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途意识到，这就是佛千回对待除了顾途以外的人的状态。
大部分条件都是顺利的，到了价格这件事上，佛千回给顾途了一个让顾途都瞳孔紧缩的报价。
“你确定是这个价格？！”顾途音量大了些。
佛千回镇定自若，他淡淡抬起眼皮，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我想，顾老板的听觉是没有问题的，这么大店铺的总负责人总不至于如此……”
佛千回笑了声，顾途确定佛千回是在嘲讽他。
怪不得那么多人悄悄骂佛千回，这人一开口必是阴阳。
顾途皱眉道：“如果不是您不按常理出牌，我也不会有这番语气，您倒是先倒打一耙。”
佛千回低叹：“我最多只能答应700晶核一盒，批发量超过一千，每盒当650晶核计算。”
这个价格比刚才上涨了一点，并且从表面上看佛千回的态度有所松动。
但顾途清楚，松动的背后是更坚定的不挪动。
果然，顾途将价格降到了1300晶核，且道：“莫说是您，我即便是对我们自己的锦程基地也是1300晶核。何况南方的销路原本X市要好，你去了大可大肆涨价，但X市不易涨价。”
佛千回“啧”了声，如顾途预料般语气变得锐利：“我已经涨过价了，但顾老板还在咄咄逼人，我想您或许并不看好这个生意。”
顾途：“你那不是讲价，你那是趁火打劫！我们光是成本都不止700晶核！”
佛千回喝茶：“对于别人是不止，对于顾老板可不需要成本。”
这世上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顾途是木系异能，的确，现在的顾途一天可以生成五十万斤粮食，哪怕是工厂一天原材料需求加起来，对于顾途都是九牛一毛。
佛千回用他们之间的小秘密作为让顾途讲价的筹码。
顾途眉头拧死：“那想必您也清楚，无论是哪个势力都可以去南方做交易。”
佛千回淡定道：“但只有我们去南方无人敢阻拦。”
顾途：“重明也可以。”
佛千回微笑：“但您需要的并不是销量，而是销路，不是吗？”
的确，粮食对于末世是很珍贵的资源，永远也不愁卖。
但顾途更需要的是通过这次售卖去打开更多南方关系网，建立自己的隐形势力。
人多眼杂，相对于基础庞大的重明，新兴起的万路才是更好的选择。
顾途呼气：“但这价格太低了。”
佛千回：“我们赚得是辛苦钱。”
顾途：“别人赚的是辛苦钱，你是靠异能等级威慑，现在南方都怕你了，你这就没什么成本。”
佛千回：……
南方怕佛千回的起因是佛千回为了给顾途抢保险库。
顾途借鉴了佛千回的不讲情面，顾途也还了佛千回的六亲不认。
二人你来我往，说了一个多小时。
其实，两人说到十分钟的时候，顾途的不善言辞渐渐表现出来了，但后面他的反应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变成被单方面碾压。
顾途懊恼，到最后价格也只抬到了750。
其实，顾途从一开始的社恐到现在大胆地和佛千回有来有回已经进步很大了。
但顾途还是对自己不满意，他趴在桌子上想，自己还是得多实践，今后绝对不能被说话拖后腿。
这时，对面的人站出来，佛千回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态度总算是好了一点。
“顾老板，结束了吗？”
顾途清楚，他是绝对不可能真的和佛千回用这个价格成交的。
一旦他说结束了，就预示着佛千回要给他走后门了，顾途不想这样。
顾途将佛千回的手推开，感受到对方冰凉的指尖，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自古以来，谈判并非只有靠嘴皮子这一条途径。
甚至，每一次谈判，都需要提前对对方代表调查。
如果对面的人不是佛千回，顾途会去查这个人最近遇到了什么挫折，又有什么想要的，从这些方面下手，各种出牌。当然，如果代表人正直，他会从这个这个集体的处境入手，比如帮这个做了什么对于他而言轻而易举的事，这样价格会很容易降下来。
很幸运，顾途了解这个代表人，甚至知道对方是万路的一言堂，整个万路都得靠他而活。
那么，这一切就很容易下手了。
对方最想要什么呢？
顾途垂眸，指尖渐渐蜷缩，他知道，这个答案有80%的正确性。
最后20%他得留给意外。
