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刘畅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快的车,他最开始还以为庄杨是觉得自己累才和自己换了位置,他来开车,后来坐上副驾驶才知道,庄杨是嫌自己开车太慢。
轿车开成赛车,刘畅还是第一次体验。
导航的女声不停地在发布超速预警,庄杨跟没听见似得,油门踩到底,凡是在前面的车辆一律变速超过,刘畅死死的握住车门,生怕庄杨一个刹车将自己甩出去,好家伙,连眼睛都是红的,看着想要和人拼命。
平时一个小时的车程庄杨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以至于车停下,人都走到大门口了,刘畅还觉得自己的魂在后面飘,没有跟着进来。
庄杨二话不说直奔三楼的审讯室。
付涵正在里面和预审支队的同事准备一会审讯要用的资料,宋明突然被抓进来是个意外,谁都没来得及准备,手头现有的资料有限,庄杨扫视一圈,他发现周然和何序也在,这两个人看着也有点懵,显然,对于所有人而言,宋明这时候被抓是个爆冷。
就像是你准备了一夜的枪支弹药,已经做好持久战的要求,第二天一早却发现敌人躺在你的脚边等死,反倒是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庄杨气喘道:“什么情况付队,怎么宋明突然就抓进来了,哪儿来的证据抓他?”
付涵无奈的将手里的资料扔在桌上:“我他妈还想知道呢,我正在家睡觉呢,负责监视宋明的周然就给我来了电话,说治安大队把宋明抓了,理由是有人举报宋明的矿场有非法交易。”
庄杨愕然:“什么非法交易?”
付涵扬了扬下巴,递给庄杨两张照片。
两块油布包好缠绕多层的长方体,庄杨对这东西太眼熟。
“毒品交易?”
付涵点点头:“已经拿去给缉毒队验了,如果属实,一公斤就够枪毙两回的。”
“当场交易被抓住?”
付涵明白庄杨说的意思,骂了句脏话摇摇头:“真要是当场抓到人了,我还用的着去预审找人?联合缉毒队我就地正法。”
不是当场交易被抓,这麻烦了。
宋明是老油条,凭以往的经验,庄杨明白,即便是你有十足的把握,能问出真话的可能性都不大,洗钱兴许还能留条命,你涉及非法交易,只能枪毙,不到最后,没人会承认。
庄杨了解泉冶,他虽然平时吊儿郎当,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睚眦必报。抛开别的不说,即便是宋明真的非法交易,没有抓到他亲自交易,宋明大可以将这些推到别人身上,自己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无辜受累的小老板,没准还能在审讯室哭两声自证清白。
最多封了他的矿场,其他的没有任何影响。
泉冶没有那么蠢,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猫腻。
预审支队的几个人手里的资料已经齐全,那边宋明也提审就绪。
审犯人不是这几个人的专长,付涵也知道这里面多半问不出什么结果,只留了几个人在现场,招手将庄杨叫到门外。
庄杨开口道:“举报人的电话号码核实过吗?”
付涵摇头:“是网上批发的那种一次性的卡,查不到人。技侦查到这张卡最后一次使用的定位,就是在宋明的矿场附近。”
这个档口,付涵手机来了条信息。
他看了一眼,一脸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样子拿给庄杨看。
“缉毒队发来信息,那条在宋明矿场上发现的东西是假的,里面就是面粉掺了白糖的混合物。”
这个结果,庄杨不意外。
付涵抬眼:“你也一早就猜到那东西是假的了吧?”
庄杨点点头。
付涵笑了笑,靠在审讯室门口的玻璃窗上。
“简而言之,有人给宋明也给我们下了个套,用一包假的玩意引我们去抓宋明,我们能做的,最多就是查封他的矿场,让他歇业一阵子,而宋明本人呢,不出二十四个小时就要放人,出去之后宋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所以,庄杨,你觉得这个人做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庄杨心里不合时宜的冒出一个带颜色的答案。
为了和我换位置?
泉冶没那么傻|逼,为了这种口嗨不切实际的幻想而色|欲熏心吧。
付涵叹了口气,这案子比他想的复杂:“你和刘畅那儿有什么发现?”
