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根烟。”盛聿恒嗓音淡淡,“‘瘾’犯了。”
而裴逐这会儿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当办公室门被咔嚓一声推开,他嘴上习惯性骂道,“取个外卖要这么长时间,你腿长那么长、究竟是干什么吃€€€€”
盛聿恒背靠着磨砂玻璃门,歪了歪脑袋,带几分打量,“还有力气骂人?”
“……”裴逐沉默了一瞬,“外卖给我。”
然而几秒钟后,当他拆开外包装后,不由惊讶,“操€€€€我点的火鸡肉洋蓟沙拉呢?”
€€€€里面装着的是热气腾腾的瓦罐汤、以及几份打包好的家常小炒。
顿了顿后,他眉眼压下,带有几分不悦,“你把我外卖换了?”
“这么点时间,怎么够你重新订€€€€”他自己都感觉到无比纳闷。
不待他说完,盛聿恒就淡淡地答道,“我下楼亲自去买的。”
他额头上还带着豆大的汗珠,笑起来的时候,显得不那么压抑阴湿了,“要倒掉吗?”
“……”裴逐几乎是有些哑口无言一般。
僵持对峙了几秒种后,他几乎是暴力地、很不耐烦地拆开一次性筷子,嘴里十分抱怨,“我就不吃这种人均五十块钱以下的外卖。”
“都是一股味精勾兑味儿……”他从瓦罐汤中捞鸡肉,用牙齿撕扯,但饶是这样也不耽误毒舌的发挥。
可缓缓地,他面前忽然凑上前一道身影。
裴逐很猝不及防地,就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盛聿恒猛地俯身,在他沾满油花的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发出“啾”的一声响。
“你干什么€€€€?!”裴逐瞬间炸了,浑身都一激灵。
他有些犯恶心,没料到正吃饭呢,竟然也会被亲!这狗东西就这么不管不顾,不讲道德、也不讲卫生吗?!!
“好喜欢你。”熟料,盛聿恒看着他的双眸深幽幽的,带点疯批、还包含一丝愉悦。
裴逐看起来很呆滞,他手中甚至还夹着一块鸡腿,可就在此时,心脏却怦然地、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狂跳着,“……”
“又在放什么狗屁€€€€”下一秒钟、当回过神来后,他猛地一转头,似乎很不情愿,“少特么€€€€”
可回答他的,却又是“啾”的一声。
盛聿恒毫不顾忌,又凑上前,亲吻了一下他犀利又毒辣的嘴巴。
“越来越喜欢了……”他喉中满是低鸣似的愉悦声,淡淡赞叹道,“裴逐,你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竟然又是“可爱”€€€€
裴逐不知是不是被亲到大脑宕机了,他眼神慌乱、又有几分茫然般,听到了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形容”。
他一个浑身梆硬的大老爷们,究竟哪里跟“可爱”这两字沾边呢?
当盛聿恒带着一身烟味,重新坐回了工位上。对面的张浩一边对着电脑、一边发出了一声冷笑,“真够‘舔狗’的。”
盛聿恒的大脑神经,仿佛陡然被刺,他瞬间瞥去了一个不善的眼神,“……”
姚世熙不在,整个实习区就剩下了他们两位男生。
张浩干脆也不装了,将电脑一推、手肘搭在了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讽笑,“我说,你也是够给你本科学校抹黑的。大家凭的是本事赚钱,可不是看谁更会舔。”
“看到了?”盛聿恒嗓音淡淡地询问道。
“……”张浩喉头噎了一瞬,下一秒钟,他又不屑地哼了一声,“是啊,没几个人能做到你这份儿上,连个外卖都亲自去买呢。”他模仿着盛聿恒的清淡语调,但听起来更阴阳怪气。
“哦。”盛聿恒听见他只是看见自己下楼买外卖,而不是看到别的什么不该看的……就又恢复了那副漠不关己的冷淡模样。
张浩明明是先挑衅的那个人,此时却有几分咬牙切齿,“你€€€€”
顿了顿后,他又冷笑了一声,“有你后悔的时候。”
而很出人意料地€€€€
就在当天晚上,裴逐脸上还戴着口罩,他颦蹙眉头、有几分不理解般,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张浩,“……”
“裴par€€€€”张浩也穿一身西装,他像餐厅里的侍者,将外卖包装拆开,一样一样地往桌面上摆,“您身体不舒服,还一直坚持工作,真是让人敬佩。”
他抬起头笑笑,很温和礼貌的模样,“我知道您可能没太多精力去吃饭,所以就自作主张给您点了份外卖……”
“……”裴逐还是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脸上口罩。
张浩发挥了一通,没得到回应,此时也有点淡淡尴尬,“裴par?”
