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君洋扫向周围的工作人员，压低声音：“不过您说得没错，此次派人驻守的确耗费了X市重明兑换站大量资源。如果您愿意……可以捐给我们一点粮食，当然不捐也可以，我们依旧会感谢您对幸存者做出的贡献。”
顾途从赵君洋的言语中听到了如今重明兑换站的窘迫。
他能想通，倘若让这一百人去做其它工作，定会得到一笔不小的收益。
可现在，一百个人都是无偿站岗。一个月下来，对重明也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顾途点头，同样压低声音，悄悄对赵君洋道：“我捐两万斤粮食两万斤水。”
以他现在的异能，两万斤粮食两万斤水也就是两天的工夫。
赵君洋眼睛都快亮成镭射灯了。
两万斤？他们重明兑换站直接暴富了！
赵君洋一时兴起，递给了顾途一瓶她团队研发的水果茶。
顾途也不客气，喝了一口，发现味道不错，又问赵君洋要了一瓶。
相比四万斤水粮，两瓶水果茶就太微不足道了。
赵君洋直接给了顾途一打，她本叫顾途藏起来偷偷喝，却见顾途将水果茶放在小推车上，满心欢喜地拉到了佛千回面前，和对方分着喝。
赵君洋：？
她郁闷了，为什么人家兄弟俩没有血缘关系，相处还那么好？
不像他亲哥，她小时候吃进嘴里的东西都能被她哥扣出来。
长大后，她哥不扣了，改恶心她。
她无论吃什么，她哥都在旁边造谣这食品有多不卫生，等把她恶心得吃不下去，她哥就拿起零食狂塞嘴里，连个渣都不给她留。
赵君洋眯起眼睛，满脸杀气。
顾途喝着水果茶，见人越来越多，心想是时候该录取了。
前方乌泱泱一片，目测有四五百人，人数还在增加。
顾途转身拿起话筒，紧紧捏住，一掌心都是汗。
片刻后，他低着头将话筒递给佛千回，颤音道：“你现在是二老板，还是你对他们说话吧。”
佛千回温柔地揉着顾途脑袋，声音轻得和羽毛一样：“顾途最近胆子不是大了吗？还交到了很多好朋友。”
顾途摇头，眼神涣散：“给我点时间，我再熟悉熟悉，以后我绝对敢在几百陌生人面前讲话。”
佛千回知道这是顾途的极限，也清楚顾途正在成长，便不再勉强顾途，接过话筒，来到众人面前讲话。
顾途松了口气，藏在人群中央。
他一抬眼，就见佛千回衣衫齐整靠在轮椅上，眼皮半垂，神色淡淡。
熟悉的声音有条不紊，一字一顿，顾途竟然感到了威严。
空气中的气息并不好闻。
顾途转头，发现四周的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吞着唾沫盯着前方。
他打量周围这几人。
前面的女人面颊凹陷，脸上沾满了灰尘，一双眼睛盯着前方的报名处，眼底亮起了希冀的光。
她抱紧了广播，如同抱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左边的男人头发干如杂草，焦急地四处打转。他身后背了个包，里面装了安全帽等物，一个就是个工地老手。
像他这样的人周围还不少，顾途粗略看去，光是他见到的就有二三十个。
右边站了两个人。
第一位伸了伸手，掌心凝聚了一团尘土，看样子是一位土系异能者。
第二位则向上空挥着大铁块，铁块在他手里就和柳絮一般，根本不需要任何力气。不出意外，这人应该是一位力量型异能者。
前者焦虑地将土壤倒在地上：“我能选上吗？”
后者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可是异能者，绝对能选上！”
前者小声怒骂：“瞎说！光我知道的，想要报名报名的异能者就有五六十人，咱们能不能被挑上还不一定。”
后者叹气：“如果不限制异能者人数就好了，咱们显然比普通人干活干得多啊！”
顾途又朝右前看，他预感前面几人没有异能，但那些人青筋暴起，手指粗肿，一看就是干体力活的老手。
隐约间，顾途听到了绝望的低泣声。
他转头看身后看去，一名二三十岁的女子搂着包裹茫然无措。对方面容姣好，皮肤虽经风吹日晒，但底子不错。
女子手指上有不少的疤痕，应该是常年做手工活留下的。
对方见顾途看来顿了顿，抹去了眼泪，看向别处。
顾途忍不住小声问：“你为什么难过？”
女子沙哑道：“我应该是没戏了。”
顾途摸了摸脑袋：“不是还没开始筛选？”
