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碰杯。
“希望明年万事如意,健健康康。”秦夫人笑意盈盈。
“健健康康,健健康康。”
吃完年夜饭,要守岁,聊了一会天后,秦夫人让秦舢去拿麻将,以前每年都是他们两口和秦富威秦妄一起玩,今年秦富威不乐意玩了,便让温真来。
刚开始玩,温真拘谨道:“……可是,我不会玩……”
“没关系,让秦妄教你。”秦夫人道。
秦妄教他,指导他怎么出牌。
再往后,温真便不需要了。
“碰。”
“自摸。”
“胡了。”
“杠。”
没一会儿,温真手边便赢了一沓子钱。
秦夫人看呆了,“宝贝,你真不会还是假不会。”
“温真你是不是扮猪吃老虎,你怎么这么厉害。”秦舢笑着推秦妄,“是不是秦妄这臭小子让你出老千了。”
“牌技不精少找别的理由。”秦妄也笑着,纵容又袒护地看着温真。
“我不能打了,再打下去我的私房钱都没了。”秦舢哀嚎。
“不行,必须得打。”
温真还没有玩尽兴,秦妄按着秦舢坐回去。
秦富威在一旁乐呵得不行。
墙壁的电视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付钰宁蜷缩在沙发上,秦宝章给她拿了一个毯子,“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要先去睡。”
付钰宁摇摇头,拍了拍自己的旁边。
秦宝章坐下,付钰宁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秦宝章,你这么傻,要是以后我不再你身边了,你可怎么办啊。”
秦宝章肩膀抖动,眼泪大滴大滴地砸下来,蛮横道:“不许说这种话!”
主持人开始新年倒计时。
“让我们迎接新年的到来,三……”
“外面马上要放烟花了,宝章,宁宁,快出去看……”
一屋子人都来到院子里。
电视里的女主持人还在倒计时,“一!”
“新年快乐!”
黑色的夜幕瞬间亮起绚丽的色彩。
付钰宁看着秦宝章,“秦宝章,新年快乐。”
秦宝章眼睛发红,牵住她的手,“新年快乐,宁宁。”
而站在他们前面的秦妄在烟花绽放的那一刻,握住温真的右手,举到天空中,往他无名指上套了一个戒指,烟花映衬在鸽子蛋大小的钻石上,散发出五彩的光芒,折射进温真清澈明净的眼眸里。
“宝贝,新年快乐。”秦妄哑声。
“嫁给我好吗?”
温真脸颊泛红,眼眸湿润,看着他,认真地点头。
“好。”
***
大年初三,付钰宁进了手术室。
秦宝章在外面等候,这是他第一次尝到煎熬的滋味。
足足过了六个小时付钰宁才出来。
趁着付钰宁没醒,他回到家,把这几年收到的压岁钱全部拿出来,他又怕不够,把秦夫人给他存的钱取出来,一共有一百多万。
接着他按照付钰宁说的,去找了她血缘上的亲爸爸陈富锐,拿着付钰宁的病历,让陈富锐给付钰宁办休学手续。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林云因为常年教学长了乳腺结界,做完手术正在休养,现在带他们班的是别的班的班主任,她并不熟悉付钰宁的家庭情况,没有怀疑陈富锐,看付钰宁的病历惋惜了一会儿,很痛快地给付钰宁办了休学手续。
医生说了,等付钰宁恢复好了之后,就可以出院,之后定期来化疗就行了,如果付钰宁住在家里,很快便会被温真怀疑,他在医院附近租了一个大房子,又雇一个阿姨。
等付钰宁恢复好之后,他带着付钰宁来到租的房子里。
接下来,秦宝章看着付钰宁剃掉头发,看着她因为排斥用药恶心痛苦,看着她一点一点地瘦下去,一点一点地虚弱下去……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忽然便明白了为什么付钰宁不愿意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温真。
病人家属和病人本人一样都有着非常大的心理压力和煎熬痛苦。
像是溺在水里,所有的挣扎都是无效的,无论你再有钱,权利再大,依旧会眼睁睁看着她逐渐的衰败死亡。
