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误会吧。安室透一边抽出手机一边想着:不过是缺爱的小孩抓住了一个救生圈而已。
是自己以成人的思维去看待威士忌,对方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吧?安室透不断说服着自己,脑中却不断闪现几天前威士忌蹲在自己换洗下来的衣服前的画面。
没有把衣服拿出来确实是自己的问题,威士忌肯定只是想帮我把脏衣服拿出来扔洗衣机里。
再次坚定了想法的安室透摁亮手机,上面显示着有好几条未读邮件。
将心中的思绪压下,安室透一个个点开。
“没死。尾款已结,附加条款1月内兑现。”——昨晚9点48分。
“形势混乱,跟你的是旧派。”——昨晚11点02分。
“旧派暂时不信任我,什么时候能把剩下的3箱给我?”——今日凌晨1点10分。
“已经召回大部分追踪人员。”——凌晨1点20分。
“你还有什么要求?”——凌晨1点29分。
“等你消息。”——凌晨2点。
虽然比他父亲相对比起来好了不少,但骨子里那副性急的模样倒还是一模一样。安室透退出短信界面将手机放回桌面,他并不打算回复。
安室透回想起刚刚在厨房捣鼓如何煮粥时,透过窗户看到楼下形迹可疑的人影。
显然仅仅一夜还不够让所有人信服临危上任的新首领,有人跟踪自己来到附近。
抽出桌下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后连上网络,点开新闻网站后,安室透不出所料看到了昨晚酒店事件的新闻。
可能是昨晚的混乱无暇再去顾及这些新闻媒体。安室透往下翻了翻,一连好几个新闻都是科斯塔家族首领遭遇枪击事件。
啊,还有昨晚自己开车把对方的车撞上墙的事故现场。安室透指尖一顿,看到了博戈大道旁的车祸现场的报道。
他回到最上方,点开最上方的头条新闻链接。
网页的加载图标转了好几圈,终于将全文显现出来。
弗朗切斯科被送进了医院急救,欧迪尔死亡的这口黑锅被甩到了昨晚的那个“未知的狙击手”身上。
而在家族混乱之际,独子出面,掌控局面,安抚人心……
看来还是在媒体上花了点心思的。安室透挑眉,冷笑一声:不去压下家族丑闻反倒抓紧机会宣传自己,呵……真有意思。
又看了后面好几篇新闻,均是大差不差的内容。
安室透关上电脑,拿起手机给后勤发送短信。
“剩下三箱今天下午17点前送过去,这段时间不要过来安全屋。”
发送。
直到屏幕显示“发送成功”的字样,安室透合上手机。
再过几天在这附近的人应该就会回去了,计划照常进行中,除了……他将手机放在盖好的笔记本电脑上,缓缓回头看向沙发上的威士忌,然后一愣。
“超出计划外的人”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呼吸平稳的睡着了。
安安静静的威士忌头顶发丝还有些凌乱,他一手拿刀一手抱住膝盖,额上还贴着白色敷贴。
他靠在手背上的脸还是有点红,不如往常红润、还有些起皮的嘴唇微微张开。
昨晚是威士忌疼到极致晕了过去,而现在可能才是威士忌真正意义上的睡着。
不同于昨晚睡着还在忍耐疼痛的模样,现在威士忌的睡脸要平静上许多。
之前每次看到的都是他清醒的样子,倒是没想到有一天威士忌还能在自己身边睡着。安室透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在干什么?
不知不觉盯了威士忌好一会睡颜的安室透突然回神,反思了一下。
强迫自己从刚刚那奇怪的感觉中抽出的安室透余光瞄到了被他扔到一旁的被子。
他又看了看紧紧抱着自己的威士忌。
还在生病还是盖着被子比较好吧。安室透缓缓起身,抽过被子,双手展开,向威士忌靠近。
因为怕将威士忌吵醒,安室透的动作放得不能再轻,
而随着他的靠近,威士忌的眼睫不安地颤动了几下。
看着威士忌紧紧抱住刀、脸颊、嘴唇都被挤压得微微嘟起,仍不放开的样子。安室透又想起了刚才威士忌的反应。
虽然醒来了但是反应还是有点迟钝,可能烧褪下去之后就会好很多了。
安室透猜想着,将被子轻轻盖在威士忌的身上。
没料到威士忌身体一颤,他猛地睁眼,灰色眸中如小兽被惊醒的凶狠和警惕。
霎时安室透脑中警铃炸响,身体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冷光一闪。
威士忌拔刀了。
安室透心道不好,浑身紧绷后撤,但仍无法避开那道锋利刀光向他喉间逼近。
刀刃停在安室透喉间前方仅几厘米处。
一道血色顺着刀身淌下。
威士忌双目通红,从睡梦惊醒的他胸前快速起伏着,灰眸无神地看着前方,然后被刀上的那抹鲜红吸引而去。
是血,谁的?
