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也想不到 第67章

卫樹一张一张把手里的照片看过去,他不得不承认,邱宝珠和对方的气场很合,适合出现在任何天气里,任何场景下,不,卫樹将所有照片重新看了一遍,适合出现在任何天气,任何场景里的是邱宝珠,不论谁出现在他的身边,都会因为他的漂亮而让人顺带施舍两分夸奖。

卫樹在房间里呆了很久,卫济冬有些担心,他轻步走过去,看见卫樹手里还拿着那一沓照片没完没了的看,摸了摸鼻子,说道:"樹哥,我觉得我们这样不太好,有点猥琐……邱宝珠要是知道,说不定会被吓到,也说不定就更不那个你了。"

“他不会喜欢我了,”卫樹眼睫压得很低,把眼底的枯朽全部挡尽,只余不含任何情绪的淡色。

卫济冬觉得这句话他有些听不懂,但又没找出明显的问题,他只疑惑,“那做这些是为什么?”

卫樹将照片收起来,叠成整齐的一沓,言简意赅,“我得看着他。”

第47章 抱

看着?怎么看着?就这么拿照片看?

卫济冬没搞明白卫樹这是个什么路线,他放下手臂,挽起衣袖,打算进厨房做点饭。

老旧的客厅里,他的眼前,男人坐在轮椅上也依旧居高临下,进门的时候,他微微低了一下头,遂又抬起,看向卫济冬,“阿冬,卫樹呢?”

卫济冬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卫润背后的保镖推着他的轮椅,转身关上了门,一群穿着黑衣的保镖最后面,李彩娉挤上前,“你好,进我们家要收钱的,每个人五千。”

“今天正好有时间,我来看看你和卫樹。”卫润回过头,把腿上的礼物交到李彩娉手中。

窗外,天还阴着,乌云像一层灰白色的雾,阳光穿透其中,但却没能落到地面。

邱宝珠拎着万银瓷准备的几盒燕窝和一支红酒出门,“潘家没有我妈有钱,我空手去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万银瓷拍了一下他,“你跟你妈不是吵翻了,你还好意思借她名头?”

“好意思啊,我以后会养她的。”邱宝珠抱着红酒,米白色的围巾挡住小半张脸,眼波流转时,眼睛里像浮着生机昂昂的水草。

“赶紧去吧,去别人家里记得叫人,不要给你妈丢脸,你在外面丢人,这笔账都会记到家长头上的啊,跟我可没关系。”万银瓷将自己撇得很开。

邱宝珠连声答应,独自走到外面打车去了潘胜安家。

他已经很久没去过同学家里了。

潘胜安家的别墅临湖,很阔气的一大栋,比邱宝珠家看起来都要财大气粗,花园里的鲜花绿树占了大半个院子,两只羊驼探出脑袋张望。

他是由摆渡车一路送到潘家门口的,院子里的保姆正昂首盼望着,看见少年从车上下来,虽然根本不认识,可直觉告诉保姆,这就是主家要她接的人。

少年浑身上下没有一样标了牌子的东西,红酒就那么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还拎着一个超大号手提袋,帆布鞋的鞋舌都歪了,头发也被风吹得有些乱。

可在钱罐子里浸着长大的养尊处优的气质骗不了人。

保姆小跑过去拉开门,并且接过对方手里的东西,“是宝珠少爷吗?”

邱宝珠点了下头,“我找潘胜安。”

对方一双绿色的眼睛实在少见,保姆忍不住看了又看,“您是混血儿吗?”

