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笑了笑:[我只是认为面对前段时间刚违反了和组织合作条约的您来说,可能一般的流程不能表现我的诚意。]
威士忌将刀收入鞘中,轻声走到安室透身后站定,他冰冷的视线落在弗朗切斯科的身上。
这目光实在难以让人忽略,弗朗切斯科看了他一眼,又重新看向安室透,他之前没见过这个男人。
[你?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谈合作?]
面对弗朗西斯科的质问,安室透只是浅笑着轻描淡写带过:[一名普通的情报人员而已。我想威士忌先生已经能够表明我们的立场。]
[而我,只是代表组织来为我们合作的赌局上再添些筹码。]
这句话勾起了弗朗切斯科的兴趣。
安室透将茶几上一封信封推向对面,示意对方打开。
弗朗切斯科撕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照片。
而看清照片上的事物的那一刻让他呼吸一滞,随即喜悦涌上心头。
[M4□□。]看出弗朗切斯科眼中贪婪的安室透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5箱。]安室透轻描淡写地补上。
看着对面明显眼神都变了的弗朗切斯科,安室透问:[这个筹码,您觉得如何?]
在这个筹码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起,弗朗切斯科就知道后续局面将由对面的年轻男人掌控,但是他并不在意:这样的武器一旦到自己手中,自己家族的武力将提升好几个等级。
而与此同时,他也惊觉对方组织的实力竟然能够拿到如此数量的最新武器。
一直以来自恃本地老牌一流黑手党家族的弗朗切斯科终于对这个到意大利不过5年的组织收起了些许轻视。
他下巴微抬,对着安室透,问道:[你还有什么目的?]
这份筹码已足够有份量,明明是自己违约在先,对方不可能还在这种情况下给出这么好的条件,仅仅是为了本该属于他们但却被自己侵占的几个据点。
[和聪明人说话真是轻松。]安室透赞叹,他从口袋中又掏出一张相片,上面是一个棕发棕眼的中年男人。
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弗朗切斯科就明白了。
[这位先生不知为何似乎对组织有些偏见,科斯塔先生,你知道原因吗?]安室透双手交叉搭在腿上,明知故问。
他当然知道。弗朗切斯科垂眸看着桌面那张照片的人脸——
这人是一个依靠着自己家族势力坐上当地政府高层骨干,在自己的示意下给这个自己看不惯的组织使了不少绊子。
动不了自己,但明显对方肯定是要见血拿回些面子,而为了后续的麻烦,要向这个人背后的势力提前打好招呼。
组织这种息事宁人、想要表面好看却又不得不给自己颜面的作法让弗朗切斯科内心发笑: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小组织。
但这样的台阶他还是会给的,他没考虑多久便给出了回答:[这应该是这位男士的私人恩怨,与我无关。]
放弃倒是利落。安室透心中嗤笑。
[了解——]安室透拖长尾音,他将照片收回口袋,[明天我会先送上我的诚意,您的贺礼我会在5天后您的生日宴会送上。]
他站了起来,向弗朗切斯科稍稍欠身:[那我和威士忌就不再叨扰了。]
可以走了。威士忌看到安室透站起,便知道这次的谈话即将结束,果不其然,下一秒安室透转身对他说:“威士忌,走吧。”
威士忌跟上安室透离开的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
临走出房门时,安室透停了下来,他回首对弗朗切斯科说道:“[对了先生,既然那位男士与你无关,那么无关人士……就不要见了吧。]”
说完,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穿过长长走廊,顺着铺着地毯的阶梯自二楼走下,遇上的仆人无不惊慌,而来到一楼时,这座别墅的黑衣保镖均已堵在门前,举枪对准安室透和威士忌。
安室透回首看向二楼,弗朗切斯科站在楼梯上方看着他们。
[让他们离开。]弗朗切斯科提声喊道。
安室透微笑:[感谢。]
黑衣西装的保镖在弗朗切斯科的示意下缓缓让出大门通道,戒备地盯着二人离开。
*
“真是傲慢。”重新回到自己车上的安室透瞬间松了口气,他往后一躺,靠在车座的椅背上。
安室透食指扣住领结,往外拉扯,随后又解开领上的第一颗纽扣,接着上面的那句形容:“傲慢得愚蠢。”
见他放松的样子,威士忌也脱下外套,开始解开颈上的领带。
这一身西装是他们潜入时从、保镖身上扒下来的,西方人的体格比起威士忌来说要大上好几圈,袖口和裤脚被卷上了好几道。
领带扔到一边,脱掉宽大同样解开一颗扣子的威士忌却不像安室透一般放松躺下,他转身为自己系上安全带,然后看向安室透。
犹豫了会,他问:“不杀了他?”
刚才的那个男人,是组织任务中要求灭口的目标之一。
安室透睁眼,看向他,问道:“你的杀人准则就是组织的命令吗?”
