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这处工地风水极好,但却偏又透着些死气沉沉。
本以为是天气不好,结果
“我就说这里不能动土,可他偏不信,还以为我是在诋毁褚家。”褚宁摊手,无奈说道,“不过要真是按你所说,褚家砸下的这几个亿,花的都是去年他们借着抱错的事情刻意炒作卖惨得来的钱,那”
江与檀:“……”
他快速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个项目所要投入的后续资金,然后摇头:“不,褚氏野心极重,所谓几个亿,也仅仅只是竞标时的花费支出,若是真要算起褚氏给这个项目砸下去的资金,恐怕”
说到这里,作为桐城首富家的继承人,江与檀淡漠的眉眼中,竟也不禁带上了一丝对褚氏企业的怜悯。
第204章
“不过这下面会是什么人的墓室?”
褚宁虽然能感受到下方有一大片古旧墓地的气息,但他毕竟是肉眼凡胎,若非搭配符咒术法开眼,反倒是没有灵体状态的江与檀看的轻松方便。
江与檀垂眸看着地下,沉吟片刻:“单看墓地构造以及总体风格,可能是座汉墓。”
至于具体是哪个时期的汉墓,除非把东岳阴司里的那群老家伙们叫来,想必就只有等专门负责做出土挖掘墓室文物的专家们来鉴定了。
两人正在这边猜测,若地下墓室真是出自汉代,那底下究竟会是座汉王墓,还是诸侯墓的时候,主播半瓶酒也正找到了工地最正中心的位置。
他朝着日头的方向,先是深吸一口气,胸前掏出一个被油脂浸润后又保养细致的陈旧龟壳,然后又在镜头下从口袋里摸出三枚阳钱古币。
将三枚阳钱依次放进龟壳后,半瓶酒眉心下沉,郑重其事地闭上双目,口中默念着让人听不真切的咒法,整整急速摇晃龟壳三分钟后,才陡然睁开双目,将龟壳斜立于手心,而三枚阳钱一一露出。
跟拍半瓶酒的摄像下意识把镜头拉近在阳币上。
而半瓶酒却是看着手心里规规整整的三枚阳币的反面,眉心瞬间紧紧皱了起来。
“居然是□□?奇怪。”
他低声喃喃一句,随后又往前走三步,朝着日头的方向,新取另外三枚阳币,重新起卦。
又是整整三分钟过去,龟壳斜立,慢慢吐出阳币,然而
半瓶酒:“又是□□。”
跟拍摄像见状,立马询问:“半瓶酒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半瓶酒朝镜头看一眼,神色沉凝:“就是没有答案。”
跟拍摄像:“没有答案?”
“我方才连续用龟甲起卦,卦问天地,此处工地,何时能有祭礼吉的日吉时。”半瓶酒说着,露出严肃的表情,“结果就是,没有答案。”
跟拍摄像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所以您卦象里的意思,是指这个地方不适合补办祭礼?”
半瓶酒摇头:“褚氏集团的公子委托我们帮忙挑选吉日吉时补办祭礼,目的还是为了能叫工程顺利,让工地上的工人们安心动工,但我以此起卦,卦象却无法给出答案,所以这也就意味着”
跟拍摄像下意识屏住呼吸:“意味着”
半瓶酒委婉道:“这处的工程,未来怕有行事不顺。”
顿了顿,他又皱起眉头,索性说道,“恕我道行浅薄,这一轮怕是难以给出能让褚氏集团公子心仪的祭礼日期了。”
跟拍摄像:“!!!”
这边半瓶酒正这么在镜头面前说着,而与此同时,褚修然的身边,积分倒一的青年也刚在他面前展示完了一番高超柔韧的艺术体操。
明明已经进入了寒冬,但积分倒一的青年在跳完舞后,却是满头都冒起了细密的汗珠,连带着两颊也泛起红晕。
“我的舞蹈能沟通天地,方才上天已经向我降下启示,褚公子想要的吉日吉时,就在三天之后的正午十二点!”
积分倒一的青年气喘吁吁,又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
褚修然微笑看他,给他的舞蹈鼓鼓掌:“你跳的真好,这份上天降下的启示,我也记下了。”
积分倒一的青年十分惊喜:“褚少爷是说,你会选三天后做吉日吗?”
褚修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你是第一个给我确切日期的参选嘉宾,我认为你刚才的那只舞蹈非常神秘,投票的时候我会多加斟酌。”
积分倒一的青年:“好吧。”
在他之后,脸上用油彩画着神秘图腾的男人跟十根手指都戴着宝石戒指的萨满风女人又先后分别找上了褚修然。
油彩男毕竟心里还存着对褚修然的不爽,所以再次跟褚修然单独接触时,他便完全收起了先前的那副讨好模样,而是微微扬着下巴,上来就同褚修然说道:“褚少爷,请你原谅我接下来说话难听”
他扒拉扒拉几句这边风水如何不好,那边地势如何封财聚煞,一段分析下来,几乎将褚氏竞标得来的这块工地贬低的一无是处。
搞得褚修然纵使努力保持温和的脸色也不由暗沉了下来。
“不过,虽说你这块工地不好是真不好,但也算因为你褚家运势正当头,才能压得下这快工地的各种残缺俗秽。”油彩男虽然自顾自把褚氏的工地贬低了个爽,可他还是没忘记自己这是在录节目,见褚修然神色变差,便立刻老神在在地找补说,“不过,若是你家还想要接下来的工程顺利实施,你就必须要听我这忠言逆耳。”
褚修然黑着脸问:“怎么说?”
