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紧他的下颚,用力程度甚至让那双淡红色的唇瓣都微微张开。
秦妄重重滚动喉结,“好啊。”
“那不如你来代替你女儿。”
代替……
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温真靠在门口,脸上的血色因为惊惧一点一点褪干净。
外面传来马儿的嚎叫声,秦妄放开他下楼。
马棚里,小马驹被白马踩在脚下,痛苦地嘶叫。
“怎么回事?”秦妄厉声。
“应该是小陈喂它的时候不小心受惊,所以才会……”
“兽医来了吗?”
“打过电话了,在路上。”
秦妄进入马棚里。
“秦先生,马会伤害你!”
秦妄充耳不闻。
秦妄一边叫着白马的名字,一边抚摸它的头部,白马弩张的神态慢慢松弛下来,秦妄趁机拉开它,同时示意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很快将小马驹解救出来。
兽医也到了,检查一下小马驹,没什么大碍。
秦妄开始秋后算账,“为什么会受惊。”
马场里一共有四个工作人员,他们站在一排,低着头。
他们不说话,秦妄也不再问。
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这是男人最可怕的样子。
很快便有无辜地人告状。
“是因为小陈……小陈太心急,在白马喂奶的时候进去了……”
母马生产和喂奶时候,是最虚弱也是攻击力最强的时候,这个时候打扰到母马,母马便会受惊。
秦妄走到小陈面前。
他个子有些低,又因为害怕此刻的秦妄,姿态很显卑微,越发让男人看起来高大阴鸷。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男人离开很久,温真还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等他终于平复好心情出去时,正好听到男人冷声说的话。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森然的语气。
然后温真便看见两个工作人员拉着一个低矮的年轻人,把他拉出了马房,没多久外面传来惨叫声。
温真瞬间想起秦家二儿子杀人的新闻……秦妄对那个低矮的年轻人做了什么?打他了吗?会……杀他吗?
如果女儿惹他生气,他会不会也会做出残忍的事情……
温真惶惶不安地想着血腥的画面,秦妄在一楼遥遥地望过来,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
温真扶住栏杆,整个身体都开始轻轻颤抖。
而外面。
“不是,就是让你做个俯卧撑,你至于叫那么厉害吗?”
那个被拉出去的低矮男人气喘吁吁,“我的体格也没办法和你们比啊。”
“真的好累啊,胳膊好痛啊啊啊啊啊!我做不了!”
“还有五十个呢,你该庆幸小马驹没出什么事,不然你就等着收拾东西滚蛋吧。”
***
似乎是要下雨了,马场被乌云密布。
温真看见自己的女儿正和那匹可爱的小马驹玩耍。
温真神色柔软。
然而画面忽然一转,那匹小马驹鲜血如注地躺在地上嚎叫。
高大阴鸷的男人出现了,他让人绑住女儿,拿着一把猎枪对准女儿的脑袋。
温真叫喊着,“不要!不要!不要伤害宁宁!求求你!”
可男人只是冷眼盯着他,然后扣动扳机。
砰——
温真大汗淋漓地惊醒过来,才知道刚才只是一个噩梦,可心脏仍然恐惧到刺痛,温真脸色惨白捂住心口,足足过了十分钟才缓过来。
冷汗黏在身上,手脚都因为梦中惊悚的画面虚软无力。
又想起男人送他回来时留下的那句,“温先生,我等你的回复。”
原本便惨白的脸又白了几分。
到了周五,温真接到付钰宁。
回家的路上,温真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宁宁,爸爸,爸爸带你转学好吗?”