威士忌不解,安室透起身系好安全带,钥匙插入点燃引擎。
车灯照亮了车前。
安室透将车驶离原地好一会,才继续回答威士忌的问题:“不过5天而已,杀了他另一个目标就不好找了。”
另一个目标,也就是刚才安室透给弗朗切斯科看的照片上的男人,名叫欧迪尔。
当地一名的政府高官,靠着科斯塔家族的帮扶坐上这个位置,自然在为政期间帮助科斯塔家族遮掩了不少暗地里的勾当。
以及利用自己的权利为科斯塔家族清除挡路者——最近深受其扰的就是组织。
组织向来粗暴,敢挡在自己前进道路上的人通通让他们永远成为踏脚石就好了。
威士忌接受了这个说法,不再多问。
安室透却道:“回去让那个后勤准备1箱M4□□。”
威士忌疑惑:“不是5箱吗?”
安室透闻言看他一眼,眼中带点惊奇:“你听懂了?”
就听懂了那个5箱的威士忌没有说话,安室透也猜到了,他扬唇一笑。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无论是5箱还是1箱,数字,也就只是数字了。”
“至于后面那4箱……会给他的,毕竟——”安室透的笑容忽然危险起来,“他的儿子已经为他付过报酬了。”
看来安室透已经计划好了。
“接下来几天就好好休息吧。”
“这段时间,辛苦了,威士忌。”
车内空调吹出暖热的风,将车内的冰冷驱散,车外的路灯投下的光在安室透的脸上有规律地闪过,明明灭灭。
威士忌看着他的侧脸,道:“你也是。”
安室透笑了笑,没再继续说话,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间轻轻地点着,表现出他的轻松愉悦。
第19章 假期(1)
接下来的几天安室透说到做到,没有再安排任何行动计划。
久违的无所事事,安室透开始热衷于将每天缩在沙发上的威士忌拔出来然后带着他到处吃喝玩乐。
甚至做了一份详细的旅游攻略。
坐在某热门景点内一处难得幽静的咖啡馆内,服务员为两人的桌上上了一杯咖啡和一杯——
橙汁。
威士忌垂眸看着自己面前透明玻璃杯中晶莹剔透的橙色,又看了眼对面安室透面前散发着醇香的咖啡。
注意到威士忌视线的安室透恍然:“抱歉,我感觉你可能不太喜欢喝咖啡的样子。”
他迟疑了下:“要换吗?”
威士忌看着对面那杯深咖色的液体,但那香味实在勾鼻。他伸手将自己面前的橙汁往前推。
安室透爽快地和他交换。
端起乳白茶杯,威士忌浅抿一口,香浓的香气瞬间溢满整个口腔,而温热的液体随着口舌淌入喉间,然后停顿。
喉咙、舌头反馈的苦意在一瞬间将原本的香味冲散,威士忌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他放下茶杯,双唇紧闭,表情上没什么变化,但喉结的滑动说明此时他正不断地吞咽口水,以将喉间的苦意咽下。
在对面一直在观察威士忌的安室透忍俊不禁,将手中还没有动的橙汁递还。
安室透从威士忌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感激。
威士忌饮下一大口橙汁,但原本咖啡的苦味还未消散,带着橙汁的味道都变了,威士忌又喝了一口。
终于将苦味冲散的威士忌身体放松下来。
安室透叫来服务员重新点了一杯咖啡。
“看来我的感觉没错。”对面传来安室透带着笑意的声音。
……
威士忌抿着橙汁的吸管不去看他。
安室透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一如既往的一身黑衣,黑色夹绒工装外套搭着内里一件薄薄的黑T,黑色鸭舌帽将一头黑发压下,口罩因为要吃东西被拉到下巴。
侧着脸不看他的威士忌光看外表,像是个十七八的少年。
可能的确也就是十七八岁,安室透心想,然后落在被威士忌立在沙发上倚着窗户的那把长刀。
回想起这几天因为背着这把长刀每次进入餐厅都要被问上几句的情形。
“这把刀平常不带出来,可以吗?”不是命令,只是询问能不能做到。
威士忌终于看向了安室透,顺着目光又看向自己的刀,他没有回答,只是握住剑放倒在自己身后。
不知道为何安室透突然对自己的刀有了意见,威士忌在收好刀后回望过去:刀是无辜的。
之前那次把刀送到回收站,威士忌那几天手中空空荡荡,不安感空前旺盛,没有握刀实感给自己造成的影响比想象中的要更大一些。
无声的拒绝,安室透了然,一手撑着下巴泰然和威士忌对视,目光从那双明亮的眼上下移,停在威士忌嘴角的疤痕上。
浅褐色的竖疤将那浅色的嘴唇截断,安室透想不到为何会有人自己划上这道伤痕,但这道伤痕在现在已然成为“威士忌”的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