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其参的母亲竟然选择在第三次幻觉里现身,这么好的机会,他肯定是不能放过了。
褚宁原是想着先用一枚硬币试探一下对方深浅,却没想到郑其参的母亲逃窜地那么迅速。
看起来胆小极了。
褚宁摇了摇头,自觉没有测出郑其参母亲的深浅,内心正有点遗憾呢。
接着,门口的敲门声就打断了他的思路。
邱长生顿了顿,先一步把脸上的清心符扯了下来。
然后,就看包间门被推开,助理罗勒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进来,边进还边说:“老板,您要的西装我都给您带来了,这里还有慈幼院发给褚先生的奖状”
他自顾说着话,丝毫没有发现,自家老板的肌肉已经下意识紧绷起来,目光也带着审视:“罗助理,你叫我什么?”
罗勒:“???”
罗勒卡顿了一下,迷茫说:“老、老板?”
邱长生握了握拳头,又缓缓放开。
很好,不是幻觉。
这个助理应该是真的。
第75章
一旦确定眼前的罗勒是真的,邱长生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次幻觉的恶心触感尚在心头挥之不去,他赶忙接过罗勒手里的西装袋子,轻咳一声,火速起身到隔壁卫生间换衣服去了。
包间内,罗勒看一眼手里剩下的袋子,将袋子里的两张金灿灿的奖状拿出来,递给褚宁:“褚小先生,这是您的奖状。”
“谢谢罗助理了。”
褚宁取过奖状,展开一看,发现里面还夹了一封慈幼院长的手写信,书信内容不算很多,最后却十分郑重其事地签了院长的名字跟院里的公章。
褚宁微微一愣,显然有点意外。
倒是罗勒在旁边拉过把椅子坐下,眼神落在手写信上,想想还有点好笑地说:“你们学校的同学都还挺较真的,不仅非要让先前怀疑过你的人去网上道歉认错不说,还直接找到了慈幼院长那里,说是要求个公章来证明他们捐款的真实性,省得万一回头说出来再被人质疑,这才有了这些奖状。”
院里奖状原本都是慈幼院长他们从批发市场上批发买来的一堆奖状纸,一毛一张,纸张陈旧粗糙,远远比不上普通学校的奖状来的精致。
慈幼院长收到学生们的捐款,本来就十分感动,见到学生们提出这样简单的要求,立刻就高高兴兴地给他们写了十来张奖状,写到最后,因为心情太过激动,便又一气呵成地给褚宁单独写了一封感谢信。
后来,奖状与合照都被发到了论坛的相关帖子内,但只有最后的那封感谢信,众人都默契一致,谁都没有提要将这封书信发到网上。
褚宁仔细看过感谢内容,合起信件,将信纸跟奖状一并放回到了袋子里。
罗勒坐在旁边,又道:“褚小先生有没有看过校内论坛?有关褚小先生的质疑,现在已经全部消失了,您放心。”
褚宁点点头,他已经提前看过论坛上的帖子,有关捐款的事情,确实已经被全部解释清楚了。
只不过
想到自己意外点进去的那个帖子,褚宁却又有些若有所思。
隔壁卫生间内,邱长生换完新西装出来,又洗了把脸,整个人总算是勉强舒服了一些。
他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跟郑其参约好的见面时间又才过去一个小时。
“……”邱长生咬牙切齿一番,头一回觉得时间过得可真慢。
他被之前的幻术折腾地一肚子气,现在真是恨不得将郑其参隔空揪出来暴打一顿,以消他心头之恨。
深深叹了口气,邱长生沉着脸坐回到餐桌旁。
罗勒看出自家老板心里积攒着怒气,当即就颇有眼力地低声问:“老板,难道是那边又用邪法害您了?”
邱长生正愁憋着话没处说呢,干脆就冷笑一声,将郑其参母子俩在他身上施展幻术的事情说了一遍。
罗勒以前也是不信邪的,但自从上回跟邱长生一起遇到干尸,同患难过后,再听邱长生跟他叙述自己遇到的幻觉,胳膊上便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老板,你竟然还在幻觉里接到了我给您的电话?”