“知道了。”裴逐声音很冷。但下一秒钟,他话音陡然一转,“不过,你们实习生最近很闲吗?”
张浩慌张了一瞬,“啊、不是……”
“我觉得能不能留用,还是能力为先€€€€”裴逐却眯起双眼,带有几分打量,“而不是做些投机取巧的事情,你说对吗?”
“啊、我€€€€”张浩明显更心慌了,哪怕他刚刚显得那么进退有余,此时也没胆子直视裴逐的双眼。
“出去吧。”裴逐收回了视线,态度淡淡,“下次不用做多余的事儿。”
张浩都来不及将桌上外卖给收拾了干净,就慌张倒退着、转身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而就在他出门以后,裴逐凝视这满满一桌的外卖,逐渐眯起了双眼,“……”毫不犹豫地,他直接按下了内线,“盛聿恒,过来€€€€”
张浩臊红着一张脸,闷头朝着实习区的方向走去,却不想、竟然迎面撞上一人。
盛聿恒穿着万年不变的白衬衫、脖颈上挂着工牌,沉默又没有什么表情地走来。
他们二人在狭窄的走廊当中擦肩而过,一个目带狰狞,一个未正眼瞥来€€€€
可是下一秒钟,张浩脸上神情就变作了呆滞,“……”他额头满是冷汗,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盛聿恒招呼都不打、就走入了裴逐的办公室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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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让我养你
咣当一声,当办公室大门被关上,只见裴逐站在了落地窗前,穿一身裁剪得当的西装马甲,正在抽烟。
他听见动静,转过身来,但下一秒钟,就眼神厌弃,“你穿的什么玩意儿?”
但嫌弃已经属于日常惯例,裴逐也不多废话,在桌面上的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嗓音很冷,“帮我把桌上外卖给收拾干净,找个垃圾桶扔了,弄得满屋子都是味儿€€€€”
盛聿恒没吭声,只是淡淡朝桌面瞥去了一眼€€€€他瞬间就懂,为何会在走廊当中看见张浩了。
裴逐似乎很烦躁,他在办公桌后坐下,翘起双腿搭放在了桌沿,又点燃了一根香烟叼在嘴上,“我看起来,真的是会吃这种人均低于五十的外卖的人吗?”
盛聿恒将视线移到了他脸上,忽然问了一句,“扔了、不可惜吗?”
“……”裴逐都被他给问愣住,但缓缓地,下一秒钟,他脸上骤然出现了一抹讽笑,“怎么,狗东西穷到连垃圾桶里的东西,都要扒拉出来吃吗?”
“那你吃掉吧。”裴逐不关心、也不在乎。他抽完了这根烟,就站起身来,一把抓起了靠椅上的西装外套,“拿出去吃,别搞得我办公室一股子廉价外卖味儿。”
“……”实际,盛聿恒问出那句话后,就已经后悔了,因为知道裴逐不可能给自己想要的回答。他目光追随而去,又追问了一句,“你晚饭吃€€€€”
但话音未落,裴逐就接起了电话,他披着西装外套往外走,“哎,沈总……好的,我现在开车过去。”
不知是被他这轻慢的态度给刺激到、还是从这电话当中嗅到了什么与众不同的“味道”€€€€
下一秒钟,盛聿恒眯了眯眼,忽然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扑了上去。他张开了嘴、露出森白而又尖锐的犬齿,一口咬在了裴逐的下巴上。
“哎、操€€€€”裴逐惊了一瞬,他用手一摸、全都是口水。他猛地瞪起双眼,几乎暴怒,“你干什€€€€”
可下一秒钟,他嗓音陡然哑住,只因为想起了自己还没挂断电话……而寂静片刻后,沈宗顺那温润又儒雅的嗓音在电话中响起,“小裴?”