女子低头，难受道：“我不擅长做体力活，我只会做些手工，比如刺绣、玩偶、黏土……”
第87章 拔萝卜的第八十七天
手工！
顾途咬唇, 眸若星辰。
他鼓起勇气对女子道：“别灰心，我觉得你一定可以。”
女子吸了吸鼻子，看着比她小不了几岁的顾途。对方长得白白嫩嫩, 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她还是保守问：“你也是来报名的吗？”
顾途不想提前透露自己的身份,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女子见顾途声音不大，便轻轻问：“你是社恐吗？”
顾途颔首。
女子拍了拍顾途的肩膀，轻语：“如果我能过, 你也能过。”
说罢, 她担忧地望着前方，紧张地攥着包裹。
李天川维持着秩序，组织人们排队。
顾途跟随队伍向前挪动。
工人筛选目前是佛千回一人说了算, 并且佛千回当场就给出了结果。
忽然前方发生了暴动，一名力量型异能者将桌子掀翻, 怒吼道：“我是二级异能者, 你凭什么不录我？！”
赵君洋赶忙带人前来劝架。
闹事的异能者甩开旁人指着佛千回鼻子：“我从听到广播起就一刻不停地往溪柳村赶, 整整二十公里，你这是这么对老子的？”
“砰——”, 赵君洋用手里的蒲扇将异能者手臂打下去，拧眉道：“麻烦礼貌些。”
异能者忌惮地扫了扫赵君洋 , 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 音量小了不少。
佛千回正在登记信息，听到动静也只是淡淡抬起眼皮：“您从来到溪柳村就与旁人发生了两次冲突，原因一是您想抢别人的粮食，原因二您是想强行插队。”
佛千回对异能者上下打量，扬了扬唇角，礼貌道：“您认为我们为什么会录取一个喜欢惹事, 掠夺他人资源，同时一点也不贫困，在资源贫瘠的情况下将自己吃得超重的幸存者？”
异能者哑了声，周围人向他看来，异能者压力倍增，冷哼一声：“不就是招个工，嚣张什么？”
佛千回低头，礼貌道：“在其位，谋其政。我只是做好我应该做的事。”
异能者牙痒痒了，他一把拽起自己的行李，转身时忽然压低声音：“晚上你最好别一个人走夜路。”
佛千回依旧客气，语气温和：“请您尊重重明制定的法规，不要做伤害他人的事。”
异能者以为佛千回怕了，冷笑，讥讽道：“一个瘸子倒还挺会狗仗人势。”
佛千回垂眸，捧起工作人员递来的茶杯，道谢后微抿一口，挑眉扫了异能者一眼，笑意不明。
顾途站在后面只看到前方发生了摩擦，也不知道异能者私下的小动作。
粮食关乎生命，人们的情绪难免激动，光是顾途陪女子排队的这段时间，前面就发生了好几次争吵。
最严重的一次，一名淘汰者煽动了众多落选者情绪，大家心情本就压抑，如此一来，不仅扰乱了现场，还动起了手。
好在顾途和赵君洋提前预料到今天的这一幕，100名重明异能者就是为这一刻准备的。
重明工作人员上前，如同抓小鸡仔一样将众人制服。
赵君洋考虑到大家失落的情绪，也没有让工作人员伤人。她让工作人员先将闹事者束缚住，等他们清醒了，让他们写下检讨书再放他们离开。
至于最先煽动众人的闹事者，赵君洋没有给这人机会，她让人先将其押回重明，查清底细再说。
如此一来，人们躁动的心思也就歇了，他们安心且诚恳地向佛千回介绍自己的特长。
到了顾途前面的女子。
佛千回问了几句，提笔写下信息，瞥到了顾途的身影，收回了目光。
“很遗憾，您不符合我们录取的标准。”佛千回对女子道。
女子低头，眼里含着泪光。
她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但听到对方宣判时，心里还是一紧，悲伤自心底扩散。
她低头，微声道：“谢谢。”
顾途一直在女子身后给佛千回打手势，佛千回又怎会不懂？
他写了几行字，见女子要走开，出声道：“您先等等”
女子一愣，回头。
佛千回在员工信息登记表上写下了女子的名字：黄迎婉。
他又补着黄迎婉的信息，未抬头，淡淡道：“虽然您不太适合做建筑工作，但我们这里还有其它工作比较适合您。”
黄迎婉闻言，眼睛似乎能发光：“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