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咋地 第33章

梁雨嘉转眼去看严耕云,镜片后的眼神不乏审视和怨恨。

按理来说,带着敌意的目光是有分量的,然而严耕云完全没顾上,因为王醒直白过头,把他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在王醒腰上擂了一下:喂。

王醒挨了一下,回过身来,抬了下眉梢,拿眼神表示疑问。

严耕云挪了挪,用他挡住自己,然后蛐蛐道:“瞎说什么,想原地出柜啊。”

王醒其实没这个意思,因为有时面对调侃,顺着对方可能效果更好,但他故意说:“嗯,你怕啊?”

“我怕毛,在这儿上班的又不是我。”

“那就是担心我了。”

严耕云说不过他,敷衍道:“担心担心,低调一点。”

王醒笑了下,说好。

严耕云又去瞟梁雨嘉,小声地问他:“谁啊?”

王醒想了一瞬,刚要说,“是梁雨嘉”,外头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孙舒毅却忽然出声,截走了话题。

“耕云,这是中桓的梁雨嘉梁总,也是我们顽世的战投顾问。梁总跟王总是老同学,说起来交情,”他一副好像严耕云问得是他的语气,说,“也是深得很哪。”

严耕云这会儿看见他了,但听他话里有话似的,嫌他烦,心说:谁问你了。

但是梁雨嘉这个大名,严耕云之前听李霖八卦过,他知道是谁了。

很快,他看见王醒这位前任来到沙发前面,姿态潇洒地将墨镜一取,说了句:“老同学,不请我坐坐吗?”

他问的人是王醒,可看的人却是严耕云。

严耕云终于看到了他的全脸,有一说一,这是个真正的美青年,先天优越,后天也精致。

但因为他的目光太不友善了,傲慢之中又带着敌视,因此严耕云也懒得对他客气,坐在原地,跟他干瞪眼。

四五秒过后,梁雨嘉先沉不住气了,皱了皱眉。

严耕云平时虽然是个马大哈,但关键时刻还是挺灵的,瞬间在他这个表情里嗅到了一种外强中干的气息。

而敌弱他就强,严耕云眼神松弛下来,对他礼节性地一笑,接着拿手背推了下王醒,说:“干嘛呢,请你老同学坐啊。”

王醒本来是打算把他俩请到会议室去坐的,闻言这才比了个手势,说:“请坐吧,梁总,孙总也请坐。”

梁雨嘉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感觉他像个耙耳朵,可明明从前,他才是拿主意的那个。

很快,两人分别在两个独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门口那个女员工,也去给他俩冲咖啡了。

期间,王醒还是雷打不动地给严耕云点了眼药水。

梁雨嘉原本是奔着王醒来的,现在注意力却偏航到了严耕云身上,因为他压根没想过,今天会直接碰到王醒这个邻居,然后王醒一副围着他打转的样子。

“我是梁雨嘉,”他给严耕云递了张名片,然后说,“是安蒙以前的,室友。”

“室友”那个字眼被他咬得挺微妙,说着他还看了王醒一眼,一副很有故事的样子。

李霖就是这当口来的。

说起来他也不是个好东西,一方面,梁雨嘉茶里茶气的,他觉得王醒惨了;另一方面,他又不进去解围,因为想看严耕云的反应。

不过好在,严耕云的反应十分有趣。

他也没什么伤心失望的样子,只是先牙疼似的抽了下嘴角,接着转头跟王醒咬了会儿耳朵。

然后王醒给了他一张名片,严耕云接到手里,拿笔唰唰写了一通,再将名片递给了梁雨嘉。

“不好意思,我没带名片,草写一张,梁总将就看吧,我是严耕云,”他撒谎不用打草稿地说,“是王醒现在的室友。”

李霖在门框外面,一时也不知道是该说正宫牛笔,还是倍感震惊。

不是,他俩就已经是室友了吗?什么时候的事?王醒这犊子,成功起来也太快了吧!

第39章 买单

朋友的脱单令人心寒,李霖决定继续在外面吃瓜。

办公室里,梁雨嘉明显被噎了一下,他本来是想秀秀过去,谁知道被严耕云更擅此道。

梁雨嘉目光落在名片上,看见严耕云的名字和电话也跟“王醒宏观首席”排得双宿双栖,心里登时认定,严耕云只是看上去清爽,实际是个心机挺深的家伙。

然而天可怜见,严耕云之所以把名字和电话写在那里,完全只是因为那儿的空白最大。

孙舒毅倒是知道他耿直,但此刻也看不惯他跟王醒,接了梁雨嘉的班,过来打岔,他说:“耕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严耕云不想理他,但又不想让梁雨嘉看笑话,就随口说:“来玩儿。”

可敷衍的感觉扑面而来,孙舒毅皱了皱眉,追问道:“玩儿什么?”

严耕云瞥他一眼,心说关你屁事。

孙舒毅颐指气使惯了,对方越不配合,他越要强迫,闻言脸色一沉,正要来一句:怎么不说话?

王醒却捕捉到他的神色,忽然问了一句:“这个很重要吗?”

孙舒毅没防备他会插嘴,分了下心,等目光错到他身上,一时竟有点无话可说。

说重要吧,除了他的针对欲,根本不值一提;但要说不重要,他还追着问,又显得神经兮兮。

沉默之中,孙舒毅还是没忘记注意他的形象,本能地先挤出了一个笑,同时心里连忙措辞。

只是没等他想好,梁雨嘉看见王醒护着严耕云,也是如鲠在喉,当即也搅合进来,对严耕云说:“今天周一,严……严总还有时间来玩儿,是不用工作吗?”