“我是觉得,有没有可能,宋明真的非法交易?”
付涵愣了愣:“怎么说?”
庄杨简明扼要告诉付涵李老二刚刚对自己说的话。
付涵比庄杨大五岁,多了五年的工作经验,也多了五年能看透,也能洞察人心的手段,他看出来庄杨还有事儿瞒着。
“庄杨,上午你传给我那个安保公司的财务明细,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你简单和我说说。”
“表面上看那些账目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每笔钱的收支情况,包括发到每个公司员工的账户,都非常合理且没有任何疑问。但是我发现他的财务部每隔几个月都有一笔钱,以日常平台营销和网站推广的名义,向各个不同的账户汇款,有的是淘宝店,有的是指定账户,一个月累计,少的有几十万,多的有近百万。采购的明细呢也都差不多,酒水居多。”
付涵很快抓住了重点:“每隔几个月都有一笔这么大的开销?”
庄杨正色道:“他负责的赌场不是每天都会组织,一千一注,一个月下来撑死几十万的抽水,再加上人均分配,层层压榨,十八公肯给宋明找最有名的律师团队为他减刑,偏偏就给分给他一家油水不多的赌场。”
付涵抬眼道:“正达贸易公司是马叔的洗钱公司,十八公是正达公司的实际操控人,而宋明只是十八公手底下一个不起眼的地头蛇,而且据我们在马叔身边的卧底的情报,马叔他从不碰毒,庄杨,你是不是想多了。”
“但是安保公司划走的那几百万可没有到正达公司的账上。”庄杨闷声道:“宋明只是个小喽€€,他没有那么大胃口,他吃不下这笔买卖。”
付涵下意识道:“你是说……”
“我想说的是,不是宋明,也不是马叔非法交易,而是十八公在非法交易,宋明不过是为十八公卖命。”
付涵一愣。
宋明身上的两个命案都是十八公出面保了他的命,凭十八公的心气儿,他不可能肯为了那几十万而想办法保住一个不重要的混混,除非这个混混身上还有更要命的。可就算是庄杨从李老二身上得到的消息算是及时,那今儿晚上这一遭算是怎么回事儿,付涵想不明白。
从局里出来的时候庄杨碰见了缉毒队的林响。
林响这会看着比庄杨上次见还憔悴,眼睛下面顶着两个黑眼圈,头发也乱糟糟的,一看就是熬了好几天的模样。
“林响。”庄杨喊了声:“又熬一夜?”
林响叹口气拍了拍庄杨的肩膀:“别提了,就上次抓的那个卢总,我想着能顺藤摸瓜,搞个大的,可是这傻|逼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的上线是谁,他说自己是单线联系的,这不是纯背锅侠么。”
庄杨琢磨片刻:“有没有可能他说谎了。”
林响摇摇头:“光预审我就换了仨,要真有料早就挖出来了,哎,这抓一半儿,心里真难受。”
庄杨心说先别叹气,可能过几天你要忙个更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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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杨刷卡进酒店房间的时候泉冶正在洗澡。
哗啦啦的流水声配上酒店特有的马赛克玻璃,模糊的在上面出现一个正在洗澡的人影。
泉冶的宽肩窄腰翘|臀,即便是隔着这么一层厚重的马赛克玻璃,庄杨还是能够想象到浴室里面泉冶的样子。
抛开其他不谈,其实泉冶是很对庄杨胃口的。
酒店的房间仍是个套房,泉冶就是那种,即便是就进来歇脚一小时也绝对不能亏待自己的性格。一室一厅,外加一个小厨房,大大的落地窗户直对着对面的旅游度假村,脚下是一片海,旁边的小山峰和霓虹灯错落有致,环岛最美的夜景尽收眼底。
室内也值得考究,卧室里陈列着不知名的瓷器,双人床旁是一顶正在燃烧的香薰,气味悠然又不易察觉,靠近客厅的侧墙摆着副屏风,上面雕刻着庄杨叫不出名字的花卉,客厅中央是个隐藏式的电视机,旁边摆着两束刚刚绽放的百合,沙发侧边是两盏精致的小夜灯,一条长躺椅就放在落地窗旁,房间并不过大,那些定制的家具巧妙的嵌在各处,看着倒是和谐。
泉冶应该是很早就让酒店的人提前准备过了,冰箱里放着切好的水果和各色饮料,厨房的餐桌上海架着还在冒热气的火锅。
庄杨看了一眼桌上冰凉的葡萄,心想这兔崽子真会享受。
正准备打开电视的时候泉冶洗好了澡从里面出来。
光着上半身,下半身围着条浴巾,头发没有完全擦干,顺着他好看的脊背一直流进那条碍人的浴巾里,庄杨盯着泉冶浑身散发着水汽的身体,喉咙微微发痒。
刚洗了澡,泉冶好像还没缓过神,没什么焦距的看向庄杨的方向,随手拿了条毛巾搭在肩膀上。
“什么时候来的?”
