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思考时脑中只有这一句话。
他慢慢低头,目光汇聚于远处的一个微小黑点。
“卡尔瓦多斯。”
他举起刀,刀尖直指那不断飞跃移动的黑点。
脚下后退一步,黑发青年毫不犹豫地向外冲去。
“威士忌!”
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是谁?不知道。
他的视线短暂地失了会神,然后重新凝于卡尔瓦多斯的身上。
杀了他。
。
左肩在剧烈运动下仍在不断地流出鲜血,简单包扎后的绷带早就被浸了个透,几乎要将卡尔瓦多斯的半边身子全部染红。
已经杀了两个代号成员,卡尔瓦多斯的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口。
那个卧底、那个卧底……如果还有机会,卡尔瓦多斯想他一定要亲手将他撕个粉碎。
在他车上装了定位器、正好又是他去拖那个公安。
是谁?
思来想去卡尔瓦多斯也没有找到能够将这一切全部做到的人。
苏格兰?虽然他身边有基尔,但是他是最晚回来的,说不定有动手脚的机会。
还是波本?是他让自己和玛尔戈去拖那个公安和基尔。
又或是玛尔戈,当时他先一步去救基尔,让自己下意识去找了那个公安。
而且那个公安为什么还能站起来?若非卡尔瓦多斯自己心知肚明,连他自己都要怀疑。
到底是谁?在这个情况下卡尔瓦多斯已是不管不顾地怨恨着所有人。
而在这时,他好像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细微声响。
在威胁到生命中的困境中,人总会发挥出比原本数倍的力量。
卡尔瓦多斯想也不想地往一旁躲去。
一道银色光弧劈斩而下。
“叮——”长刀撞上地面,发出清脆的震鸣。
杀意!卡尔瓦多斯一侧眸,对上了那双冰冷的灰眸,眼底的寒意滔天,似箭要将他的身体戳穿一般,仿若被大型猛兽盯上的眼神让他浑身坠入冰渊。
是威士忌。卡尔瓦多斯在心中惊叫。
但他立即发现对方是左手持刀。
那威士忌的右手——卡尔瓦多斯毫不犹豫地后仰躲去。
几乎是怼在他眼前的枪口突然出现,铜色子弹擦着他的额头飞出。
因为躲得太过匆忙,卡尔瓦多斯失去了重心,从二楼的栏杆处摔了下去。
“咔”左臂手骨发出了一声断裂的脆响,同时左肋骨也传来了一声剧痛。
他没忍住发出了痛彻心扉的痛喊,但也不敢再停,那股将他全身麻痹得挺直的痛意一过,他便站起了身。
一抬头,就看到了他怀疑的人之一——金发、深肤、烟灰色的下垂眼。
波本波本波本。
已经不知道是恨意还是要找一个自己支撑下去的执念。
“啊——”在看到安室透的那一刻,卡尔瓦多斯怒吼出声,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冲向了安室透。
杀了他。
卡尔瓦多斯举起枪朝向安室透的额头开了一枪。
安室透俯身下潜,躲开子弹,同时一个绕步避开向自己冲来的卡尔瓦多斯,来到其身后。
卡尔瓦多斯立即回身,情急下他直接握枪和安室透肉搏起来。
却不料安室透直接握枪缴械,将卡尔瓦多斯的枪夺了过来。
东云在卡尔瓦多斯逃开后没有跟着跳下楼,他直接从这边的二楼跳到了对面的平层的屋顶上。
高处的视野开阔不少,他顺着刚才卡尔瓦多斯逃跑的路线一路跑过,然后就看到了打在一起的两人。
看到那个金色身影时东云一阵恍惚。
但没过一会东云就回过神,他一边向那边跑去,一边举起了枪。
明明应该将视线停在卡尔瓦多斯的身上,他却时不时地往另一人身上瞟去。
是谁?
正当他这样想着时,卡尔瓦多斯爆发了:“去死!波本!”
他从身侧又抽出了一把手枪。
“砰!”
这一道火光差点让东云的心跳停止,他猛地停住步伐,身体僵硬看去。
那个被叫做波本的人躲开了这一发子弹,紧接旋身飞踢将卡尔瓦多斯的枪踢飞,同时卡尔瓦多斯的身体也被踢飞了。
波本察觉到了他的靠近,抬头看来。
波本。
安室透。
降谷零。
东云看到了降谷零脸颊上被子弹划出的血痕。
杀了卡尔瓦多斯。
这一刻起,东云的脑中只余下这一个念头。
被踢到一旁卡尔瓦多斯狼狈爬起,他一转头往后面的拐角处躲去。
东云和安室透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卡尔瓦多斯的身上。
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卡尔瓦多斯却不敢停下。
无论是波本还是威士忌,都不会放过他,后面来的组织的人都不听他的解释。
口干舌燥,每一次呼吸带入的空气好像夹杂着细小的砂砾,摩擦他的喉咙。
啊啊……谁、谁来救我?
恍惚间,卡尔瓦多斯好像看到了前方一个黑色的身影。
黑色长发、针织帽、碧绿的眼眸,是莱伊。
卡尔瓦多斯的眼中迸出希望,他加快脚步往男人身边跑去:“我不是卧底!”
“我愿意戴上定时炸弹!我会在规定的时间内证明、我会证明……”
无论是谁,自己觉非是那个卧底,波本、苏格兰、玛尔戈,他们中总有一个人是卧底!卡尔瓦多斯怒吼着。
无形间的负面情绪悄无声息地蔓延上了东云的内心,他双眼隐隐之间染上红意。
像是嗜血的光。
杀了他。
周身的风裹住了自己的身体,一股气流推着东云让他的身体更加轻盈。
卡尔瓦多斯的轨迹在他眼中已然足够清晰。
东云再一次举起了枪。
“砰!”
两道枪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卡尔瓦多斯的声音戛然而止。
莱伊看着卡尔瓦多斯倒在了他身前的几米开外。
他抬眸看去。
就在卡尔瓦多斯身后的波本,以及站在楼顶的威士忌。
同时射中的波本和威士忌放下手。
命令达成的这一刻,东云从一片混沌中抽身而出,像是将对世界的屏蔽键关闭,各种声音钻进了他的耳中。
“呃……”东云捂住了头,刚才被屏蔽的不仅仅是对周围的感知,还有他身体的痛觉。
还未完全痊愈的左臂积攒的痛意、被控制后的窒息感席卷了全身。
脑中仿佛有一面鼓在“嘣嘣嘣”地敲着,好像马上就要炸裂开来,东云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
头好痛。
胃中翻江倒海,黑发青年几乎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干呕出声。
他不断地发出低声的痛呼,仿佛夹杂着剧烈的痛苦,手掌握拳不断敲着脑袋,试图以此从中得到缓解。
这样的声音让安室透瞬间慌了神,他连忙跑上楼。
看到痛苦蹲在楼顶上的人,安室透冲了过去一把扯住了东云的手。
“威士忌。”
夹杂着焦急与心疼的呼唤,安室透将东云的双手困在手中,同时揽住了东云的头埋进自己的怀中。
手指在颤抖,安室透只觉喉中好像有什么堵住了,向来平稳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他手忙脚乱地安抚着,却无济于事。
东云挣开了安室透的手,用力地抱住了对方,双臂之间力道之大让安室透差点闷哼出声,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他像是抓住了水面唯一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