“不是,”邱宝珠从容不迫,“我外婆是少数民族。”

“安安已经等您好久了,不知道您平时爱吃什么,安安说您喜欢甜食,厨房准备了甜奶茶和一些甜品……我上去叫夫人和三夫人。”

保姆进屋后,有其他人来负责给邱宝珠找鞋,端茶倒水的也是另外的人,加上她口中的夫人和三夫人,邱宝珠心想,潘家的排场还挺大。

“宝珠!”潘胜安从客厅奔过来,明明知道他要来拜访,还是欣喜非常,性格使然,他语无伦次了,“我母亲在茶厅,她马上就来,萧、萧游的母亲也在,他们在打麻将,萧游,也在。”

“我知道你不喜欢萧游,我应该告诉你的,但是我母亲只允许我每天使用一个小时的手机,所以……”潘胜安往茶厅的方向看了一眼。

邱宝珠喝了几口奶茶,味道不错。

保姆口中的三夫人宋芍药从楼上下来了,她穿着一件高领的墨绿色绣暗竹叶纹的旗袍,却涂着大红的嘴唇和手指甲,看见邱宝珠,她笑得异常灿烂,“宝珠,好久没见了!”

邱宝珠不记得自己见过宋芍药,他出入的宴会没有八十也有一百,可却从未见过眼前这位。

宋芍药的身后,潘胜安父亲的原配徐徐下来了,她朝邱宝珠一笑,“外面冷不冷?”

她俩的身后,又接着现身了两位女士,萧游打着哈欠走在最后,他倚着楼梯栏杆,挥了下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呐?”

萧游他妈转身就给了他一下子。

邱宝珠很久没跟人说一些面子上的话了,不是不会,相反,他很擅长做这件事情,只是他不喜欢。

但他现在的身份又不太方便随心所欲,他不想占何英洁太多好处,可也不能在外边败她的脸面。

“安安在学校里没有什么朋友,多亏你跟萧游不嫌弃他,一直带着他玩。”

宋芍药笑得有多灿烂,原配的表情就有多不屑。

邱宝珠也知道宋芍药对潘胜安不是打就是骂,上一世还直接把潘胜安给踹死了。

冲着现在和潘胜安不错的关系,就算他不需要帮手,他也会把潘胜安从潘家这个鬼地方给拉出来。

说明来意后,宋芍药和旁边的原配夫人都答应得很快,潘胜安在潘家可有可无,能放到邱家,对潘家来说是白捡来的好处。

“陈姨,现在也不是创业的阶段吧,多影响学习啊。”萧游窝在沙发里,突然开口了,对着说话的人还不是宋芍药,而是原配夫人陈芝。

陈芝手指拨着手上的镯子,“小孩子玩一玩,不碍事,家里上学的不差他这一个。”

潘胜安又不是继承人,哪怕往后顺移也轮不到他头上,这点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知道,大家都不知道萧游这是在干什么。

收拾行李的时候,萧游关了手机,往外套里一插,转身上楼,悄无声息站在了邱宝珠身后。

“邱宝珠。”

少年惊得猝然回头,眼睛瞪起来,“你做什么?”

“潘胜安,你先出去。”萧游踢了一脚地上的行李箱。

潘胜安蹲在地上,持续不停地叠衣服,“这是我的房间。”

“……”

“那邱宝珠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萧游弯腰扯了邱宝珠的围巾一下。

“不。”

萧游接连遭到拒绝,不过他没以前那么生气了,邱宝珠就是爱拒绝他,加上之前自己用水管冲他。

男生双手插在兜里,断眉后面那一截看好戏似的往上挑了挑,“你总有一天会知道,常年在阴沟里生活的吸血虫,突然有一天来到了太阳底下,会疯狂成什么样子。”

邱宝珠抿抿唇,思绪不由自主飘出了房间,萧游说的是卫樹吗?

-

邱宝珠带着潘胜安搬到了奶奶家,家里空房间多,他让潘胜安自己选房间,潘胜安选了邱宝珠隔壁那间房。

安排好后,邱宝珠给潘胜安介绍自己的工作间,这是潘胜安第一次看见工作间的全貌,之前邱宝珠发在账号上的视频都只是局部。

“你别看这台切割机很小,刀片和发动机都是我妈从德国给我买的,到时候我教你怎么用。”

“这台电脑专门用来打版。”

