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是苏格兰,他靠在了天台的矮栏下,胸口的血洞触目惊心。
金发男人站在苏格兰的身前,从男人胸前的口袋中抽出了一台手机,屏幕的正中上赫然有一个被贯穿的弹孔。
而因为他的动作,苏格兰的尸体向一旁倒去。
苏格兰死了。
几个小时前还温声和他说“再见”的男人已失了生息。
赤井秀一的目光一点点移向站在苏格兰尸体前的另一个人。
深秋的风裹挟着的寒意钻进骨髓,一身漆黑的威士忌直挺挺地站着,一手持刀一手握枪,沾着不知是谁的血。
他低着头,垂下的乌发遮去大半表情,隐隐露出的惨白肤色上,鲜红的血迹格外刺眼。
完成组织boss命令后的威士忌就像断电的机器人一般戛然而止停在原地,但不同的是——
杀意。如浓稠的泥沼从威士忌的身上源源不断地涌出。
这股无法忽视的杀意从赤井秀一踏入这个天台起,就好像踏入了某人的狩猎范围内,至今为止他的手指还放在枪上。
“龙舌兰是谁杀的?”身旁的琴酒压低了声音,问道。
波本没有回答,反倒是威士忌动了,他好像是才发现这里有了人,一点一点转过了头。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空洞的眼中神色森寒,面无表情的脸上却隐隐透出了嗜血的疯狂。
威士忌完全没有克制他身上的杀气。
没有人回答,但已然有了结果。
赤井秀一紧紧盯着黑发青年,他第一次用“陌生”这个词来形容对方。
而琴酒却心中一凛,这样的威士忌他并非是第一次见。
“伏特加、莱伊、基安蒂后退!”琴酒在威士忌动前发出了提醒。
“铮——”赤井秀一听到了这一刻长刀挥动发出的嗡鸣
下一刻,威士忌的身体便来到了琴酒的身前,雪色的刀光斜切而下,几缕银发在触碰到那道光时即刻断裂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就在琴酒身旁的基安蒂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发出一声惊叫,她和琴酒连退好几步。
威士忌像是听不到她的声音,下一刻一转身便向离得最近的赤井秀一身边冲来。
赤井秀一敏捷向旁撤退几步,随即抬手抓住威士忌手腕。
还包裹着纱布的手上皮肤之前被烧伤后的疤痕凹凸不平,透出几分血色。
赤井秀一眉头紧锁转头看向威士忌。
毫无波澜的表情,只有眼中透出刺骨的杀机和愤怒。
认不出自己了吗?赤井秀一咬牙。
威士忌对左手的伤口一无所觉,他毫不犹豫举起还握着枪的手直接朝赤井秀一抡了过来。
“该死的威士忌,发疯的话就不要出任务!”一旁基安蒂表情凶狠,她拔出手枪。
而威士忌早已察觉,他果断放弃了赤井秀一,转身朝基安蒂杀去。
威士忌忘了手上还有枪,也忘了自己的左手的伤,就像彻底沦为了杀人机器一般,肆意发泄着他的怒意,毫无章法地攻击着。
最终忽然撞进了一人的怀中,突然闯入的金发男人直接将威士忌的手脚拢起。
“到此为止吧,威士忌。”
赤井秀一听出了其中的悲伤。
。
漫长的夜晚终于在太阳渐渐升起时被光亮驱散。
天亮后许多事情不再方便,苏格兰和龙舌兰的尸体被匆匆处理。
一夜过去恍若隔世,参与其中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后回忆起仍觉得惊心动魄。
组织boss亲自下命令,无数代号成员行动。
最终揪出梅克多、卡尔瓦多斯、苏格兰三个卧底并灭口。
损失玛尔戈、龙舌兰两个代号成员,基尔、爱尔兰、基安蒂多名成员受伤。
但是其中大半人员的伤亡都由一人造成——威士忌。
在击杀卡尔瓦多斯后紧接又被boss下达第二个命令,而后便失去控制,数名代号成员在追击苏格兰的时候,因为挡住了威士忌的路,遭到了威士忌无差别攻击。
而威士忌也在杀了苏格兰之后彻底失去理智。
可怜的龙舌兰,成了发疯后的威士忌手下第一个刀下亡魂。
最后被波本阻止,晕了过去。
“都说了这种人就该在一开始杀掉!最后反过来对我们动手。”基安蒂高声怒骂着,她将手中被饮尽的酒杯狠狠砸向桌面,左眼下的凤尾蝶轻轻扇动着。
她的声音虽大,但在着嘈杂的酒吧中却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
“现在他彻底没用了吧?”旁边另一人撑着下巴猜测,“听说醒来之后也没有恢复。”
“只是短暂的醒了而已。”科恩摇晃着酒杯,回道,“现在还在昏迷。”
“啊,被波本从boss那边接了回来,之后就不知道去哪了。”基安蒂冷哼,“哈!没想到卧底居然出在威士忌组中,苏格……”
她话音一滞,突然想起了那个卧底正是苏格兰,面上忽的阴沉下来。
“苏格兰,居然是卧底。”科恩说出了她心底的话。
基安蒂的面色更加难看了。
“还有卡尔瓦多斯。”另一人补充道,“两个人看起来不是很对付的样子,居然是一伙的。”
“话说卡尔瓦多斯针对波本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
“我哪知道。”基安蒂没好气道,“卡尔瓦多斯死了,你去亲口问波本啊。”
那人“切”了一声:“谁知道那个神秘主义在哪?”
