似乎也太多了些。
光他知道的,长孙绍是一个,万俟渊是一个。如今看来,明海月对他竟然也十分上心。连挖玉树树根这种事都能对他网开一面。这可是万俟渊都没有的待遇。
何道成原本对今日云台观礼没什么兴趣,现在他有兴趣了。
明海月这么在乎这个白萧,那他必然要给明海月添添堵的。他的徒弟因为白萧,现在还在关禁闭。难道他不应该为自己的徒弟报个仇?
“明师兄。”何道成走下高台,反常的对明海月躬身行了个礼。
何道成鲜少对明海月如此尊敬,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明海月侧眸瞥了他一眼。
“万俟渊触犯宗规,残害同门,酿下大错。他虽然并未交代犯错的原因,但他认罪,师弟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但这个白萧,事实证据摆在眼前,却矢口否认,态度实在恶劣。师兄应该将他严惩才是。”
明海月闻言淡漠的移开视线:“本尊的徒弟,本尊自然知道怎么惩治他,不用二长老费心。”
何道成摇摇头:“明师兄此言差矣。我身为天衍宗的二长老,自然也有维护宗门秩序的义务。这白萧既然什么都不承认,那明师兄不妨对他使用搜魂术,这样就什么都清楚了。”
白萧对二长老没什么印象。见他走上前也并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如今听闻他说的话却是心中一喜。这个二长老的目的居然跟自己不谋而合。对,就这么建议,这才是人干的事。
“搜魂术?”甘成玉皱着眉头看向何道成:“何师兄莫不是忘了,这搜魂术可是有副作用的,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使用搜魂术,未免太过残忍了吧?”
何道成闻言冷哼一声:“甘师弟大概也忘了,明师兄是何许人也?明师兄修为高深,使用搜魂术,必然会将副作用降到最低。若非这白萧实在冥顽不灵,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使用搜魂术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怕……明师兄舍不得。”
最后一句话,何道成说的耐人寻味。
明海月听闻这话眉头一皱。仿佛被戳中的了心事。眼眸半垂,压抑的问到:“何师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道成无辜的睁大了眼睛:“明师兄可是误会什么了?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提一个小小的建议罢了。采纳与否取决于明师兄自己。何况,白萧是明师兄的爱徒,明师兄舍不得他也是很正常的事。只是这里是云台,明师兄还是不要有所偏袒的好。”
明海月面无表情的看着何道成,手却悄悄的握成了拳头。
何道成继续说到:“同样是明师兄的徒弟,万俟渊触犯宗规,现在还在挨鞭子。白萧触犯宗规却好端端的在云台上坐着,毫发未伤。敢问明师兄,这是否有失偏颇?”
他还有一件事没说呢。他何道成的徒弟在秘境里伤人,甚至算不上触犯宗规,都差点被赶出天衍宗。这已经不是偏心了,这是心眼儿直接长偏了。
白萧低头竖起耳朵听着二长老说的话,觉得这二长老还挺有口才的。若能说动明海月,那是再好不过了。
万俟渊被掌门师尊的威压,压的喘不过气。他奋力的抬起头看向白萧,额角青筋暴起,精神高度紧张。
他听不清白萧那边在说什么,他只看到掌门师尊和两位长老都围着白萧,便以为他们是在审问白萧。于是情急之下便咬着牙高呵了一声。
“不关白萧的事!”
明海月闻声看向万俟渊:“你说什么?”
万俟渊唇间喋血,坚定的摇摇头:“师尊,不关白萧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我,都是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什么主意?”明海月故意转移话题,朝万俟渊走近一步。
“绑架西陵流云,是我自己的主意。”
“本尊知道是你的主意,理由是什么?”明海月问到。
“我……我想挖他的灵根。”万俟渊深吸一口气,回答道。
“灵根?”明海月眉间轻蹙:“挖他的灵根做什么?”
甘成玉在一旁听闻万俟渊的话,震惊的无以复加:“挖灵根?灵根与人本为一体,你若真挖了他的灵根,他焉有命在?万俟渊啊万俟渊,你怎会如此?怎会如此糊涂!是不是有人欺骗你胁迫你?”
万俟渊摇摇头:“没有人欺骗我,也没有人胁迫我。我是自愿的。”
他侧眸看向白萧。眼神里带着犹豫。他在想,要不将灵根的事情说了吧。掌门师尊或许会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