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医生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推完了针管中的药剂,王医生利落地拔出了针,用棉签按住了出血点,跟秦策道:“好了,按两分钟。”
秦策结果棉签按压止血:“多久起效?”
王医生把注射器丢进了黄色的医疗废弃物垃圾袋:“一般15分钟-30分钟生效。15分钟后给安老师量一□□温,如果温度没有降低,就要再注射一针。”
秦策的眉头依旧皱得紧紧的:“病例你也看了,他这个严重吗?”
王医生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信息素亢进,分化期处理不当导致的后遗症,几乎每个得不到父母信息素安抚的AO都会出现的分化障碍。在孤儿中高发,在omega中具有一定的死亡率。”
秦策猝然抬眼看向了王医生,眼瞳都缩了缩。
王医生顿了一下,想到了秦策的身世,秦策也是少年时就离开了父母。不过,秦策是alpha,这个病症对他来说影响本来就小,而且像秦策这样的身世,即使他的父母不在了,也会有信息素样本留下,后续治疗的时候用一些父母留下的信息素样本,秦策根本不会出现什么后遗症。
倒是安意白,明明父母都在世,却弄出这么严重的后遗症,也是造孽。
秦策的声音都紧绷起来:“怎么治?”
王医生摇头:“这方面我并不专业。但据我所知,这种病都是顽固性疾病,极难治愈,患者平时需要小心管理,平时注意不要发病,发病了及时医治也不太会影响生活质量和生命健康。”
“像这次,面对这种复杂的alpha信息素环境,是一定要在生活中尽量去避免的。”
“如果被伴侣之外的alpha信息素刺激,就会发病。”
“发病严重需要住院治疗,多次发病会导致信息素习惯性紊乱,就需要终生服药了。”
“我看他的病例,在成年前仅有两次发病记录,都得到了及时处理。……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在4月,安老师有过一次就诊记录,发情期沉默抑制。”
发情期沉默抑制。
说明患者在发情期没有采取任何包括但不限于临时标记、彻底标记、注射抑制药剂、佩戴抑制颈环等措施,而是硬生生地靠个人意志捱过发情期的做法。
发情期的信息素水平异常亢进,如果生理上没有得到alpha的标记或者是抑制剂药剂,信息素就会一直保持活跃,长时间放任不管,会破坏体内的信息素功能,让原本就不健康的腺体功能雪上加霜。
说到这里,王医生的语气都带上了医者的怒火:“这是绝对不行的。这次他发病,大概就有之前沉默抑制的缘故。”
秦策将安意白扶着重新躺下,给他盖好了被子,听着王医生讲话。
听到发情期沉默抑制时,秦策有些惊诧地看向了安意白的脸。此刻如果不是安意白睡着了,他都要问他为什么了。
omega有发情期,alpha有易感期。
秦策从来没试过,易感期不用抑制剂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光是想想就知道,痛不欲生。安意白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硬生生去抗发情期?是被人欺负了?
可是4月……4月,刚好是安家二老办丧事的那个月。
那个时候,他和安意白的婚事已经被婚姻局敲定了。可安家刚出了这样的事情,秦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逼上门去让安意白嫁给他,那就太没人性了。
他有意缓缓,但没想到,安意白私下受了那么大的苦。为什么?是谁让他受苦了?
秦策想不到,但他可以查,或者,等安意白醒来直接问。
“我知道了,谢谢王医生。”秦策道,但他还是不甘心,再一次开口问,“这个病有没有痊愈的路子?”
王医生本想摇头,想了想却道:“你可以带安老师去社区中心医院瞧一瞧,我听说那边针对这个病症做了专项研究,他们说不定有办法。”
秦策郑重地记了下来:“谢谢王医生。”
王医生摇摇头,他看了看时间,刚好15分钟过去了。
“再量一□□温。”他拿着体温枪,对着安意白的额头测量。
数据出现了,数据飘红,依旧是39度。
没有好转。
第68章 你不爱我了
王医生也皱眉:“得再打一针。”
秦策把安意白又扶了起来,又让他注射了一针。
王医生把注射后的针管丢掉:“最多只能打两针,这里条件有限,还是得回晨星送去医院治疗。”
秦策看着安意白,满眼的心疼,他轻轻把人又放回枕头上,掖了掖被子:“知道了。”
说着,他拿出通讯器,打开对讲:“老张,飞船调速度,争取最快回晨星。”
对面回了“是”。
安意白的额头上还在冒汗,秦策到了休息室配套的洗漱间,打了一盆热水。
王医生看见他端水盆过来,便赶紧把床头柜上的医疗箱收拾了,提到了桌子上放着,给秦策腾了位置。
秦策把水盆放到床头柜上,里面放着毛巾,他拧了拧毛巾,坐到床边给安意白擦汗,动作轻柔。
王医生看了会儿,发现也没什么需要他的,便道:“我先出去了,在外面医疗室候着,要是安老师有情况,随时叫我。”
王医生出去后,秦策伸手摸了摸安意白烧红的脸颊,大拇指摩挲着他的眼底,低低地说了声:“可怜。”
他看着安意白,眼中的疼惜和自责都遮不住,但渐渐的,他的眼神变得幽暗,抚摸着安意白的手指也变得用力。
——如果当初他就不同意安意白出来,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的omega太脆弱了,在外面会受伤。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安意白感觉到冷,他听到耳边“滴”的一声,努力地试着睁开眼睛。
眼睛睁不太开,他只能模模糊糊看见,秦策手里拿着温度枪,在他的额头上贴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安意白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不舒服,头闷闷的痛,抬手都没力气。
38度。
看着温度枪上显示的数据,秦策松了口气。温度好歹是往下降了,秦策把温度枪放在桌上,又从床头柜上的水盆旁边拧毛巾,给安意白擦脸擦手。
额头上柔软的毛巾湿润,带着温度。
安意白努力,又把眼睛睁开了一点,他开口,却感觉嗓子干涩。
“……老公?”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
秦策听见声音,将他额头上擦拭的毛巾拿开,放回水盆中。
看见安意白睁开眼睛,他紧皱的眉头微松,但依旧紧张:“醒了?感觉怎么样?”
