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之后,邱长生先是感到无比荒谬,可紧接着,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催促他:万一是是真的呢?
万一这个玩偶真的是他最后的希望呢?
就是抱着这种心态,邱长生私下联系到发帖人,得知玩偶是来自桐城大学创办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摊位后,便亲自赶往。
但无奈的是,在赶来的路上,邱长生又从发帖人那里得知该玩偶已经被学生们抢光了,于是才去桐城大学论坛,发帖重金求购。
邱长生真的非常渴望拥有正常人的睡眠,也是不甘心,最后又找到褚宁。
但不出意外,褚宁的摊位前果然光秃一片,连跟玩偶的毛线头都没有。
褚宁没想到自己的玩偶还能引来校外人士的求购,自然建议说:“邱先生如果有需要,可以明天来买。”
说完,褚宁不禁想到,依照今天这样的火爆程度,他今天回家是不是得多做一些玩偶?
等明天自己把玩偶一摆,摊位前面会不会也跟今天一样排长队?就跟隔壁塔罗屋一样。
褚宁可眼馋这家每天排出的长队很久了。
邱长生却道:“没有时间。我在凌晨三点还有一趟需要飞国外完成的工作,来回需要三天。”
他急切地看着褚宁,又说:“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不是钱的问题。”褚宁自己手里一没有羊毛,二没有钢针,哪能给邱长生原地变出个玩偶啊?不过他又看了眼邱长生,正色问了句,“邱先生,你是想要玩偶,还是想睡觉?”
邱长生几乎脱口而出:“我想睡!”
想睡觉?那就好办了。
褚宁立马扬起个笑,想把二维码推出去,又停下动作,轻咳一声,自信道:“想睡觉还不简单,你不需要那个玩偶,我也能让你睡着。”
邱长生听到简单两字差点吐血,指着自己的黑眼圈说:“同学,我已经失眠三年了,没心情跟你在这开玩笑。”
单是他上一次入睡,还是在四十八小时前,仅仅被催眠师催睡了两个小时。
褚宁“哦”了一声,突然指向他的手串,问:“你手上这串佛珠戴几年了?”
邱长生情绪非常焦躁。他很忙,也只想睡觉,根本不想跟一个陌生人聊这些有的没的。
可他刚要发火,却在对上褚宁那双平静中莫名带着透彻之意的双眼后,硬是莫名忍下了脾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也快有三年了。”邱长生说。
他的神色间多了回忆,想起这还是自己创业之初,忙到脚不沾地那会儿,多年来的好兄弟在出国前送给他的离别礼。
没想一转眼,他们已经有三年未见了。
看到邱长生眼底浮现出的怀念之色,褚宁估摸着这东西该是邱长生亲近之人送的,不免对他升起了一点点怜惜:“给你句劝,赶紧把这佛珠串烧了吧。”
邱长生回过神,不解问:“为什么?”
褚宁却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反问道:“你仔细想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失眠症状又是在什么时候加重的?”
邱长生迟疑了一刻,说:“三年前?”
褚宁说:“如果我没看错,你这佛串应该只是表面刻‘€€’,内里藏鬼,佛珠也没有经过佛前开光,而是浸满了尸油,怨气太浓了”
能把这串鬼手串戴在身边三年,到头却仅仅被影响到睡眠。褚宁都要感叹邱长生这人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了全人类,命好得太让人眼红。
要知道,这事儿要是落在普通人身上,坟头草估计都有两米高了。
但邱长生不清楚个中利害,听完满脸不信:“怎么可能!”他的好兄弟怎么可能害他?
褚宁却说:“你要不信,就碾碎一颗菩提子,看看里面藏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也就明白了。”
他说的认真,不似玩笑,邱长生心头不免有些惊骇。可他一方面对自己的朋友十分信任,一方面却越想越不对劲。
正如褚宁所问,他的失眠症状最开始并没有现在这么严重,因为创业,他当年更多的是由于焦虑而失眠。
但如今呢?
他事业有成,家庭和睦美满,除了工作依旧繁忙,生活里几乎没有什么糟心事。他不焦虑,也看过太多中医西医外加心理医生,都说过自己身体健康,心态积极,压根没有任何问题。
可他到底为什么睡不着?
想到这里,邱长生的目光下意识落在桌面上,这才发觉,桌面上那块他本以为是块装饰花纹的桌垫,竟然是张黑白两色的八卦阵!
这摊位??到底是??
察觉到邱长生的震惊,褚宁抢先一步开口:“卖玩偶只是我的副业,吸引顾客嘛,我主业还是做这个的。”
他说着,从抽屉里摸出两张黄符,对邱长生露出一个和煦微笑。
“沉睡符单价一千,安魂符单价两千,您想先试试哪个?”
邱长生:“……”
第12章
沉睡符跟安神符?
邱长生惊呆了,这摊位从商品到老板,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但有时候,人的身体比思想更诚实。
褚宁刚报完价,邱长生立刻问:“这两张符,有什么区别?”
“区别”褚宁抽出一张沉睡符放在邱长生右手边,“这张,沉睡符,可以包你睡上三天三夜,鬼都叫不醒。”
邱长生嘴角微抽,他现在情绪割裂极了,听完竟然有点心动。
但碍于褚宁一句鬼叫不醒,邱长生捏捏鼻梁,又问:“那安神符呢?”
