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笔洗成精了???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这才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谢折衣。
乐宴平:……
他默默地回过了头,继续看他的……好吧,曾经属于他的笔洗。
谢折衣走到他身侧,“小宴,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上次爸爸妈妈想见你,你也没有来。什么时候回家一趟好么?他们很想你。”
“你这样不累么?”乐宴平忽然道。
谢折衣愣了愣,下意识道:“什么?”
乐宴平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就,嗯,这样一直端着,跟谁说话都要搞出一副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这样不累么?”
谢折衣:“我没……”
“你明明知道我们关系不好,而且你也根本就不想跟我搞好关系,那为什么每次都要逼自己过来和我说话呢?你是不是想在我这里确认些什么?”
乐宴平是真的无法理解,他偏头望着谢折衣,眼中满是纯粹的疑惑,“可如果是这样,那么需要确认就意味着存在未知,而未知往往都伴随着恐惧……”
“谢折衣,你在害怕什么?”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害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无数话语在刹那间充斥了谢折衣的脑海,他知道自己应该马上反驳,用无懈可击的话语,居高临下地嘲笑乐宴平莫名其妙的臆想。
然而,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谢折衣只听见自己一句苍白而无力的:“你,你在说什么……”
那股莫名的胆寒又回来了。
“小乐哥,谢老师!要开始拍摄了哦。”
江池落的声音在入口响起,乐宴平只应了一声便径直越过了谢折衣,任他一人站在展厅中,面色苍白如雪。
“跑哪儿去了?”瞧见慢悠悠逛回来的乐宴平,被陈导逮住好不容易抽开身的萧策顺口问了一句。
乐宴平:“去看了眼那件笔洗,然后和谢折衣说了会儿话。”
萧策眯了眯眼,“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东西,”乐宴平顿了顿,忽然道,“我其实不讨厌他,虽然也不喜欢,但……他有点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谁?”
乐宴平摇摇头,没有回答。
见他不想说,萧策便也没再追问,两厢静默片刻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差点忘了问。”
“乐昭,你怎么知道那件笔洗是假的?”
“啊,”乐宴平愣了一瞬,随即轻笑起来,“这个嘛……”
“你猜。”
第16章 热搜
“诶哟,我的太子爷哟,您可快下来吧,这要是摔了您可要奴怎么办啊!”
屡次劝说无果后,手短脚短的小太监只能站在树底下,带着一脑门子的汗胆战心惊地仰头,干望着头顶上那个越爬越高的身影。
然后,他便瞧见一颗杏子当头落下。
小太监虽然不会爬树,但接果子的速度却是一等一的利索。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地支棱了起来。
杏果被稳稳地接住,骑在树杈上的萧季渊满意地点了点头,暗叹果然还得是这个碎嘴子。不像上次那个,统共就十个都能给他漏掉八回。
但这人的嘴也确实……
眼见着他张嘴又要开始嚎,萧季渊眼神一厉迅速打断:“停!不许叫!孤好不容易才把人甩掉,难道你又要帮孤叫回来么?”
小太监兜着杏果傻愣愣地瞧着他:“可是……”
“没有可是,你给孤接好了!摘够二十孤就下来!再敢叫就让章公公把你的月例扣光。”
好一通威逼还没有利诱后,萧季渊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他心满意足地拍拍手,支起身向着高处的杏果探去。
实不相瞒,他已经看中这棵杏树很久了。要不是因为前段时间实在被人盯得太紧,他哪至于拖到今日才跑来嚯嚯。
“太子爷……”
树下的碎嘴子又开始憋不住叫唤,萧季渊头也不回:“又干嘛?满二十个了?”
“……没。”
“那就闭嘴。”扔下这么一句,萧季渊继续埋头摘他的果。而树下的小太监也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安分守己似的,再没有出声惊扰太子爷的兴致。
直到一个奶呼呼的童音忽然响起:“萧季渊,满二十个啦!”
正摘到兴头上的太子殿下这会儿刚寻到了一个完美的目标。
枝条末梢的那颗杏果色泽金黄形状饱满,沉甸甸地坠在那儿一副要落不落的姿态,一看就是个好果!
这萧季渊哪能放过它,道了句“最后一个”,便卯足了劲儿地想去够。
然后,他的动作便骤然蹲在了半空。
等等,这个声音,这个称呼……
萧季渊僵硬地低下头,便对上了小豆丁一个灿烂的笑脸:
“乾安三十四年六月初三,太子萧季渊于御花园胁迫他人帮助自己爬树摘杏,同时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还没他一半大的小手握着根细细的笔杆下笔如飞,雪白的书页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萧季渊气急:“乐昭!!!”