庄杨道:“五分钟之前。”
泉冶点点头,扔给庄杨一张卡。
“这个房间我包了半年,省的每次我们见面不是在你车里就是在警察局,太寒酸了,再者,这样也低调,不容易被人发现。”
庄杨看着手里的房卡笑笑:“我怎么觉得我有种被包|养的感觉呢?”
泉冶愣了几秒,将手里的毛巾扔到一边,抬起头看着庄杨笑道:“你要是这么理解也行,床上我压不住你,还不许我用钱砸你?”
庄杨想抽烟,他身上没带着,只能先拿了桌上泉冶的烟。
泉冶低头找了打火机扔给庄杨。
“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庄杨嘴里叼着香烟抬头道:“你一早就猜到宋明他有别的问题对不对?”
泉冶点点头,拿了支烟,双腿岔开坐在庄杨面前的桌子上,他的足尖还在滴水,顺着身体的轮廓在他脚下形成一小片水洼,晕染了下面昂贵的地毯。
“我是觉得他有问题,也想探探虚实,那几张财务报表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泉冶笑笑:“没什么合适的机会,今儿正赶上他不在矿场,就用了点手段,让你们帮我去查一查,所以,你们审宋明有什么结果了,能和我说说吗。”
他事不关己的态度彻底惹怒了庄杨,后者猛然起身,跨步向前,单手死死的扣住泉冶的下颚,将对方死死的按在对面的桌子上,泉冶的背重重的撞在桌面上,他吃痛的闷哼一声,他想躲,可手腕也被庄杨死死的攥住压在头顶。
泉冶想到了今天晚餐时候,厨师杀的那条案板上活蹦乱跳的鱼。
“泉冶,你是不是疯了,让警察给你打工?”
作者有话说:
受:我真有钱
第11章
下颚传来的不适似乎并没有让泉冶感觉到钝痛,他嘴里叼着香烟,自虐似得凑近那条禁锢住自己的手臂,轻轻的吹了口气,满意的看见上面竖起的汗毛,弯着眉眼笑笑。
他知道庄杨是真的被自己惹火了。
警察嘛,高高在上的职业,道德的制高点,被自己这种下水道的老鼠利用,一定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以接受。
泉冶扬起头,暴露出自己的颈动脉,挑衅的笑道:“怎么?许我给你打工,就不许你为我服务一次?”
他能感受到庄杨的愤怒,对方有些过热的体温传入泉冶的皮肤。你的愤怒是因为我的行为,我可以影响庄杨的情绪,泉冶想卑劣的想,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泉冶的香烟庄杨抽过,如果说普通的香烟大部分的构成是尼古丁,那么泉冶的烟里大部分都是薄荷,那玩意就像是扎入你大脑的一根刺,不痛,却一点一点的挑逗着你的神经,让你不得不将目光停留在这个人身上。
庄杨叹了口气,松开禁锢住泉冶的手臂。
泉冶不以为然,侧躺着拄着头看着仍旧带着愤怒情绪的庄杨:“庄警官,你这么生气?要不要和我做点别的出出气?”
庄杨灼热的身体压过来的时候,泉冶突然想起来自己上大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