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越摇摇头,“瀚海书院是瀚海书院,青竹书院是青竹书院,我们书院的教书目标和重点就是开蒙,其他的顺其自然慢慢来。”
要不是赵先生突然暴露了,他们还是慢悠悠发展的村办私塾呢。
再说了,赵先生都多大岁数了,拼命逮着一个该退休的老头薅也不是那回事啊,又让人家教书,又借人家名号的,这样也不持久。
万一哪天赵先生病了、伤了,或者就是烦了不想教了,他们倒闭吗?
名号可以借,但那绝对不能是重点。
他们得有自己的方向,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地走才行。
张叔阳:“你们俩这是图什么?”
沈青越:“图好玩啊。”
还能图什么?
图名图利图赚钱吗?
他从前连这时代皇帝用不上吃不上的东西都玩腻吃腻了。
倒也不是超凡脱俗了,只是他现在比较渴望的都实现不了,比如牵条电线弄个网,让他每天玩一小时游戏,现在他连青少年模式都玩不上啊。
这种世俗的欲望实现不了,其他世俗的欲望他又超额实现了,他和姜竹对吃喝又没太大的奢望,何况现在村里发展越来越好,他们可吃可用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要是哪天他们村也能发展成小镇的规模就更好了。
他觉得挺幸福的。
姜竹也挺乐在其中的。
他现在的目标就只有趁着有限的生命随心所欲多画几个小故事,和姜竹一起把书院和孤儿院建起来,平安度过每一个冬天,尽可能地长命百岁。
胡扯了一番,拉上张叔阳帮他们俩拧帷幔,三人一起把洗好的帷幔搭上晾衣绳,姜竹沏茶,三人一起挪到客厅喝茶聊天。
《幼学童蒙》已经印出来四千多册了,张叔阳打算印完就先带七千册走,沿江边走边往各大书铺卖。
先紧着他卖茶的地方来。
最后年前回海康卖。
沈青越又好奇地跟张叔阳打听了一阵子海康的书院都是怎么上课怎么经营的,最后还是让他帮忙找找,“万一有那种在原本的书院受排挤的,或者喜欢喝茶,喜欢我们镇南郡风景的先生呢?钱我就先不给你了,先从《幼学童蒙》里扣吧,回头结账时候我们再算。”
他还叮嘱:“记得砍价,越便宜越好,当然如果先生特别优秀,我们书院暂时可以承受一百两以下最优秀的先生,再多……过几年再说吧。”
一百两一个月,他们就是专门开了科考班,向县城来的孩子收束脩,按照他们宝峰县的物价,都不见得足够支付工钱。
张叔阳笑得幸灾乐祸,“行,等我回海康一定给你打听。”
另外,他还很关心沈青越的全本《长腿鸟》封面设计得如何了。
沈青越去给他拿样书。
他想要成年的鹤。
池远舟想要幼年的鹤。
沈青越自己想要简单的封面。
这一版,他兼顾了。
他给张叔阳和池远舟设计了一款腰封。
封面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匹配他的要求,字是他找赵先生给写的古体,他又在赵先生字基础上做了设计,设计完更轻盈清晰,更适合印刷,印出来会显得很干净。
腰封中脊部分也是这三个字,以中脊断开,两侧一边是优雅漫步的鹤,一边是萌动可爱的幼鸟。
方便印刷,他只用线勾勒了山纹、云纹,两幅画的山与云是一致的,全是概括简练的风格,不过幼鸟身下有窝,成年鹤脚下是水,整体也和封面上的字是一样的简约风格。
张叔阳看到腰封,就懂沈青越为什么坚持要什么简单了。
这两张鹤比内页笔画更简洁,笔墨更是能省则省,大片留白,却非常好看。
越看越耐看。
“好!”
沈青越笑:“好吧,我也觉得不错。”
线条简单才好编嘛。
“明年我们作坊就推出这两款图的竹扇、竹帘了,欢迎订购。”
张叔阳:“…………”
沈青越:“全册版本你们打算用好些的纸?”
张叔阳点头:“不错。”
沈青越:“纸边记得留给我。”
张叔阳:“……”
他都无语了:“我要回海康印!”
难道要大老远的弄一船纸边送来吗?