“转学?为什么?”付钰宁低头看着iPad。
“我们去……另外一个城市。”
“可我的朋友和同学都在这里。”付钰宁盯着他,“我很喜欢这里,我不想离开这里。”
“你怎么了,从那天开始就不对劲。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付钰宁又问。
“没有,没有,爸爸没有生你的气。”温真慌忙道:“爸爸只是说说,说说而已……”
温真不再说话,垂下头,心中一片无助和恐惧,如果男人不打算放过他们,即使他带着宁宁去到外地,对方也能找到他。
周六付钰宁依旧要出门,温真很想把她关起来,这样女儿就不会收到伤害了,可是,可是又明白这样是不对的,只好目送着她出门。
温真坐在沙发上,看着钟表从七点到十二点,又从十二点到七点。
天完全黑掉了,发给女儿那句‘宁宁,你什么回来,爸爸去接你好吗?’一直没有得到回复,温真的不安慢慢达到了顶峰……
他像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踱步,脑子里不停出现女儿被伤害的画面,以及男人阴鸷沉郁的眼睛……焦灼和恐惧让他的心脏咚咚咚狂跳……
就在他打算给女儿拨去电话时,女儿的电话打来了。
“爸爸,我现在在小区外面,我感觉有人一直跟着我。”
第9章 只是去见一个人
秦宝章要陪他爷爷钓鱼,这个周末没有约付钰宁玩。
付钰宁便和陈垚一起在学校附近的图书馆写作业,天黑才从图书馆出来。
她坐公交车到小区附近的车站,在车上的时候她便感觉有男人盯着她,但她没放在心上,可她一下车,男人也跟着她下车了。
新闻上那么多案例,付钰宁不会天真地以为对方住在附近,但她住的小区太偏了,即使还没有到半夜,人烟也稀少得可怜,她没办法去人多的地方,只能想尽办法加快脚步。
可对方大概也是看附近没什么人,胆子大起来,也跟着付钰宁加快了脚步。
付钰宁见状立即给温真打了电话。
温真匆匆赶到女儿发送位置时,便看见女儿被捂住嘴巴,被男人往旁边的草丛里拖。
女儿的书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书本和笔落了一地。
这副画面让温真大脑空白,他攥紧手里的刀对准男人,“你,你放开她……”
男人没想到会有人出现,还拿着一把刀,他犹豫了一会儿,放开付钰宁飞快逃跑。
温真扔掉刀,慌忙将女儿抱在怀里。
付钰宁吓坏了,在温真的怀里小声地哭。
“爸爸,爸爸……”
温真也后怕得发抖,不敢想要是自己晚来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他紧紧抱住女儿。
“没事,没事的,爸爸在,爸爸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温真机械地重复,又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不停地喃喃自语。
“爸爸,爸爸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不会的,不会的。”
受到惊吓的女儿像回到了小时候,毛茸茸的脑袋枕在温真的腿上。
温真轻轻拍着她的脊背,给她唱她妈妈在世时候的儿歌,睡着的女儿蹭温真的胳膊。
从女儿上高中开始,女儿便不再和他亲近了,温真会有些落寞,可也欣喜于女儿的成长,现在女儿这么依赖自己,温真满心疼爱,静谧夜里,温真注视女儿的视线如平静的海面般温柔,可又很快痛苦起来。
也许女儿被人跟踪只是巧合,可是,可是温真还是忍不住想这是不是男人指使的,好让自己明白,他想伤害他的女儿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温真守着女儿一直守到半夜。
半夜女儿身体开始滚烫,整张脸也发红,温真叫醒她,她昏沉地睁不开眼睛,赶紧去客厅找来温度计,一量已经烧到38度了。
温真喂她吃了一颗退烧药,可是温度不仅没有下降,反而越烧越高了。
半夜交通停运,他没有车,只好叫了救护车。
在救护车上护士又量了一次温度,已经接近40度了。
到了医院抽血,拍CT,一系列检查流程结束,护士给付钰宁挂上点滴。
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告诉温真,“幸亏来得及时,不然要烧成脑膜炎了。我看她的病历上,以前还得到肿瘤,病人身体本来就不好,以后注意一点,别让病人受惊过度,劳累过度,其他没什么大事,先住院一周观察观察吧。”
医生走后,温真靠着墙滑落,瘫坐在地上,瘦弱的肩膀抖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