“安神符就是你用了就睡,包你睡好睡香,睡到自然醒。”褚宁把安神符放在邱长生左手边,清清嗓子,特意强调说,“这张,卖两千。”
邱长生别的没,就是钱多。
他并不在意被褚宁刻意强调的价格,只是对符咒这种东西,太过半信半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被失眠的毛病搞疯了,所以心底才会有个声音在一直蛊惑他。
为什么不试试?万一呢?万一真的有用呢?
邱长生:“确定没骗我?”
他眼神落在安神符上,全然没有察觉自己的心里的天平已经歪向了一边,继续追问道:“你这黄符没动过什么手脚吧?这个安神符要怎么使用?”
邱长生曾经看到社会新闻说,现在骗子卖符,为了欺负无知中年大爷大妈,都是先把黄符放在特制的药水里,再兑成符水给人治感冒咳嗽,或者在符纸撒上磷粉,造成驱符时冒鬼火的现象,假装驱鬼。
要是眼前的小摊主也这么搞,他绝对转身就走!
“我给你个口诀,你对着符咒念三遍就行。”褚宁当做没看到邱长生眼底的警惕,笑问,“邱先生,来一张吗?”
邱长生十分谨慎:“先给我一张安神符。”
顿了顿,他又加一句,“我就在这儿用。”
褚宁有点意外,看了眼天色:“你真要在这里睡?那要加收占地费。”
“加多少?”邱长生从口袋掏出一张黑卡,冷静道,“没关系,我有钱,你随便刷。”
“抱歉,这边没有刷卡机。”褚宁反复看了几次黑卡,有点眼馋。随后,他把二维码熟练地推到桌前,“麻烦邱先生扫码付一下款,承惠两千三。”
邱长生:“好的。”
付完账,邱长生拿起左边的安神符,刚一入手,他便感到一阵温和的暖流顺着他的手心在四肢百骸里流淌开来,不过短短一瞬,整个人便浑身都充满了一种如同置身在春日暖阳中的懒散与舒适。
邱长生情不自禁闭上眼,他实在太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邱先生,邱先生?”褚宁喊了好几声,才把邱长生喊得睁开眼,打趣道,“咒文没念,你拿着符纸就要睡着了?”
邱长生脸上闪过片刻羞窘,却又觉得这符咒当真有些玄奥,竟是入手就有这般明显的感受,真是闻所未闻!
他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下符纸,说:“小老板,你教我念符咒吧。”
“好啊,不过你得先把佛串摘了。”褚宁指指他的手腕,“不然你是如何也睡不着的。”
邱长生犹豫一下,到底还是把佛串摘了下来,低声问:“它真的有问题?”
褚宁说:“你碾碎一颗便知。”
邱长生捏捏眉心,挣扎片刻:“算了,等我睡醒。”
客人不愿面对被朋友陷害的真相,褚宁也不做强求,便认真教起邱长生学习咒语口诀。
邱长生学得很快,只消两分钟,便记下口诀。为以防万一,他打电话叫公司特助赶了过来,跟特助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后,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符咒默念三遍口诀。
三遍之后,邱长生在特助欲言又止的目光中,紧张地望着符咒上的朱砂渐渐暗淡,心中震撼之余,不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接着,他再也思考不了太多,唯有困意袭来,整个人往桌子上一趴,便呼呼睡了过去。
这下,连旁边的特助神情都变得古怪起来,喃喃道:“邱总还真睡着了”
仿佛是为了配合他的震惊,邱长生趴在桌子上,打出一个响亮的鼻鼾。
特助:“……”卧槽。
邱长生三年未能安眠,这一觉还不知会睡到何时。褚宁想想今日进账,非常豪爽地点了两份外卖套餐,顺便给自家弟弟发微信,喊他复习好了来吃。
特助守在邱长生身边,见到被邱长生拿下来摆在桌上的那串佛串,没忍住皱了皱眉,想替邱长生收起来,却被褚宁制止:“别碰。”
特助说:“这是邱总的佛串。”
褚宁说:“这佛串藏鬼,你们邱总这么多年睡不着就是它在作怪。”
特助伸到一半的手顿住,狐疑道:“不能吧?”
“不然你碰碰看?”褚宁耸耸肩,开玩笑似地说,“不过要是被它缠上,害了命,你可不要来找我。”
特助:“……”
特助感到背后一阵阴风刮过,瞬间打了个颤。
不过被这么唬了一下,他倒是谨慎地没有再碰,只是目光时不时落在佛串上,神色惊疑不定。
夜风微凉,邱长生睡得格外香沉,特助暂时离开去给他买毯子,留下褚宁一人抱着热乎乎和的外卖吃得快乐。
他很快吃完,推着轮椅去扔垃圾,手机却在这时不停震动起来。
褚宁疑惑地划开屏幕,看到许多条褚明明的微信留言。
“哥!白天的热帖被封了,有人在校领导那里匿名举报你!”
“还说校内帖子是你蓄意炒作,构成创意集市内部的不正当竞争!”
“还要逼学校封掉你的摊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