察觉到危险,在小太监生无可恋的目光中,小豆丁探手摸了颗杏儿撒腿就跑,边跑嘴里还念念有词地道着:“被戳破后,太子萧季渊恼羞成怒,为掩盖罪证意欲对记史动手……”
“乐昭,站住!你给我别记了!你自己还偷我杏子呢!”再顾不上其他,伴随着小太监的惊呼声,萧季渊攀住树干一个借力,落地后便径直朝着小豆丁逃跑的方向追去。
许久,他终于在书房逮住了逃蹿的乐昭。
隔着张书案,二人气喘吁吁地对峙着。乐昭将自己的纸笔紧紧抱在胸前,一双乌黑的眸子警惕地望着萧季渊,嘴里还叼着那颗没吃完的杏。
萧季渊:“你过来。”
乐昭摇头:“呜呜!”不要!
萧季渊:“你不会真以为孤抓不到你吧?”
乐昭不屑:“呜呜呜呜呜呜呜!”有本事你过来啊!
有本事的萧季渊一个猛子扑了过去。
他如愿逮着了前方的小豆丁,而身后,那件青花花卉纹笔洗也终于落到了地上。
咔嚓一声脆响,不知惊扰了谁的梦境。
二十九岁的帝王从往昔中惊醒,面前便是那件已经修复完好的青花花卉纹笔洗。
十二年前替他接杏儿的碎嘴小太监如今已经成了大内总管张齐胜。见皇帝醒来,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唤了一声,可惜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御书房的大门便被人直接推开。
“皇儿,”保养得当的太后面容悲戚,“你就非要如此么?”
……
萧策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知道自己应是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和上一次一样,他几乎完全记不得梦境的内容,但却比之前更加疲累,似乎从市历史博物馆回来之后,他就再没能睡好过。
真是怪事,还是说,其实是因为自己年纪大......
不不不,怎么可能!
萧策直接掐灭了这个危险的想法。总不能被乐宴平叫了几次大叔就真成大叔了吧。
想到这儿,他轻笑了声。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后,坐在沙发上翻看起经纪人最新送来的电影剧本。
这是徐未导演的电影——
一位已经连续十数年包揽最佳导演奖项的传奇人物,同时,也是对他有知遇的老师。
若是没有徐未,没有那部让他一举成名的处女作,只怕萧策如今早已回家继承家业。
所以,对于徐未的邀请,萧策这里就没有过拒绝的选项。
这次电影的名字叫《念》。
讲述的是一个男人在骤然失去所爱之人后,孤独而空茫的一生。
萧策看着剧本沉浸地做着人物小传和笔记,直到眼睛酸涩才终于停下笔,准备起身去给自己续杯咖啡。
不想一抬头,便对上了宋玙白笑眯眯的脸:“嗨~”
萧策:……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宋玙白:“你怎么进来的?”
宋玙白:“走进来的……行行行,我说我说,是阿姨给我的密码。但你这儿可不能怪我们啊,你昨天自己说的让我今天过来,结果我刚在门口摁了八百遍门铃都没人应,电话也不接,我差点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萧策哦了声,“所以你来干嘛?”
“给你送黑釉盏啊,没良心的玩意。”宋玙白翻了个白眼,冲着另一侧的桌子上努了努嘴,“喏,搁那儿了。宴平呢?不在家?”
“工作去了。”
宋玙白顿感惋惜,“那你丫不早说,早知道我就换一天来了,不过……你竟然没跟过去?”
正在检查那组黑釉盏的萧策闻言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我过去做什么?”
“你不是很宝贝他么?都把人拐家里成天盯着了,我还以为……”
萧策淡定道:“只是小孩没地儿去,所以我给人提供个住的地方罢了。再说,你不是也很宝贝他?一来就宴平宴平的,听着可比我积极。”
也得亏了小孩今天不在,要不然……
想到上回自己独自一人枯坐的两个小时,萧策越发觉得自己刻意让人今天过来真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宋玙白:……
嘶,不是,这话他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味呢。
宝贝那肯定得宝贝啊,毕竟乐宴平那小孩就跟个史料检索器似的,搞他们这行的谁见了能不宝贝,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