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没事,他坐下慢慢看,没看一会儿就笑起来。
沈青越画的课堂里,有动物小朋友垂着脑袋睡觉,还有交头接耳说话的,望着窗外发呆的。
先生一回身,全都齐齐坐好。
他们正背的诗也正好是咏颂春光明媚,小孩儿游玩的,下一页,就是小孩儿们游玩的内容了。
放风筝、踢毽子、斗百草、丢沙包……
每张小画上有细线指引出来,写着这些字。
他自己家小孩儿差不多也在开蒙的年纪,先生留了功课,能一拖再拖拖到点着灯写。
一点儿都不愿意学。
有这样的书,画的还是长腿鸟……
张叔阳想象了一下,“没问题,等画完我一定拿去四海书院帮你推荐,这书也要印吗?”
沈青越:“印,不过你来晚了,池兄说他印呢。”
张叔阳:“……?”
沈青越:“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张叔阳腹诽一通,心说池远舟嘴巴可真够严的,昨天他们还见面了,也聊到书的事了,这小子竟然一句没跟他提要和沈青越印新书。
他笑了笑,“怎么池兄家工匠刻得过来?”
沈青越:“又不急。”
而且这本为了降低刻印难度,他还融了点儿卡通画的风格进去。
能概括的全简化,线条比长腿鸟简单多了。
张叔阳:“……”
他又仔细看了看这本蒙书。
还把沈青越没画的部分看了看。
抛开沈青越的画和串联书的故事不谈,这本蒙书的内容也是相当丰富的。
虽然作为入门浅显了些,但胜在轻松好读。
他们海康,不管有钱没钱的人家,都想送孩子去书院读书,他小时候自然也是学过的,进的还是四海书院。
现在他家三个孩子也正是在蒙学阶段,开蒙的小孩儿喜欢什么他可太清楚了。
他又不得不赞叹沈青越的聪明,书还没编完就想到了去找四海书院的先生给他写序跋,要是有四海书院的推崇,他这本儿蒙书何愁遍布整个大虞?
出身于海康县,他对这书兴趣越看越大,甚至超过了如今在海康也十分受欢迎的《长腿鸟》。
张叔阳越想越心痒,“这书真不能交给我来印吗,在海康印,成本能更低廉,销路也更快,四海书院的推荐也更可信。”
沈青越摇头:“这书不是我编的,我得和编书的朋友商量,不过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也希望这书能从我们宝峰县流出。”
最好还能署上姜家村的大名。
啊,当然也有可能江修文家想署江家村。
他倒是没什么情结,但就像张叔阳以身为海康人骄傲,江修文肯定也希望提起自己的家乡能自豪。
四海书院的推荐是锦上添花,初期肯定是好用的。
但这年代还可以酒香不怕巷子深,早晚他们也能慢慢推广出去。
按他预期,蒙书应该是在宝峰县编,在宝峰县印,从宝峰县卖。
他不急,江修文应该也不急,毕竟他的初衷也只是给村里的孩子们看,甚至都愿意自己掏腰包呢。
但张叔阳显然不这么觉得。
留在山上软磨硬泡,竟然真久违地在山上混了顿饺子。
张叔阳:“别说,小姜师傅这饺子做得好吃!”
姜竹:“这时节的荠菜好吃。”
沈青越也觉得好吃。
无论是菜还是肉,都新鲜无添加无杂味儿,该是菜味儿是菜味儿,该是肉味儿是肉味儿,初春的荠菜又鲜嫩又水灵,而且姜竹调馅儿的水准确实还行。
他们过年包的饺子也挺好吃的。
“排骨汤也不错。”他吃萝卜都快吃腻了,这回的汤里的萝卜他还是爱吃的。
张叔阳也点头,“确实不错。”
姜竹左看看,右看看,听不出来是恭维还是真的。
不过多亏还买了排骨。
不然两斤肉和一篮子荠菜,做出来饺子根本不够他们三个吃。
姜竹想起姜树的生意,问道:“张兄,你要在宝峰县买茶吗?”
张叔阳:“要呀!”
姜竹:“你需要几等的茶引子?”
张叔阳:“你能弄到?”
姜竹:“我堂哥在衙门当差,不过只能拿到六等到九等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他的地址。”
张叔阳:“可以!”
沈青越稀奇:“你还要九等的?”
张叔阳笑:“几等的茶都是茶,是茶就会有人需要。”
沈青越挑眉,看来张叔阳这茶叶买卖做的客户群很广呀。
饭后姜竹给张叔阳写了姜树租住的地址,他不确定张叔阳哪天去,不然可以陪他去一趟。
不过他也该去县城采买东西了,春天是采石斛的季节,等石斛开花药性就要变弱了。
按照之前的约定,如果下雪集市暂停,来年二月重新开始。
快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了,山里的雪应该也化得差不多了。
晚上睡觉前他们俩闲聊起来,姜竹好奇地问他:“你是不是想和张叔阳一起印书呀?”
“嗯?”沈青越笑,“看出来了?”
“嗯。”他觉得张叔阳说动沈青越了。
不过好奇沈青越竟然没答应,“你是想和修文商量吗?”
修文……
沈青越心里默默啧一声。
怎么不叫他青越呢?
“当然得和他商量,除了他,还有池远舟,主要是江修文。”他也没想到张叔阳对蒙书的反应是这样的。
看来这书的市场远比他和江修文预期要大得多。
他是有那么一点儿心动的。
银子倒是其次的,主要是希望这本儿他们花了心血的书能让更多人看到。
不过前提还得是由他们来主导。
张叔阳能保证四海书院给他们推荐是合作门槛。
他还得再想想,再和江修文商量。
“行,你们商量,对了,过两天我就要去买进山赶集的东西了。”
“嗯?哦。”已经到这个季节了?
沈青越的反应相当平淡。
姜竹:“???”
平躺的姜竹撑着胳膊变成侧卧,昏昏欲睡的沈青越差点儿被他掀下胳膊。
沈青越睁开眼,瞧见姜竹费解、迷糊还有点儿不满的眼神。
沈青越乐了,捏捏他鼻子:“怎么了?”
姜竹:“我要进山了。”
沈青越:“嗯,我知道了。”
姜竹:“你怎么……”
“嗯?”
“你怎么这么平静?”
从前他要进山沈青越都有点儿不高兴的。
不是说过他的事什么都要参与什么都要管么?
沈青越愣了愣,困顿的脑子清醒了,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忍着笑伸出胳膊猛扑过来,勒竹姜竹,“不行,不许去!不许下山!不许出家门半步!明天就把你绑在床上!”
姜竹抱着他笑起来。
“夸张了吗?”
“嗯。”
沈青越亲了他两下,“心情是真的。”
姜竹才不信呢。
他现在已经能看出来沈青越什么时候生气,什么时候不生气,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什么时候是随口胡说唬人的。
沈青越想的肯定是不就去一天,早上去,晚上就回来了,担心什么?
他压过来低头咬着沈青越的锁骨。
牙尖碾着一点儿皮肉咬得沈青越又疼又痒地开始求饶。
沈青越:“改天就找个矬子把尖牙都给你磨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