他脸上在笑,但眼神冷寂,分明不是来说笑的。

这使得他哪怕把自己捧成了一个“总”,严耕云也没感觉到舒服,话不投机半句多大概就是这样,严耕云没解释,只“啊”了一声。

梁雨嘉目光一震,打量他两眼,感觉不像,但还是说:“那严总家里应该有矿吧?”

王醒不喜欢他那个语气,警告道:“梁雨嘉!”

“怎么了?”梁雨嘉矜骄地挑起眼皮,“我跟严总一见如故,聊聊天也不行?”

王醒说:“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我。”

梁雨嘉冷笑一声:“我不想问你,我就想问严总。”

无形的火药味飘在空气里,严耕云看着他,心想一见如故要是长这样,那也太不下饭了,不过面上还是耸了下肩,无所谓道:“行,问嘛,有点遗憾哈,我家里没矿。”

工作也没有,矿也没有,讥诮蹭地钻出脸皮,梁雨嘉心里太酸了,忍不住口不择言起来。

“那可真是稀奇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安蒙向来瞧不起无业游民,只欣赏那种职业规划清晰、事业蒸蒸日上的……”

严耕云还在消化他的信息:王醒?瞧不起无业游民?可他们认识的时候,自己就是个无业……呃,不对,他那会保安上岸了,第三个小时……

王醒就打断了梁雨嘉:“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的?”

四目相对,那个眼神有点严厉,梁雨嘉看着他,心里一片委屈和凄凉。

他想说:这个严耕云什么都没有,你还是跟他在一起了。那当年为什么那么双标,一直为不工作跟自己吵架呢?又凭什么,你就可以重新开始,而我走不出来呢?

于是他带着一种报复的心理,挑衅地说:“我来找你啊。”

诶呀我去!

李霖扒在门框上,良心终于觉醒了,感觉再不进去,屋里要打起来了。

于是小朱端着咖啡回来,就见她那个偷听的老板忽然站好,对着办公室抹了一下他早上抓的头发,然后油腔滑调地说:“诶唷梁总,孙总,今天是什么东风把你们两位给吹来了。真的是,也不知会我一声,搞得我这么怠慢。”

在他们这四个人里,李霖是个外人,所以他一进来,梁雨嘉和孙舒毅的体面感都回来了。

三人互相吹捧,梁雨嘉跟李霖本来就认识,又套了会儿近乎。很快,李霖富有技巧地将他俩请走了,走前还嘚瑟地给王醒抛了个媚眼:看,哥对你多好。

然而王醒看见了,他之前在门外“冷眼旁观”,懒得说他而已。

等人走了,剩下两人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看了几秒,王醒忽然说:“这个梁雨嘉,是我以前读硕士时处的对象,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严耕云愣了下,没想到他会突然交代起来,有点错愕,又挺高兴,笑了下说:“有,晚上回去问你。”办公室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

王醒说“好”,好完看见他往靠背上一躺,一副表情古怪、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由纳闷:“你这怪模怪样的,干嘛呢?”

“我去,”严耕云维持着那种表情说,“好狗血啊,前任找上门来,我头一回遇到这种状况。”

王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捧他:“刺激吧?”

严耕云笑了两声:“还行。”

“这么回味,”王醒不是很懂他的脑回路,“你不介意吗?”

“介意啊,”严耕云脸上和嘴上根本不是一套,但他还是把手一伸,“给我200块,消消气。”

王醒气笑了,抽了下他的手心,但没用力:“拿去。”

严耕云拿了个空气,也挺知足,稍微真情流露了一下。

“现在还好了,有一点点吧,但不是特别介意,可能是因为我知道的还太少了,想吃醋都没碟子。又或者说,是因为我目前还是觉得你不是那种牵扯不清的人,然后我呢,也会为我对你的认识买单。”

这就是严耕云,爽快简单、干脆利落,感情都能谈出潇洒的姿态。

王醒说起来有点佩服他,另一边又觉得动容,为那种不由分说的信任。有股情潮在他心里澎湃,但鉴于办公室的门还没关,王醒最后只捏了下他的左手,温柔地说:“不用你买单,我很确定,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

严耕云回应地搓了下他的小鱼际,发出了浪漫过敏的感慨:“诶,有点肉麻。”

王醒说:“闭嘴吧。”

梁雨嘉和孙舒毅是拿着顽世的业务来的,因此过了会儿,还是以官方的名义,来把王醒叫走了。

李霖还算个好兄弟,陪在会议室里,这样不可避免,严耕云就得等他。不过严耕云也没闲着,因为李霖的微信就没消停过,一直发来,问他跟王醒什么时候暗度的陈仓。

严耕云觉得他八卦死了,后面就骗他说来了个电话,自己躲在屋里画图。然后十一点出头,去上了个厕所。

这大楼里的厕所为了防臭,门上都装了闭门器,严耕云上完准备出来,门一拉开,看见孙舒毅站在外面。严耕云不想跟他打交道,错开一步,准备穿出去,孙舒毅却亦步亦趋,将他拦住了。

严耕云冷眼注视他片刻:“什么意思?”

孙舒毅面无表情道:“有两句忠告,想跟你说而已。”

他的忠告都有毒,严耕云一脸漠然:“不用了谢谢你,麻烦让开。”

孙舒毅仿若未闻,阴阳怪气地输出起来:“你才跟那个姓王的在一起,大概是以为他很爱你吧,但我告诉你,这都只是你的错觉。”

严耕云脑瓜子嗡嗡的:“关你啥事啊。”

孙舒毅看着他,心里恼怒又挫败,他曾经真的喜欢过这人,但是严耕云不稀罕,他说他是直男。可现在因为王醒,他又可以不直了,真是太可笑,也太打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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