他的目光顺着血流而上。
一只小麦色的手掌紧紧握着刀身不让它再往前分毫,血红在从那只手掌心不断流出。
有点眼熟。威士忌尚处于混乱的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不安感莫名从看到那只手时如洪水般从心底喷涌而出。
他看着血迹一时不敢去看手的主人,但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看了过去。
金发男人表情冷凝,紫灰的眸子戒备地盯着他身前的刀,嘴唇紧抿,面色有些苍白。
那双紫灰色的眼睛朝威士忌看了过来。
他要说话了。
威士忌怔怔地看着那人的脸,他的身体还处于警惕之中,但握着刀的手不知为何在此时有些发软。
威士忌又感到身体开始发烫了。
“威士忌,是我。”安室透的声音有些无奈,这并不能怪威士忌,他被威士忌向来的乖巧干扰了判断,作为杀手的威士忌怎么可能在睡着时让人靠近。
而话音刚落,威士忌的长刀应声落地。
自己伤到降谷零。
意识到这一点的威士忌慌了,他顾不上掉落在地的长刀,着急地起身握住了安室透那只还在流血的手。
刀刃切得太深了。
血肉模糊的掌心,让威士忌的心都揪起来,顺着安室透手腕流下的鲜血也淌到了他的手心。
湿热的呼吸夹杂着颤抖扑在安室透的手掌心上。
威士忌的脸上满是慌乱,他的脑袋无疑是混乱的,惊醒和误伤安室透的不安让他呼吸急促。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在流血,他会死的。
心中这道可怕的后果惊得他跪坐在沙发上的身体都有些不稳。
威士忌在颤抖。安室透注意到,不仅是身体、手指也在颤抖。
威士忌想触碰安室透掌心中的那道伤口,却又在害怕着。
指尖忽然传来点点湿润,安室透错愕:哭了?
威士忌低着头,长发挡住了安室透的视线。
“威士忌。”安室透伸手轻轻拍上威士忌的肩,威士忌身体一僵,抬头看他。
晶莹泪水从那溢满水光的眼中不断溢出,顺着脸颊滚落,沾湿了长长的眼睫。
威士忌无声地哭着,泪珠从他的下巴一滴接一滴地坠落。
安室透怔愣地看着威士忌,溢满不安的灰眸、掌下微颤的身体都在告诉他此时此刻威士忌的无措和悲伤。
为什么?安室透被这样的威士忌震得说不出话,脑海在一段空白后也只浮现出这一个问句。
伤害到别人,你这么伤心吗?
口中说出的话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温和,安室透先轻声叫了几遍威士忌的名字,用没有受伤的手拭去威士忌脸上的泪水。
直到威士忌稍微冷静一些后才道:“不是你的错,威士忌。这不是很严重的伤,涂好伤药,包扎好就行了。”
威士忌如乱麻般的脑中被安室透平稳、温和的话终于理出丝丝头绪。
伤药……包扎?他的眼神终于清明了些许,终于意识到自己并未给安室透造成致命伤害的他给自己下达了新的命令。
他从沙发上倏地站起,脑子一阵晕晕乎乎,但他顾不得那么多,赤着脚踉踉跄跄地冲向医药箱。
安室透一下没拦住,但仍任由威士忌去了:可能这样会让威士忌心里好过一些。
威士忌近乎是扑在了桌子上,膝盖撞上桌脚但他仿佛没有痛觉般眉都没皱一下。
还在发颤的手打开医药箱,在里翻找着纱布和伤药。
兑换【医用绷带】、【治疗药剂】,目标降谷零。抽出纱布和伤药的威士忌立马在心中默念。
【宿主,降谷零的伤用一个医用绷带就可……】系统的话未说完就被威士忌打断。
兑换【医用绷带】、【治疗药剂】,目标降谷零。
威士忌心中重复了一遍。
系统沉默了,几秒后,电子音响起。
【已兑换[医用绷带]、[治疗药剂],目标降谷零,[治疗药剂]载体[双氧水],积分扣除110点积分。】
【已为您自动回收[绷带(普通)],获得积分1点,当前余额1996。】
怀抱着一堆大包小包、大瓶小瓶的威士忌回到了安室透的身边。
安室透看着被威士忌一股脑倒在沙发上的药物,失笑道:“为什么不把整个医药箱拿过来?”
威士忌一愣,好不容易停住泪水的眼眶中又出现的迹象,安室透眼见不对,马上打断:“啊——没事,我来吧。”
结果威士忌眼疾手快先他一步拿起双氧水拧开,然后看着安室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