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知,他们县令爷是想半两到一两的,但建展馆的钱是那些大户掏的,人家还掏着钱养着几个免费的茶水摊,这么多钱砸这儿了, 都想能快点儿回本,谈了两三回最后才谈到二两银子。
也就他们县令爷邀请来那些宝峰县出名的店铺在码头开分店头他们才同意前两年不收租子。
这些摊位展馆没盖好时候就开始往外租了,那时候可没什么人租,盖好了只卖瓷器那几天都还觉得码头只能靠不要钱的茶水招揽来小船, 一年二十多两银子太贵呢。
好些犹豫的再一打听,来得早的摊位不用交租子, 得, 更不愿意租了。
他前面那个管这活儿的同僚还求爷爷告奶奶找着人问要不要来码头开铺子呢, 就几天, 风向哗一下就变了。
自从县城的大餐馆、大店铺都搬过来开分店了, 招来好些瞧新鲜的跑到这边儿吃饭、买东西, 想租摊位的人一下就多起来了。
能不能从江上招揽来买卖再说, 只要把附近村镇的人都招来这儿吃吃喝喝, 也不缺买卖呢。
不想前天这边有两家大铺子正式开张, 当天一阵敲锣打鼓竟然真吸引来三艘大船靠岸, 那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开始抢摊位了。
姜树小声道:“幸亏我下手早, 我租的时候好位置还多呢,现在好位置转租已经涨价到三两一个月了,我看再等等, 还能再涨,咱们用不着的我转手出去,也能赚一笔。”
沈青越:“不能买吗?”
姜树摇头:“不能,展馆里面只租不卖。”
说到这儿他都酸起沈青越了。
这个位置,放现在往外租,一个月四两都好租,说不定五两也有人愿意出钱呢。
他们就是什么都不干,只收租一年也不少赚。
沈青越遗憾叹气,要是能买就好了。
他问道:“你还有钱吗?”
姜树:“没了!”
要不是他没钱了,又被坑在这儿不好请假回家找沈青越再拿钱,他都没图便宜另辟蹊径想到从展馆租地方呢。
姜树:“外面好位置都买不着了,太远的我看一时半会儿也涨不起来,剩的钱就全租摊子了。”
沈青越点头。
不过一个摊位二两,九个才十八两,剩下的全买成铺子和地了?
沈青越:“你都买哪儿了?”
姜树:“一会儿我带你们去看看!”
沈青越对他租的、买的所有地方都有兴趣,姜竹和家俊也想去看看,沈青越干脆让隔壁池家小伙计帮他们看着点儿铺子,拉上姜竹、家俊一起都去看看。
姜竹:“你当差时间陪我们去看铺子没关系吧?”
姜树:“没事,谁要租位置我本来也要陪着看看的。”
要不是为了方便买地,他还不来这儿呢喝冷风呢!
姜树又倒了一杯茶喝光,领着他们一个位置一个位置看。
九个摊位分布得还挺均匀的,卖纸、卖药、卖皮货、卖茶、卖瓷器、卖布的几个区域全有。
有的位置十分好,有的稍次一些,面积大小略有区别,租金都是一样的,难怪来晚了挑不到好位置的人想跳脚呢。
沈青越猜初期这样定价大概是图方便,过两年不同位置的价值的区别显现出来了,租金肯定也会跟着有所变化的。
他们商量了一下,皮毛区域的摊子先留下,村里猎人多,他们一年四季都能收到皮子,再加上从山里收的,足够维持一个铺面整年的经营。
其他的摊子,姜树就可以找机会转让出去了。
姜树:“都不要吗?不留一个卖药材吗?”
沈青越哭笑不得。
以姜竹、江宏明现在那点儿药材生意,根本不够维持一个铺子,就是想租,起码也要等上三五年后,他们药源稳定了再说。
更何况他们半路出家,对药材尚且算是半个外行,与其压着大量钱在药材上,还不如收多少马上脱手给马五来得更稳妥划算。
再说了,他们多开一个铺子,就要多雇一个人来看店呢。
他们顶多再开一个山货铺子卖各种山珍,一口气开三个铺子已经相当多了,说不定明年姜竹他们进山的频次都要增多呢。
沈青越:“要不然一会儿一块儿去问问马五爷租不租?”
姜树摇摇头:“展馆里的摊位现在只租给宝峰人,外地人想租,也得等宝峰人租完。”
他挺不甘心把便宜弄来的铺子就这么转手出去,“以后再想租这么好的位置,加钱都不见得能租到了。”
沈青越:“那你说咱们卖点儿什么?要不然让家俊过来卖豆腐吧。”
家俊:“……”
姜树:“豆腐哪用得着摆摊啊,到那些吃食摊子前吆喝着卖就行了,浪费地方。”
家俊忍不住飞他一眼刀:“那你说卖什么?”
姜树:“我这不是不知道吗,要不然再想想?”