工作间外面接着露台,茂密的芭蕉叶长着一笼在露台一角,没有干涸的雨水顺着叶片的经络,时不时落下一滴,挨着栏杆,是一簇一簇的秋菊,空气中飘着一丝极淡的桂花香。

潘胜安神情中难言激动,他看着邱宝珠将工作间里的事物一样不落地介绍给自己,心跳声震耳欲聋,十七年来积攒的虚弱与悲哀慢慢被挤出了身体。

“我会努力帮助你的。”潘胜安信誓旦旦道。

“……不,”邱宝珠手掌按在桌子上,“不是帮助我,你参与了,就有你的一份,这不仅是我的事业,也是你的。”

少年说完之后,转过身去,面朝着窗外,没看见潘胜安发红的眼圈,自顾自咕哝,“就是这个收益,该怎么分呢……”

傍晚,晚霞出现了。

万银瓷用砂锅炖了一锅鸡汤,做汤是她的拿手好戏,潘胜安很勤快地在厨房打下手,话很少,但干活很多。

邱宝珠闲着不太好意思,给自己剥了个橙子,汁水溅到胸前的衣服上,这下算是有事做了。

“宝珠,接电话!”万银瓷朝埋头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的邱宝珠喊了一声。

“喔!”

邱宝珠跑到客厅,一跃,趴伏在沙发上,伸手拔下电话,“你好。”

回应少年热情和礼貌的是电流声。

“你好?”邱宝珠的声音变得犹疑。

还是很安静,但很快,电话那边响起一阵声音,卫济冬喘着粗气,“是我,邱宝珠,你能来樹哥家里一趟吗?”

“我……”邱宝珠当即就要拒绝。

卫济冬几乎带了哭音,“我求你。”

邱宝珠喉头一哽,他想起第一次逃跑那天晚上,他因为整天被关在家体力下降得很可怕,他们是从青羽山没有路径的山林中跑的,他跑不动,还时不时摔倒,卫济冬就背着他,满头浑身都是汗水,邱宝珠说跑出去了给他买名牌儿。

他明明那么努力地背着他逃跑,怎么会是背叛者呢?

难怪,第一回逃跑失败,卫济冬撑着打了石膏的腿站在他的床边泣不成声说对不起,邱宝珠那时候还以为卫济冬是觉得自己跑得慢才说对不起的,其实应该不是。

“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邱宝珠坐起来。

电话挂断的时候,潘胜安正端着两碗饭到餐桌边,他准备叫邱宝珠吃饭,结果一回头,看见邱宝珠穿好了外套站在门边。

“我不吃饭了,我出去一趟,等会就回来。”邱宝珠低头换了鞋,拿上手机和钥匙就出去了。

潘胜安连话都来不及说,他人就跑走了,男生的眼睛慢慢暗下来。

-

卫济冬和卫宵都站在卫樹身后,卫宵脸上挨了一耳光,嘴角挂着血,他不敢看卫润,却敢瞪保镖。

卫润靠在轮椅椅背里,他腿上搭着毯子,他手指拎着边往上拽了一段,接着看了一眼卫樹,“我也是为了你好。”

卫樹坐在沙发上,眼底尽是漠然的阴鸷,“是吗?”

“你可以不同意,不需要,我也可以允许,可你问问她,她允许吗?”卫润看着李彩娉。

李彩娉翘着二郎腿,指着一地狼藉,“赔钱,全是古董,加起来起码一百万。”

“呵。”卫润看着李彩娉笑,眼神几乎算得上是宠溺。

猝不及防,李彩娉突然丢下手里的瓜子,抓起烟灰缸朝卫润扔了过去,只不过准头不好,只砸到了卫润的肩膀。

“卫润你是真他妈不是东西,是你干了我不是我干了你吧,要不是我你他妈都绝后了你,你现在想我死?”李彩娉声音尖锐,她看起来有些崩溃。

男人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脸色不变,“在你使尽各种手段想要让我带你和卫樹回卫家的时候,你在我这里就已经失去了和我谈条件的资格,卫樹通过了考验,而你没有。”

“你以为你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就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李彩娉,我在你眼里是那么好把控的人吗?”

李彩娉骂了一句狗娘养的,赤着脚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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