在他们绝交的过程中，他曾经和佛千回说过他的心意，现在想起来，顾途耳朵有些红。
这是他单方面的心意，那佛千回是什么态度？
顾途不蠢，结合过去佛千回对他做的一起，包括他说出心意后，佛千回非但对他不避讳，反倒对他更好，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但是顾途仍是不敢确定。
他仰头望着对方，佛千回询问地看着他，要不要结束这一场模拟？
顾途喉咙忽然干涩，心跳骤然变快，让他直喘不上气。
佛千回听到了顾途心跳声，眼底闪过一抹忧虑，正要询问，只听顾途声若蚊蝇。
“唔……唔……涨多少？”
“嗯？”佛千回听不清顾途的前几个字。
顾途咬唇，转头看向他处。
佛千回低声问：“前面那几个字是什么？”
顾途手一颤，紧张握着杯子喝了一口茶。
他缓过来后，低头道：“亲……亲一下。”
第303章 拔萝卜的第三百零三天
一切好像静止了, 包括佛千回，他仿佛被封在泥像里一样一动不动。
顾途注意着佛千回的微表情，佛千回缓缓敛眸, 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顾途的桃花眼再次眨了眨, 清澈灵动的双眼透过佛千回睫毛缝隙，尽收眼底。
佛千回看似波澜不惊，实则他感受到全身气血都往大脑流动，脑子又热又挤, 异常兴奋。
刚才顾途气冲冲与他谈判, 那副模样三番四次撩拨他心弦，早已让他心痒难耐。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今天, 会在这一刻，听到这句话。
就好像, 顾途化作一个光团冲进他的心脏, 陷了进来, 心脏条件反射般将光团包裹其中，死死缠住, 不留一丝缝隙。
他笑着说：“那就1300晶核如何？每份饼干我们原价收，除此之外, 我们每份再多给你1300晶核如何？”
顾途：？？？
佛千回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此刻的佛千回从外表看是优雅理智的, 实则在他的话说到最后，留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音。
佛千回一直低眸，睫毛阴影下，扩散着淡淡的血丝。
顾途向上看了看，这一瞬间他确定了佛千回的心意。
他们是双向的。
顾途眼眸愈发明亮了，但他终究有些胆怯, 声音细微问：“我……亲一下你的脸，好吗？”
佛千回有点淡淡的失望，但这失望转而被庞大的期待与喜悦冲击干净。
这美妙的声音配上冲击人识海的话语，佛千回沉溺其中。
“好。”他轻声道。
顾途放下了心，小心翼翼站起，吻了佛千回的脸，尽管只有一秒。
顾途咋了咋嘴，佛千回的脸有些凉，闻起来还有点香。
下一刻，顾途突然被佛千回揽入怀里，紧紧箍住。
好不容易佛千回的怀抱能松一点，顾途正想喘口气，他的下巴突然被捏着，有力的指腹摁在他的脸颊上，脸上的肉被捏出了印子。
“唔……”炙热的气息贴近顾途，强劲的压迫感包裹着顾途。
顾途惊恐抬头，佛千回这……
顾途与佛千回对视。
佛千回内心不雀跃是假的，仿佛一万朵烟花在他眼前炸开，空气都变成甜的了。
佛千回犹如被撕开了封印，积压在他体内的暴虐感即将控制不住，他迫切地想吞掉顾途，品尝对方细腻的皮肉。
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真的吃掉顾途，但他可以只含不咬，尝一尝味道就好。
尤其是这对眉眼、耳垂、脖颈、锁骨……
顾途察觉到了佛千回窥探的目光，他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他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
顾途拼劲全力挣脱，戒备地盯着佛千回。
下一秒，笼罩在顾途身上的压迫感消失殆尽。
顾途紧接着看到佛千回怔愣了一会儿，嘴唇蠕动，动作生硬，随后脸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
顾途不自觉放下了一点警惕，甚至涌现了好奇心，悄咪咪打量佛千回。
佛千回局促道：“抱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