裴逐深摸了一把自己下巴,发现手掌上全都是血,必定是留下牙印了。
“对不住了沈总……”他什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能勉强稳住声线,“刚刚出了点状况……今晚可能……”
“怎么?”沈宗顺在电话中低笑了一声,“生意不想谈了?”
裴逐在心中又狂骂了好几声,他咬紧了嘴唇、眼眸流露出几分不甘。可几秒钟后,他又深呼吸了两下,“抱歉,我这里确实是有些状况……”
“改日、再给您赔不是……”他说这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嘟”的一声,当电话挂断,他陡然像个爆炸了个的火药桶,满腔怒火都冲上来,“操€€€€你究竟特么的搞什么?!”
裴逐被逼疯了、差不多也要被气死了,“平时亲不亲的、也就罢了!这特么是客户!!”
“老子不谈项目,你想带着全组人喝西北风吗??”他几乎是暴怒着、极其歇斯底里,“你当我愿意去外面给人当孙子€€€€你们现在能有这样的薪水、特么的是因为有我在谈!!”
盛聿恒盯着他下颌那个清晰的、通红的牙印,眼神也逐渐压抑了下来,变得深邃又执拗,“……”
缓缓地,他嘴唇轻轻启开,“我养你不行吗?”
“……”裴逐就好像听见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他原本的暴怒都被打断了一瞬。可下一秒钟,他嘴角向上勾起、带着讥讽,“你说什么?”
“我们算什么关系啊?”他很不屑地,或者说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从未被改变分毫,“你现在的薪水,还是我签字来发,在这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呢?”
盛聿恒低垂下来脑袋,他眼神更深了、却也流转着些许无奈、破碎。静了几秒钟后,他再一次张开嘴,“我€€€€”
“你还想威胁我什么呢?”可裴逐却眯起了双眼,“你的所作所为,在我眼中只不过是犯罪未遂,你在妄想什么?”
可当这句话说出口后,裴逐自己的喉头也哑了,似乎发不出声般、带着轻微哽颤,“……”
他不懂、或者说他自己也在这一瞬迷惑了,为什么€€€€为什么说出这些真心话后,心脏反倒是砰砰地、像是在提醒什么一般剧烈震颤着。
“别自作多情。”他最后硬挤着、才生生挤出来了一句结束语,“我不报警抓你,都已经算我心善了。”
盛聿恒几乎是有些落魄地、或说格外沉默地沿着走廊出来,坐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他仍穿着那身白衬衫,胸口垂着自己的工牌,可双眼却显得有些失神、有几分魂不守舍,“……”
就在他对面,张浩对着电脑,咔哒咔哒点击鼠标,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怎么€€€€你也有拍马屁,拍在马蹄上的时候?”
他现在也不装了,因为大家都是一路的货色、谁也别说谁什么。
熟料,下一秒钟,盛聿恒竟然通红着一双眼,厌恶而又冰冷地瞥来一眼,“闭嘴,不然就杀了你。”
“……”张浩着实惊了一瞬。但缓缓地,他看盛聿恒又起身朝着卫生间方向去了,不由跟着骂出来一声,“有病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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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地老天荒
裴逐脸颊上被咬了一口,鼻梁上又被咬了一口,放在他身上,已经属于是不能见人、不能正常生活的致命重伤了€€€€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地,他请假了两天,在家办公。
但是,他忘记了还有年终团建€€€€早在明睿地产这个项目之前,就已经答应了全组、去巴厘岛带薪休假五天。
裴逐接到电话的一瞬,都是懵的。他懒懒散散躺在被窝,用手背搭在了额头上,眉头颦蹙,“什么?”
“裴par€€€€您是不是忘记了,今天上午九点半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