安意白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直白地描述了自己的感受:“……冷。”
秦策看见他可怜兮兮地喊着冷,身上微微打颤,脸上烧得红彤彤的,自己却毫无办法,只能低头,摸了摸他的耳垂,哄道:“你发烧了,现在回晨星,等下了飞船就去医院。”
安意白伸手抓着秦策的手:“要加被子。好冷。”
安意白的手也滚烫。
秦策的体温一直比安意白的高一些,平时摸他都是微凉的温度,现在却那么热。
可安意白这不是着凉导致的发烧。
秦策反手握住安意白的手道:“不能加了。你现在温度不好降,再加被子,温度降不下来了,会烧成小傻子的。”
安意白现在发高烧,体表温度高于环境温度,肯定会觉得冷。好不容易才降了一点温度,不能又给他升回去了。
安意白没理解秦策的意思,他的脑袋始终糊涂着,却还是坚持:“老公,我要加被子。”
秦策拿他没办法,又跟他讲道理:“现在不可以,等温度降下来了就加被子。”
安意白烧得糊里糊涂,一点也不听秦策的道理,只知道自己只是要加床被子而已,秦策都不愿意,说不可以。
他一下子就委屈了,眼底漫出水意:“可是我冷。”
秦策知道他冷,但也确实没办法,他硬着心肠,强调道:“不可以。听话,乖一点。”
说着,秦策放下了安意白的手,起身到水盆边又拧了拧毛巾,给安意白擦拭。
带着热水的毛巾从额头擦过,擦完了头脸,又擦脖子,擦手心。
被毛巾覆盖的时候能感觉到温暖,但没一会儿,水汽蒸腾,又留下了一片凉意,带走了安意白本身的温度。
由热变冷,感官上特别明显。
安意白又打了个寒战,眼眶变红,看着秦策小声问:“老公,你生我气了吗?”
秦策拧毛巾的手顿了顿,被安意白问得呼吸都不畅了,苦笑了一声,声音又放轻:“宝贝儿,扎我心呢?”
秦策在拧毛巾,安意白躺在床上,冷得瑟瑟发抖,依旧没有得到一床被子。
“你不爱我了。”
没听懂秦策的意思,安意白只顾着说自己的,还想着之前做梦,他因为心里过不去就对秦策的各种拒绝,想着那些年的互相折磨,越想越觉得,秦策肯定伤心了。
所以连一床被子都不愿意给他了,就让他这么冷着。
“没有不爱你,怎么可能不爱你。”
秦策坐到了安意白的身边,以为他只是太冷了在撒娇,只是报复性地捏了捏他的耳朵,才又拿起他的手给他擦拭降温。
可没想到,安意白的眼泪下一秒就沿着眼角滑下来了,眼里全是难过:“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对你太坏了。”
秦策这才感觉不对劲了,他停下了动作,快速给安意白擦了一通后,将毛巾丢回了水盆,他皱着眉,认真地看向了安意白的眼睛,在他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愧疚。
秦策眉尖一跳,捧着安意白的脸,让他看着自己,问道:“宝贝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安意白看着他,又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我对你真的太坏了。”
说着,又从眼角滑了一滴泪下来。
秦策伸手,抹去他的泪珠,湿润的水意在指腹漫开,秦策被那滴泪烫到了心尖上,一时忍不住,骂了句:“别他妈胡说,你是我老婆,我不会不爱你。”
“你不坏。你对我很好,你现在生病了,别胡思乱想。不给被子不是不爱你,听话。”
安意白不说话了。
但是眼中的难过一点也没减少。
秦策知道,安意白现在意识都不是很清楚,估计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于是低头,轻轻地吻住了他。
直接的行动比语言更清晰,安意白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秦策在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