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冶推开庄杨,低着头重复道:“……真的不用这样。”
庄杨看了他一眼,调侃道:“你还会害羞?”
“……”
害羞个屁,泉冶背对着庄杨抹了把鼻子,骂道:“我是受伤,又他妈的不是残废,洗个澡还不能自食其力,跟废物有什么两样,庄杨,我可没那么弱。”
“……”
用力的关上浴室的门,泉冶双臂叠放趴在大理石的洗手台面上,他觉得刚刚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泉冶可以接受两个人在浴室里意乱情迷,但是他不能接受庄杨的照顾,那会让自己失控。庄杨定义两个人的关系仅仅是‘身体合拍’而已,这种关系有它自己的既定轨道,哪怕一直都是自己单方面的暗恋,可这条路的终点并不会改。
泉冶害怕自己会失控,失控到想要去改变,去破坏这段轨道,自己不能这样,也不应该这样。生活上的享乐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满足自己,可是精神和情感上的享乐,那是奢侈品,泉冶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本,也买不起。
扭开花洒,泉冶脱了衣服,撅着pigu开始研究起洗手台上放着的瓶瓶罐罐,都是些高级货,泉冶少有耐心的拿着那些挨个闻了闻,最终选了个自己喜欢味道的洗头水。
洗澡的过程还算顺利,虽然难免有淋到,好在肉眼可见的大部分伤口还算是干爽。
出去的时候庄杨正在沙发看早间新闻,这间别墅二层还有个浴室,庄杨看样子已经在里面洗过了,头发还半湿着。泉冶习惯性的走过去坐在庄杨身边,对方身上有种熟悉的味道,泉冶下意识的轻嗅了两下。
庄杨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泉冶摇摇头:“没什么。”
他发现庄杨和自己选的是同一种味道。
电视里的新闻主持人仍旧在敬业的播报着今日要闻,室内拉着不透光的窗帘,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夜灯,窗户外面能听见小鸟的叫早。两个人很少会有只是简单的坐在这儿,却什么都不做的时候,泉冶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来打破这种安静。
好在,安宜这会儿发了条微信。
泉冶道:“安宜问我几点下班。”
庄杨仍旧维持着看电视新闻的动作,道:“让他来我这儿吧,你家现在肯定被宋明弄得一团糟,找人打扫也来不及,我下午去接他过来。”
泉冶点点头:“那我一会儿出去买点东西回来吧,安宜肯定在学校天天吃外卖,我们在家里吃。”
庄杨关掉了电视机,转身看向泉冶。
“泉冶,你和安宜是什么关系?”
“啊?”泉冶愣了愣,错愕的笑道:“你说什么关系,他是我弟弟啊。”
“亲弟弟?”
“你这不是废话么。”泉冶翻了个白眼:“不是亲弟弟wogan什么对他这么好。”
给他钱花,对他嘘寒问暖,连他毕业的路都提前替他规划好,恨不得事事都为他做了,偏偏弟弟不领情,这种上赶着贴人家冷pigu的行为,除了有血缘关系,再没人能做出来了吧。
庄杨逐渐靠近眼前的人,他似乎早就想到了泉冶会躲,所以先他一步握住了这人的小腿,庄杨不止一次的发现,泉冶在紧张的时候,浑身会变得冰凉。
“那为什么安宜的户口本上只有他自己,没有你?”
泉冶猛然起身:“你调查我?”
庄杨平静道:“你连身份证上的信息都是假的,我是个警察,我去调查你,难道不应该吗。”
泉冶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庄杨的话说的合情合理,自己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庄杨把他当破案的纽带,而自己也向他隐瞒了过往,他们的关系算不上对等,泉冶自己吃亏他认了,但他不能接受有人碰他的家人。
“庄杨,你可以随便调查我试探我,我无所谓,我不在乎,但是你绝对不能把我的家人牵扯进来。”泉冶正色道:“我可以理解你喜欢安宜是你的个人行为,无关其他。但是如果你敢把他扯进来,我不仅会让你们警察功亏一篑,我还会让你付出代价,我是不怕死的,我说的出,就一定做得到。”
眼前的人双眼通红,双膝弯曲的跪在沙发上,像是要和自己拼命似得的拎起自己的衣领,庄杨感觉如果泉冶现在手中有一把刀,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刺入自己的身体中。
“我不会把他扯进来的。”庄杨道:“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让你弟弟沾染到一丁点,自己却来当我的线人,我想知道为什么。”
泉冶松开了庄杨坐回到沙发上,嘴里骂了句脏话。
原因他敢说出口,但是他不敢赌庄杨能听下去。
他听见庄杨在身边轻叹了口气,而后自己的后脑被人托住,用力的按在对方的大腿上。
“行了。”庄杨坐直了脊背,调整坐姿让泉冶躺的能更舒服点:“……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
泉冶僵硬的身体得到了放松,翻了个身,侧躺在庄杨的大腿上。现在是清晨,室内的窗帘却完全的隔绝了外面的阳光,对方的身上有着和自己相同的味道,泉冶想,哪怕马上自己要去送死,也值了。
作者有话说:
还喜欢吗。。。。
这里说一下,其实受的身份前文有暗示过!大家应该猜到了!