邱长生看他一眼,叹气说:“你还差点就把我忽悠信了。”
罗勒有点慌。
褚宁一直在旁边吃吃喝喝,这时却看了罗勒一眼,若有所思说:“罗助理之所以会出现在邱总的幻觉里,应该是郑其参的母亲很了解邱总身边有罗助理这么员工,平日里还十分信任,从罗助理嘴里说出来的话,邱总便不会下意识产生排斥跟怀疑,很适合用以蛊惑。”
罗勒微微睁大眼:“是这样吗?”
呜呜呜,没想到老板竟这么信任自己!
邱长生没有反驳,顺势点点头,沉声说:“确实,罗勒跟我是十几年的交情,郑其参出国前也跟罗勒见过几次,自然也知晓罗勒在我身边的重要性,如果是郑其参之前曾将罗勒的身份告诉过他母亲,幻术中会出现罗勒倒也就不足为奇了。”
罗勒冷吸一口气:“这人可真阴险。”
邱长生颔首,同样认为郑其参母子真是阴险至极,只不过,他还有一点不理解:“既然是今天约好的见面,我就一直以为他们会提前在约定的地点使些邪术花招,就像之前当做礼物送给我的那枚假佛串一样,继续用这种脏东西来吸食我的气运,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先一步在我身上使用幻术。”
“这是为什么?”邱长生想不明白,“难道说,我在幻觉里中了招,还能顺便给他们母子俩分享气运不成?”
“中了幻术的人,虽然不会危及生命,但如果无法即时冲出幻觉,那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中术者的精神都会出现或大或小的问题。”褚宁一语道破施术人的计谋,“我想,郑其参的母亲之所以提前对邱总你使用幻术,估计是想扰乱你的精神,让郑其参跟你在下午的见面中,好让你在混乱状态下,同意他们提出的各种要求。”
中术之人若非逃出幻觉,必然会使精神混沌,易受施术人的驱使跟暗示,做出一些绝不会在清醒时会做的事。
虽然具体不清楚郑其参母子想控制邱长生做什么,但显然,这对母子俩的第一步计划已经失败了,想必现在也应该很抓狂才是。
在邱长生后怕的目光中,褚宁淡淡想到。
郑家别墅,地下密室内。
一个身着黑衣长裙的女人一脸冷汗地捂着肩膀从一处四方祭坛的一角爬了起来。
在她周围,从墙壁到水泥地板全是一幅幅用红色朱砂画满的怪异图腾。在密室的东西南北四个角,分别摆放着蛇虫鼠蚁的四个透明标本盒,屋内没有点灯,皆是由一根根小儿手臂粗的白色蜡烛照亮。
祭坛内,一股股黑水在不停地翻滚,仔细看还能看到黑水之中被冲起的虫蝇尸体,中间散发着一股股难闻的恶臭味道,十分阴间。
黑衣女人从地上爬起来后,双眼紧闭,冷汗津津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接着,她就伸手在祭坛里掬起一捧黑水,就像是闻不到祭坛黑水的恶臭味一般,伴着各种虫子的残渣,微微张嘴。
“唔”
黑衣女人捧着黑水,喉咙里痛苦地发出几声呜咽。片刻过后,只见一只小儿拳头大小的红蜘蛛从她的嘴巴里慢吞吞爬了出来,整个身子都扎到女人流着黑水的手中,大口大口地用口器吞咽水里的虫子残渣。
黑衣女人睁开眼,目光着迷地看着红蜘蛛,舔了舔唇角,轻声说:“乖宝贝,慢点吃,祭坛里的食物还有得是。”
红蜘蛛口器嗡动,像是没有听到女人的话,仍是大口大口地吃着虫子残渣。
可就在下一秒,它的身体一僵,整个红色蛛身突然裂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红红黄黄的粘液从它的体内流出,几息之间便没了气息。
黑衣女人愣了一下,然后目光一变,眼睛瞪得滚圆道:“神蛛?我的神蜘?”
红色蜘蛛在她手心摇晃,“啪嗒”一声,就掉进了祭坛的黑水中,黑水翻滚,片刻就把红色蜘蛛的身体给搅成了一块块碎渣。
黑衣女人:“……”
她目眦欲裂,伸手在黑水表面捞了几下,只捞起来几条蛛腿。
“啊啊啊啊!!!”