沈青越:“行,再想想。”
从展馆出来,他们又到外面看姜树在码头买的地方。
他零零碎碎大大小小又买又换的,一共弄到十处地盘,最大的,是距离码头有一百多丈远的一片荒地,从两户人家买的,那两家的地正好挨着,姜树一起买了。
更近的,要么人家不卖,要么被别人买了,要么坐地起价要价太高,姜树不要。
那片地南边挨着江,北边挨着附近村子的田地,往码头方向走是县衙临时安置难民的地方,连起来南北有十五六丈宽,东西六十来丈长,总共十六亩,荒的草都长得不怎么样。
沈青越觉得位置还不错,只是要赌一赌将来码头往哪个方向扩。
荒地一片,暂时不用管,等码头开始往外建时候再收拾不迟。
最小的一处在码头,是个一丁点大的小屋。
那原本是一户打鱼的人家自己盖的房子,临时歇脚用的,总共就一个屋子,一个棚,沈青越目测了一下,大概也就五六十平米,小屋是捡石头盖起来的,风格相当潦草,屋里就放了张木板搭的床,一根带根的树枝的当衣架,床边用两把板凳支了块儿木板当桌子放东西,床底下扔着个破箱子塞东西,过冬的一点儿木柴都堆在屋里。
小石屋连个窗户都没,全靠外面不够密实的草棚透点儿光照进来,屋顶也不是瓦的,就是稻草屋,白天也黑乎乎的。
姜树不回县城时候就住这里。
沈青越真没看出来他这么能吃苦:“你就住这儿?”
姜树:“啊!你别看它破,挺暖和的,外面还有灶台,那个棚也能给我拴马用。”
而且,才只要五两银子!
他觉得相当捡漏了呢。
那老头想买条大点儿的船跑生意,村里的田舍不得卖,旧船卖了,还卖了一部分粮食,就差五两够买新船,然而没人看得上他这逼仄破落的茅草屋。
姜树进来逛了一圈儿就买了,都没还价。
有了这么一个落脚点,他不用每天往县城跑,也不用花钱住客栈了。
反正他一天到晚都在码头待着,那边有吃有喝,卖什么的都全,他又不用自己开火做饭,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了。
相比他,他那些同僚每天不是吃冷风骑马回家,就是几个人在客栈挤一间屋子,要论舒服,还真没他这儿舒坦呢。
姜树邀请家俊:“以后赶上刮风下雨下雪了,你晚上不好回家就能到这儿跟我挤挤。”
家俊也挺乐意的,“行。”
沈青越看得哭笑不得,“要不然你赚钱了先把这屋顶修修?”
姜树:“先这样吧,回头再说,我领你们去看看那个马上就能用的铺子。”
他买到的马上就能用的原本是个茶馆,前老板被招去展馆里摆茶摊了,外面的旧茶馆空出来,被姜树花三十两给买了。
茶馆不新了,不过四面的墙和屋顶用的木料都还结实,现在是空荡荡的,但只要随便布置一下无论想开什么店都能马上开张。
另外的几处就不成了,姜树最早说那家在两个店面中间快塌的小茶摊是真快塌了,风雨飘摇的全靠一根木棍撑着,沈青越觉得他朝那根“顶梁柱”上轻轻踹一脚,这小茶摊的拆迁工程就能在眨眼间完成。
这儿还花了十六两,一对比姜树那漆黑的小破屋子真是划算极了。
还有两处要大修一下也能凑合用的店面,都是搬去展馆开张的老板们留下的旧资产。
他们弄不清码头盖个大展馆行不行,但官府张罗,县里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一起弄的,肯定比他们自己那在外面的小破铺子行。
他们生怕外面的生意被展馆挤垮,都没怎么犹豫就把老破铺子给高价甩了。
再剩下几处,就是连个铺面都没有的荒地了。
除去最大最远的那片,剩下的都在码头附近,也是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的,最好的一块儿就在展馆旁边不到二十米。
展馆没卖之前,这儿是别人拴马停车的地方,盖起来,这儿成了片儿过道走廊,现在被摆摊卖瓷器的占用着。
沈青越看了看,左边是展馆,右边是个客栈,他想了想,“这儿搭个棚子卖水果蔬菜还行。”
姜树:“啊?”
沈青越:“展馆里面那些吃食摊子总得买菜吧?你在看旁边,客栈、客栈、酒楼、客栈,他们也得买菜吧?这边有菜市场吗?”
姜树迷茫地摇摇头。
菜市场?
什么是菜市场?
镇上、县城早上专门卖菜的地方?
那倒是有。
姜树:“附近村子每天有人挑着菜过来卖。”
沈青越:“整天都卖吗,还是只早上卖,或者吆喝着卖?”
姜树:“早上吆喝着卖啊!卖完回家,卖不完继续吆喝,就姜望南那么卖。”
沈青越:“所以摆个菜摊还是有市场呀!”
下午突然想买菜又没卖的,多不方便。
大的餐馆酒楼有人往后厨送菜,但总难免有买不齐的时候嘛。
以后码头人多了,像姜树这样住在码头的人也会变多,说不定就想买水果蔬菜呢?
酒店附近要有便利店,小区附近有超市,一个道理。
他越想越觉得有前途,“回头我问问姜望南租不租。”
要是能行,他们家山上可以多种点儿果树了。
自己吃不完,码头人来人往的,水果肯定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