“便是需要你在七日之后的阳时阳刻,面朝正北,摆一祭台,放六六三十六道喜菜,供奉天地,并辅以沉香七十二柱以及褚少爷你的八十一个响头,以求四方神仙庇佑。”油彩男如是说道。
褚修然:“……”
八十一个响头?
这不得把人磕死!
意识到这油彩男似乎对自己有着不小的报复心,褚修然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了一点,当场就选择了摇头离开。
恰逢此时,萨满风女人已经在工地辗转一圈,手拿一柄短剑,跟褚修然撞上了。
“这里是一块被封印的旧土地。”女人看到褚修然,主动搭话说道。
褚修然重新在镜头前拾起微笑,问:“不知您有何高见?”
萨满风女人沉静片刻,再开口时,话音中便带上了神秘的律动,字词间语调高亢又抑扬顿挫,“吾神闻尔心之所想有言吉日不在今年,尚需要等待等待等待”
依旧是在一番神神叨叨的跪地磕头后,举剑割破了自己的手指,让汨汨鲜血落入了脚下的泥土之中。
随后她闭起眼睛,一把将短剑插入刚渗入鲜血的泥土!
“我看到了未来!”
“吉时,就在元月一日!”
萨满风女人哆哆嗦嗦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身上琳琅满目的珠宝都碰撞得清脆叮当。
褚修然见女人站起,不禁轻声问道:“请问您看到的吉时,是在元月一日的什么时间?”
萨满风女人睁眼看他,用布帕包起手指的伤口,变回了正常说话的语气:“只要是在元月一日,便不必再去计较什么吉时,那一整天,将都是你的幸运日。”
褚修然勾唇:“幸运日吗?听起来不错。”
萨满风女人撩了撩头发,风情万种地看了眼拍摄镜头,祝愿他道:“希望我看到的未来,会对你有所帮助。”
节目组预期的拍摄时间过去一大半,委托人看起来也分别从半数的参选嘉宾那里得到了几个具体答案。
总控台前,总导演再次皱紧了眉头,奇怪问道:“圆通大师去哪儿了?”
副导演:“……”
副导演从屁股下的小马扎上站了起来,踮脚朝着周围看了一圈。
果不其然,就看到了老态龙钟的老和尚正抱着个保温杯,坐在节目组临时安置的一台小型取暖设备前面,神色悠然地抬头望天。
副导演:“大师上了年纪,身体不好,已经带着跟拍摄像回来休息了。”
总导演闻言,立刻也从总控台前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让人把圆通大师的跟拍摄像师喊了过来。
“怎么回事?圆通大师是身体又不好了?”总导演面带严肃地问道。
跟拍摄像见状,看一眼副导演,又看一总导演,这才摇了摇头说:“没有,大师就是稍微有点儿咳喘,坐下歇歇就好了。”
总导演语气严肃:“大师没事就好,不过现在节目录制已经过半,主控台这边的设备都没怎么拍到圆通大师,后续就只能靠你跟拍的素材填充,所以你一定不要忘记提醒大师去找委托人,在委托人面前露露脸”
“等等,导演。”跟拍摄像听到这里,表情很是复杂,“圆通大师的素材已经全部拍摄完毕了。”
总导演:“?”
跟拍摄像解释道:“节目开始后,圆通大师便就地给委托人起了一卦”
总导演皱眉:“说话一口气说完,别断断续续的。”
“大师给委托人起了一卦,结果卦象似乎显示的不太好。”跟拍摄像苦笑一声说,“我只听到大师说委托人一家三日之内必破大财,所谓工地动土,就是动了家族根基,还说了些什么因果报应的话。这之后,大师似乎就不太乐意再卜算下去了,只是说褚家有家财尽散的凶兆,任是他也无力回天。”
总导演:“……”
他的眼皮狠狠一跳,表情惊讶:“大师真这么说?”
跟拍摄像点点头,压低声音说:“大师掐算的镜头我全程都拍了下来,只能说,圆通大师的原话,要比我刚刚复述出来的这几句,还要听起来更”
难听。
难听到仿佛是褚家曾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连向来慈悲为怀的老和尚都看不下去,直接原地摆烂了。
总导演深吸一口气,朝跟拍摄像摆摆手:“既然圆通大师这么做,那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大师不乐意去找委托人,那就算了吧,你回去好好看着大师,别让大师受凉。”
跟拍摄像连忙答应下来。
副导演见状,却又凑到总导演身边,低声问:“导演,这怎么回事?咱们真还就不让老和尚跟委托人一起出镜了?”
总导演瞥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点他道:“圆通大师近日身体不适,若委托人问起,你只管这么答就是了。”
副导演:“行。”
这边两个导演正说完,谁知就在总控台不远处,突然间,响起了一片相当骚乱的声音。
“这块地你们不能挖!!”
“素贞带我全看到了!这块地下面有墓地!有宫室!里面有许许多多值得研究的古代文物!!”
“这里的工人带头故意隐瞒了这件事!他们已经毁坏了不少地方!甚至我还看到有人把刚挖出来的东西藏到了衣服下面!他们肯定是拿回家里偷偷倒卖了!!”
“丫头片子,你胡说什么呢胡说!”
“小姑娘,你可别瞎说话!!”
“我说你们这群都是什么人啊,凭什么来我们工地撒野!滚滚滚,都快点儿滚!”
曾萌脆而尖的声音在一众糙老爷们之中显得异常突出。
总导演隐隐感到有些不对,仿佛是要出什么大事,连忙带着副导演赶到了冲突闹事的位置。
人群中,只见曾萌被几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保护在身后,而在节目组工作人员的对面,十几个拿着铁锹的工人们正满脸凶悍地看着曾萌,嘴里骂骂咧咧,很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