基安蒂想到自己还曾经和那个卧底接近过、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少被苏格兰听了去做成情报交给公安就觉得恶心起来。
她喊过吧台内的调酒师,大声地要求再来一杯。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几个代号成员不露声色地将话题转移了。
“话说库拉索呢?我记得一开始的行动是把她救出来来着?”
“朗姆亲自出手了,和琴酒一起。”
……
。
临近入冬后,阳光也变得冰冷,路两旁的树木枝丫连树叶都落了大半,城市的颜色变得枯黄。
安室透一身低调着装,用鸭舌帽、黑框眼镜、口罩遮住了脸庞,悄无声息地混入人群中走进了一家医院。
穿过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绕过一座座建筑,在接连刷过几道门禁后,他终于来到了一间病房前。
他拉开了房门。
其中躺着的正是东云。
从组织boss那边回来后,或许是终于卸下心防,东云倒下了。
持续了有十几天,断断续续的高烧,昏迷不醒后的混乱和惊慌失措,是安室透一直守在身边,让东云接受点滴针注,并硬生生把吃的和药物喂进东云的嘴里。
安室透将身上的伪装全部摘除,在抬手时,手掌上的牙印清晰可见。
他垂眸伸手轻轻摩挲了会手掌的痕迹。
窗户被拉开了一条小缝,一阵微风从灌入,吹起米色窗帘,天气已经有了入冬迹象,带着些寒意。
安室透先是将窗户拉上。然后才走到病床边。
被精细照顾着的东云脸上恢复了些血色,但似乎更瘦了一些,露出瘦削的手骨和纤长脖颈,一旁的点滴缓慢地滴落,冰凉的液体顺着橡胶管流进青色血管。
安室透看了会,俯下身。
手指掠过东云脸颊旁的碎发,然后轻抚那温凉的肌肤。
他动作极轻地在东云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退开些许后,安室透睁开眼,凝视着东云紧闭的双眼:“我回来了,东云。”
没有回应。
安室透早已习惯,他起身从一旁接了杯温水,插进一根吸管后塞进东云的唇边。
虽然还在昏迷,但是身体的本能动作还是存在,没过一会便被喝了个干净。
安室透没忍住微微笑了下,只是一瞬,收好杯子后便坐在了病床边的座椅上,就这样看着沉睡中的东云。
事件在按着他们一开始的计划进行——
苏格兰确认死亡,hiro的所有档案被销毁,被秘密保护等待时机成熟再改名换姓。
而威士忌彻底失去控制,除了偶尔还能对组织boss的声音做出些反应,除此之外能近身的只有波本。
像是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不安时只会利用身上身边所有事物前来攻击,直到波本出现,才会有所收敛。
唯一的锁链被波本握在了手中。
组织BOSS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将威士忌的最后一点价值全部榨干后,终于兑现了他的诺言。
威士忌被奖励给了在这次行动中做出卓越贡献的波本。
“确定要取出芯片吗?”组织boss发出的声音还是那样令人作呕,“失控后的威士忌,可没那么好容易掌控。”
“就像您说的那样。”波本轻轻勾着嘴角,抬头看着面前的摄像头,“我想要——‘只属于我的威士忌’。”
组织boss停顿了片刻,然后“哼哼”笑出了声来。
“好。”
一杆定音。
却是不顾威士忌还在高烧直接手术取出芯片。
“现在,是只属于你的威士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