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宁挑眉看他,丝毫不虚:“陈道长,符€€都是我自己的画的。”
“你还真是嘴硬哈!”陈无量瞪着褚宁,就要撸起袖子,结果被身侧的施明恩一把给按住。
施明恩皱眉道:“师弟,褚小友乃是我的友人,你不该如此无礼。”
陈无量:“???”
他看着自家师兄,一脸震惊:“师兄,你说的什么胡话,难不成你真信了他说的那些话不成?!”
施明恩单扣着陈无量,沉声道:“我方才亲眼看到褚小友替旁边两位善人在画了两道开眼咒,绘制过程一气呵成,有天人合一之势。”
“开眼咒?”陈无量下意识往周围一看,就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邱长生跟陶桃两人,眉头紧皱,神色狐疑说,“他画哪儿了,我怎么没看见?”
方留青趁机说:“师叔,褚宁就给他们画眼皮上了啊,您不会看不出来吧!”
陈无量闻言,盯着邱长生跟陶桃两人的眼皮看了又看,直说道:“我确定我眼睛还不瞎,方师侄你说他画人眼皮上,那朱砂呢?那符纹呢?这都去哪儿了?”
“不会吧,陈师叔,竟然连你也看不出来吗?”方留青不由看了褚宁一眼,语气夸张道,“不过我也很惊讶,毕竟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符咒绘制完之后,就闪过一道光又消失不见的奇景!”
“绘制完成后又消失不见,你们真的亲眼见到了?”陈无量耳朵一动,不敢置信,“不是,这怎么可能?”
想他修习符€€三十余载,有关于符€€绘制成功而消失的说法,便只在经书中出现过寥寥几笔记载。
陈无量记性好,几乎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对此还有些许印象,只是,他却从来没有把那些记载当过真。
可眼下
听闻方师侄突然说出这样的话,陈无量便偏头向师兄施明恩看去,谁知施明恩也只是对他淡淡点了点头。
不、这不可能的吧?
陈无量依稀记得,记载中曾说过,除非画符之人有能触摸到天地本源的境界,否则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只说能堪破天地本源的,世间百年都难出其一,更别说眼前这小子,才区区二十出头!
莫不是师兄跟师侄两人,是被这姓褚的小子用什么障眼法骗过去了?
心里这么想着,陈无量突然眼前一亮,盯着邱长生跟陶桃二人说:“想来你们二人,是不是跟这褚姓小子认识?”
看热闹却莫名被cue到的邱长生愣了愣,下意识说:“是认识。”
“我就知道!”陈无量瞬间睁大了眼,语气肯定道,“想来你们就是那褚小子请来的托吧?师兄师侄,看来你们都被这小子骗了,他们肯定是一伙来给你俩演戏看的!”
施明恩:“……”
方留青:“……”
邱长生:“……”
陶桃:“……”
好家伙!好家伙!
我、跟我曾经以为的骗子、现在成了一伙人?
而且我还是他请来的托?!
陶桃内心震动不已,这是什么奇妙的反将一军啊???
不止是陶桃,褚宁也被陈无量的结论给震惊到了。
不过震惊过后,还是施明恩最先反应过来,摇摇头说:“师弟,你说错了,邱善人便是飞僵作乱的苦主,当日我与留青去除飞僵,还是褚小友在旁边出了大力,才将飞僵收服,今日他们一同前来,是收了观里的请帖,并非商量好的。”
陶桃也说:“这位道长,我们夫妻两个还不至于给人当托。”
邱长生附和地点点头。
陈无量眉心紧皱,却还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陶桃:“……”总觉得这个道长身上有让她感到熟悉的气场是怎么回事。
倒是褚宁看了一眼陈无量,突然笑着说道:“想来,陈道长是一直不相信我会画符?”
“你年纪太小,怎么可能画的出那等极品符€€?”陈无量自然道。
他这话说的便是五雷化煞符了,至于所谓的开眼咒,他却是提都没提,显然是认死了邱长生夫妻俩就是褚宁找来的托。
褚宁闻言,倒也没有多生气的样子,只是对上陈无量略显轻蔑的视线,语气平静地说道:“道长若是不信,不如我们来比试一场如何?”
陈无量冷笑:“比试什么,跟我比画符吗?”
褚宁颔首道:“自然。”
第124章
陈无量还真没想到褚宁敢开口应下。
他惊讶了一下,但想到褚宁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又很快觉得对方即便真有几分会画符€€的本领,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不足为惧的。
只不过
陈无量眯眼打量了褚宁几眼,见褚宁应下与自己比试后仍旧神色淡定坦然,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心中一动,倒是对褚宁又微微改变了些看法。
若非是这小子对画符一窍不通,以为在笔试中乱画一气就能以假乱真,那么只看对方这副云淡风轻的表象,难道说,先前真是他猜错?!
对方的符€€并非是偷取而来,而是背后真的站着一位不出世的符师高手?!
陈无量思绪回转间,看向褚宁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探究起来。
“怎么,陈道长不说话,是不敢与我比试吗?”褚宁感受到陈无量的目光,几乎是用激将的语气,嘲讽回去,“还是说,道长怕输?”
“我怕输?我怕个屁!”