残忍至极。
转眼到了三月份。
正在修剪花枝的温真肚子忽然动了动,接着一股热流顺着他腿流下,他放下剪刀,扶住后腰,叫佣人。
佣人慌忙拨打医院和秦妄的电话。
正在开会的秦妄忽然接到家里的电话,胸口一紧,立即按了接通,不等对面的人把话说完,便大步出了会议室,三个小时赶到医院。
温真进产房前,秦妄紧紧牵住温真的手,“别怕,我就在外面等你。”
温真虚弱地摸他的脑袋,“嗯……”
红灯很快亮起来。
秦夫人和秦舢,以及秦富威也都纷纷赶来。
秦夫人朝着四面八方拜神仙,“保佑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秦妄手控制不住地抖,从未有过的心烦意乱,让他站不住,来回走动,目光始终紧盯着手术室。
听着秦夫人喃喃地祈求,他一个不信神佛的人,也虔诚起来。
希望温真平安。
手术室灯灭,医生走出来,“母子平安。”
没一会儿护士便出来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儿。
秦夫人问,“男孩女孩。”
“是个男孩。”
秦妄却没管孩子,径直去病房里看温真,温真虚弱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头发濡湿地贴在脸颊上,秦妄心疼极了,捧着他的脸,亲吻他的额头。
“辛苦了,宝贝。”
温真露出笑,“我想看看宝宝……”
秦夫人把孩子抱过来,“是个小男孩,宁宁和宝章要有弟弟了,真好……”
“男孩子……”温真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强撑着坐起来,把宝宝抱在怀里,低头温柔注视他。
脸庞皱巴,小手攥很紧,嘴巴不停动。
温真亲昵地蹭了蹭,这是从他肚子里出来的,他和男人的孩子……
与此同时,楼下的诊室,全国最有权威的医生看完付钰宁最新的检查片子,然后道:“肿瘤现在转移到胃了,接下来还要做手术……”
“为什么还会转移,不是已经化疗吃药了吗?”秦宝章红着眼睛。
“她得是恶性肿瘤,”医生轻声,“做手术和化疗只是尽力暂缓它的生长速度,可这并不是代表病情不会恶化……”
“我前几天收治的一个病人,切了胃还在化疗,现在也活得好好的。”医生安慰道。
“切胃?”秦宝章几乎要崩溃了,“她现在已经那么虚弱了,如果切了胃……”
“我们现在努力争取的是她的生命长度,而不是生活质量了。”医生叹息。
秦宝章平缓了一下心情才出去,一眼看见坐在椅子上等的付钰宁,穿着厚厚的衣服,戴着一顶帽子,脸颊凹陷,眼睛无神。
秦宝章胸口憋胀的厉害,他走过去。
“秦宝章刚才我坐在这里,听见了婴儿的哭声。”付钰宁笑道,“我知道,那是爸爸的孩子。”
“你想去看看吗?”秦宝章知道今天温真要生宝宝了,大人们以为他们在学校,没让他们过来。
付钰宁摇摇头,“我这个样子,瞒不过爸爸的,他一猜就知道我生病了。”
“医生怎么说。”付钰宁又问。
“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不过要多吃点饭。”秦宝章道:“一会儿我办一下住院手续,还需要再做一些检查。”
付钰宁低头,即使知道他在骗自己,也笑着嗯了一声。
“秦宝章,对不起。”
早知道也不告诉你了,害你这么难过。
**
温真过两天出院,秦妄推了工作,在医院陪着他。
高级的私人病房里,温真让宝宝躺在他臂弯里,还有些苍白憔悴的脸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他怎么这么丑啊。”
几天过去,脸还是黑黑的,皱巴巴的,温真都有点没办法生出母爱了。
“确实丑得不能看。”秦妄用手背蹭宝宝的脸,“也许是我家的基因。”
“你家?”温真好奇,秦妄虽然面向凶了一些,但还是很英俊。
“我大哥相貌平平,我二哥也一般,他们都随我爸爸,只有我随我妈妈,”秦妄一本正经道:“歹竹出好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