黑衣女人抓着喉咙尖叫起来,她不敢置信。
她的神蛛!
她供奉饲养了整整三十年的神蛛!!
竟然就这么没了?!
黑衣女人想起在她施展的幻术时,那枚凭空袭来的硬币,她强忍着怒气转头一扫,果不其然,就在祭坛后的小祭桌上,郑其参给她带来的,那支象征着邱长生贴身物的签字笔,竟是被两枚硬币打掉在了地上。
幻术已经施展完毕,那只签字笔当然已经没了用处,但黑衣女人却死死盯着地上的两枚硬币,眼底恨意汹涌。
她感受着肩膀的疼痛,跟神蛛死掉的痛苦,神色扭曲了几下,嘴里阴森森地骂道:“哪里蹦出来的兔崽子,敢坏我好事,杀我神蛛,我定要纳你命来,替我的神蛛陪葬!”
黑衣女人歇斯底里了片刻,转身从祭桌前的柜子里取出一叠画着各种虫蚁图案的黄纸,然后又面色深沉地用朱砂混着黑水在额前一抹,对着四角摆放的蛇虫鼠蚁分别念叨了半天,然后取起一根蜡烛,瞬间将手里的黄纸点燃。
“神通万里,直透地门,拜请祖神,入我仙坟。”
“拜请祖神,入我仙坟。”
“入我仙坟。”
黑衣女人神神叨叨,反复默念,每念一遍,祭坛周围的晃动的烛火便矮上一分。
又过片刻。
黑衣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意,只见祭坛前一阵雾气轻浮,两个面色青白的阴差便出现在了女人面前。
“苏氏,又唤我们何事啊。”两名阴差出现后,其中一个眉头紧皱,很是不悦地看她一眼,“前两日不是才跟你说,近来阴司上下对阴阳两界的把关极为严苛,若是没有大事,就不要总唤我们出现吗?”
黑衣女人见阴差不悦,立刻硬挤出一丝笑,赶忙解释说:“晚辈知晓两位老祖公务繁忙,只是这次晚辈实在是碰上硬茬子,连神蛛都死在了对方手里!”
两名阴差闻言,明显有些不信:“哦?神蛛竟然死了?这小小桐城,除了东岳观的那几名高功,谁还能叫你吃上这亏?”
黑衣女人暗自咬牙,“晚辈不知,所以才斗胆设坛请两位老祖出手相帮,替晚辈讨个公道!”
她说完,见两名阴差仍不为所动,便又伸手搅动起祭坛里混着各种虫尸的黑水,且再次奉上厚厚一叠画着虫蚁图案的黄纸。
“必多有后报”黑衣女人又说。
两名阴差闻着黄纸的香味,目露沉醉,又看一眼滚着黑水的祭坛,更是口水直流:“罢了罢了,看你如此诚心,那我等就再帮你一回。”
“你要对付的那人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阴差道。
“且等晚辈探看一番!”黑衣女人眼底一喜,拾起那两枚凭空出现的硬币,握在手心,一边画圈一边闭眼喊道,“金币银币,轮去轮回,万象俱现,速速现身!”
两个阴差大口吃着供奉,百无聊赖地等着黑衣女人做法追寻找茬之人的身份。
半晌过后,黑衣女人睁开眼睛,咬牙切齿说:“晚辈看到了,那杀死神蛛之人,乃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
阴差闻言,不免冷嗤一声:“苏氏,你可真能啊,才过三年,这术法就退步到连个小子都比不过了。”
黑衣女人表情一僵,硬着头皮道:“是晚辈无能。”
阴差撇嘴:“行了,你还是直说他叫什么名字吧,爷爷们自去收拾他一顿,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衣女人等得就是他们这句话,立马说:“晚辈看到,那小子姓褚名宁,桐城人士,目前就读于桐城大学非洲语系。”
两个阴差闻言,不禁挠挠耳朵,似是听着这名字有点耳熟。
“总觉得哪里听过。”一人道。
“姓褚名宁?可是,衣者褚,宝丁宁?”另一人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