果然,陈无量憋红了脸,跳着脚说到。
甚至,他的嘴巴周围,连那两缕打理齐整的山羊胡都因为一个“输”字给激得倒竖了起来。
方留青正对着陈无量,没忍住,捂着嘴“噗噗”笑了起来。
真是一点儿同门师叔侄的情谊也没有。
陈无量见状,原本被激到通红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再也顾不得继续思索褚宁到底会不会画符,背后有没有大佬这件事,抬手大挥了一下道袍宽大的袖子,咬牙切齿道:“不就是比画符吗,现在就比!”
说的是立刻比试,但陈无量并没有被气到完全丢掉理智。
他环视一眼殿内,见自己身边不是跟褚宁一起的那两个“托”,就是完全偏向了褚宁那边的师兄师侄。
陈无量眼下对施明恩师徒很不信任,于是便提出,比试过程跟结果,都必须交由副观主白轻慈来主持比试公道。
褚宁对副观主白轻慈的印象不深,只记得对方在超度飞僵的时候出现了一会儿,看起来是个体态白胖圆润,气度和蔼的中年道人。
所以对于陈无量提出这么个要求,褚宁也并无异议。
施明恩见事已至此,这场比试怕是如何也免不了了,便同方留青道:“去喊你白师叔来,顺便回来的时候,与你师叔再拿些黄符纸跟朱砂笔。”
跑腿达人方留青:“知道了,师父。”
剑修腿脚利落,不一会儿,方留青就抱着一堆画符用的材料小跑了回来。
白轻慈的体力不如他,晃晃悠悠过了三次分钟,才擦着细汗,缓缓出现在了大殿外的院门前。
施明恩见他这般模样,眉头轻皱道:“白师弟,你平时若得了闲,还是得跟后院的小辈们一起多练练拳脚才行。”
白轻慈闻言,步伐轻巧地走进大殿,笑眯眯道:“师兄说的是,师弟记下了。”
“回回都是记下了,却不曾见你真的听进心里。”施明恩见他这副模样,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又转了话题说,“我让留青去找你,他可与你说清楚是要你来做何事了?”
白轻慈目光在师弟陈无量跟一旁的褚宁身上逡巡片刻,语气自然:“不就是主持一场比试。”
顿了顿,他乐呵呵地说道,“不过这回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陈师弟竟然肯让我来做裁判陈师弟,你平素不是最厌烦于我吗。”
陈无量:“……”
陈无量漆黑着脸看他:“我只是不喜你总三天两头问我要符,不是厌烦师兄为人。”
白轻慈哈哈一笑,拍着大腿说:“原来如此!”
旁边,褚宁看着两人,神色间若有所思。
方留青见状,便主动给褚宁解释说:“白副观主一直负责管理东岳观中的俗务,你也知道的,东岳观虽然香火旺盛,但上到观主,下到年幼弟子,却也足足有百十来号人,养这么一大批人不容易,所以白副观主就总是喜欢去找陈师叔薅羊毛。”
久而久之,陈无量便视白轻慈如洪水猛兽起来。
能闭关不见,就闭关不见。
毕竟,想他陈无量作为堂堂桐城符师第一人,要是让别人知道,他迫于白轻慈的威逼利诱,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在没日没夜地画些什么网红的“上岸加油符”、“桃花旺旺符”、“迟早暴富符”、“拒绝拖延符”
那他符师第一人的脸要往哪里搁啊!
当然,这些事情陈无量自然不会跟任何人吐槽,白轻慈也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没有将观里售卖的那些效力一般、但销量超好的网红符跟他的名字挂钩就是了。
方留青只跟褚宁解释了个大概。
褚宁听完后,倒是很快就明白过来,陈无量找白轻慈给两人的比试做裁判,倒是对双方都公正合理。
此时,天空中的日头已然过了最烈的时刻,初冬的风卷着冷意吹进大殿,带来两三片薄薄的落叶。
大殿中,褚宁跟陈无量各自两边,中间白轻慈笑眯眯道:“既然是由我做裁判,那不如也由我出题,你们各自画符一张,画完之后再比拼符€€的威力如何?”
顿了顿,他又道,“规定时间内,画符速度快者,赢一面,符€€威力胜者,再赢一面,若是一人皆赢一面,就算平局。”
陈无量闻言,眉头先是一皱,却又觉得自己想要赢过褚宁,简直是小菜一碟,于是迅速又松开:“我可以。”
褚宁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
“那就三柱香为计时。”白轻慈在殿中央缓缓为祖师爷金身点上香火,缓缓道,“至于比试符咒,那便画五雷化煞符好了。”
“五雷化煞?”陈无量猛地一惊。
白轻慈笑着看他:“陈师弟不同意?”
“那可是五雷化煞符!”陈无量眉头紧皱地看着他,直觉白轻慈在搞事,“若是要画一张能引得天雷借力的化煞符,便是我也要画上整整七日!”
白轻慈却问:“所以陈师弟三炷香内画不出来?”
陈无量气急:“你简直在开玩笑!”
白轻慈又问褚宁:“那褚小友觉得呢?”
褚宁看一眼陈无量,轻笑道:“白道长,三炷香足够。”
陈无量:“???”
荒谬!简直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