沈青越:“你家船上有空隙就塞一点儿呀,每次一点儿,积少成多,多多益善。”
张叔阳听笑了:“行行行。”
沈青越:“你和池兄如果还是要分精装和平价款,我建议你的腰封用更白更硬挺一点儿的纸,方便腰封改书签用,显得也高档有层次些。”
之前拿来的样纸,他找了最合适的做了示范。
用来给平价书做腰封差不多就足够了,但给精装书做,稍微有些薄。
池远舟岳丈家倒是在给他们试验做厚些的纸,只是成品他还没见着。
不过他的要求有点儿难为工匠了。
按大虞和衢国的习惯,纸是要追求薄而韧,润且白的,往厚了做,同样要紧实,和他们习惯的造纸工艺有冲突。
沈青越不知道问题的关键在不在纸浆上面,以现在的手工艺打浆水平能不能实现他的要求,若是实在不行,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样书他同样做了三份,分别给池远舟和张叔阳拿去做雕版,他自己留一份儿。
等冬天在上山猫冬时候再研究怎么做成扇子和竹帘最有效果。
姜竹说请张叔阳吃饭,不过张叔阳下午还想去找池远舟商量书的事,没有多留。
送张叔阳下山,沈青越又不断叮嘱他过年没事就多往海康各家书院跑跑。
“现在我们书院先生少,来我们这儿可以近距离和赵先生交流学问,四海书院哪有这条件?你们那儿的先生能天天遇见山长吗?我们书院不是没有一点儿优势的。”
张叔阳哭笑不得:“记得了记得了,我过年把我、我兄弟、我姑舅亲戚和朋友的先生都问一遍行么?”
沈青越:“靠你了。”
等张叔阳一走,沈青越又忍不住叹气,“宝峰最好的书院,童生阶段一个月束脩五两银子,要是请个先生每月就要付八十到一百两,咱们招十六到二十个人才够付教书先生的工钱。何况来咱们这儿读书还得租房子、吃饭、雇人陪读……而且宝峰县一共才多少童生啊……”
这么招肯定得和县里其他书院抢生源。
这价格也是让姜竹狠狠吃了一惊。
他从前知道读书能赚钱,但没想到读书这么赚钱。
在海康当先生,简直比在他们县衙当官差还赚钱了。
“这么贵的先生,难怪海康文教兴盛还出官,”这待遇都足够吸引周边厉害的读书人搬家了,沈青越直叹气,“算了,不管了,找到了再说,大不了回头让姜树打听打听怎么从县衙要钱。”
姜竹:“……”
沈青越嘀咕着:“不知道靠赵先生和海康来的先生名头,能从县衙骗到多少钱补贴……咱们家还有钱吗?”
姜竹:“嗯,有的。”
趁着有空闲,沈青越拍拍他,“拿出来看看?”
第172章 数钱(二更)
自从家里不缺钱, 把银票都扔给姜竹后,沈青越一直没操心过他们到底有多少钱。
这会儿他还挺好奇的。
姜竹去拿钱匣子了, 他想了想,把院门、屋门都关上,等待数钱。
姜竹藏钱还跟从前似的,除了他们用来装零钱的盒子就在抽屉里,其他的这儿一点儿,那一点儿, 沈青越看他仓鼠搬家似的往外倒腾直想笑。
铜钱全倒进零钱盒子里,碎银子单独放成一堆儿。
银票要一张张加一下,姜竹拿来点儿,沈青越就加一点儿, 加完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哪儿算错了。
还专门跑床边拿了手机挨个重新加了一遍。
两千二百两。
沈青越:“咱们这么有钱吗?”
姜竹:“嗯。”
他给沈青越算。
今年沈青越给张叔阳画《长腿鸟》第二册收藏版的封面,画了六十多张, 有六十多两, 设计费二百两。
《长腿鸟》第一册又印了一次, 第二册从五月开始卖, 也印了不少, 虽然第二册页数多利润稍低, 但精装的利润还是很高, 加起来他们分到了将近一千两。
他卖药材、赶集也赚了二百多两。
不过最赚钱的, 还是编竹帘。
从加了人手后, 他们作坊每天能编出来十张竹帘, 有时候多点儿, 有时候少点儿,最近速度变快了,不过最近天气冷了, 太阳比夏天升的晚落的早,再加上这阵子村里家家户户都忙,大伙儿每天来作坊的时间也比从前少了。
沈青越一直说的一天四个时辰,快要实现了。
扣除农忙、节假和谁家有事请假,他们今年编了一千八百来张竹帘,已经卖了一千二百多张,赚了三千多两银子。
他们山上产的竹笋、野菜、药材等等,加起来也卖了一百多两。
所有的加一起他没具体算过,但大致得有六千两呢。
不过今年花钱也多。
山下翻修院子花了六十两,山上盖两座讲堂花了五百多两,作坊的工钱加奖金节礼,每个月大概有一百两出头,开荒的工钱少的时候每个月一百两,多的时候得将近二百两。
再加上沈青越的药,他们日常花销,买追风,书院的工钱,捐到村里盖客栈的钱,结之前梯田欠的工钱,平时修作坊的工具等等,林林总总,他们也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