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多多评论!
第19章 26日修改建议重新阅读
泉冶睡醒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
他明明记着自己闭眼之前是在沙发上,一觉起来沙发变成了床,客厅变成了卧室。自己睡得太沉,就连换了地方都没有察觉。泉冶看着墙壁上黑白配色的简约时钟,现在是下午五点半,自己睡了近八个小时,身上的家居服宽松舒适,满是洗衣液清新的味道,泉冶忍不住又在床上窝了一会儿。
手机里有两条新微信,都是顾逸发来的。
这小子大概以为自己转给他的钱是遣送费,连着问了两条。
【顾逸】:泉哥,上次的事儿我没办好,您转了这么多钱给我……是要开了我吗。
【顾逸】:现在工作不好找……
泉冶看的眼皮突突的跳,果然转账的钱让顾逸想歪了。让他去去宋明矿场闹事,本来就是自己做的不对,不该把不相干的人牵涉进来,顾逸不知情,反倒是以为他自己做错了事。
泉冶自责了两秒,他最痛恨的就是将无关的人扯进来,偏偏自己做了。
【清泉石上流】:医药费。
【顾逸】:……泉哥其实你不用自责,我就是皮外伤,几天就好了。
居然被顾逸看穿了,泉冶不由自主的捏紧手机。
【清泉石上流】:……再多说一句,立刻开了你。
微信那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然而泉冶等了一分钟,顾逸居然也没什么发过来。
【清泉石上流】:我记得你之前当混混的时候,见过马叔那个叫尤屹的小儿子的是不是?
两分钟后,泉冶看了眼手机,一片祥和。
【清泉石上流】:你身上伤怎么样了?
三分钟,对话界面仍旧平静如画,泉冶恼了。
【清泉石上流】:顾逸,你他妈的哑巴了?
【顾逸】:……您不是刚说的,再说话就开了我……
泉冶强忍住要拉黑顾逸的冲动。
顾逸还是打手的时候泉冶听人说过,说这个人拳脚功功夫一般,但是非常抗揍,现在看来,他能在拳打脚踢中活下来,不是因为抗揍,而是傻。
因为傻人有傻福。
【顾逸】:尤屹我和他见过几次,没什么实质的交集,但是我知道他经常去哪儿,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清泉石上流】:地址发我。
【顾逸】:泉哥,您找他干什么?其实尤屹也是个心狠手辣的,您犯不上……
【清泉石上流】:想找他借样东西。
【顾逸】:借什么?
泉冶想借点有点棱角,可以唬人的东西。
例如,枪。
和顾逸费了半天口舌,泉冶也睡够了,准备下床找拖鞋的时候,他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件事,一个成年男性少说也有一百三四十斤,有沙发的客厅在一层,而自己现在在二层的卧室,所以,庄杨应该是抱着自己上楼的。
泉冶脑子里开始有了画面,他的耳朵猛然的红起来,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真睡着了,应该装睡的,居然错过了这么温情的时刻。
走下楼的时候泉冶才发现庄杨居然还在家里,他以为这个时间庄杨已经在去接安宜的路上了。
庄杨有点意外的在厨房里。
泉冶穿着棉质拖鞋走过去,那位主人公正在弄那几只活蹦乱跳的虾,开背,挑虾线,再到最后的去头,动作一气呵成,毫不生硬。
泉冶打了个哈欠:“我睡了多久,安宜呢,还没来么?”
庄杨看了泉冶一眼,很自然的伸手将泉冶后脑勺起立的头发抚平:“我给他发了地址。”
“不是说好了去接他?”泉冶靠在厨房的墙壁上看着庄杨手里的虾,皱眉道:“他学校离这太远了,坐地铁单程要两个小时。”
庄杨露出‘你以为我不想去的表情’,无奈道:“他说自己过来。”
泉冶这才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庄杨在锅里倒了一点油,冷锅热油,然后把刚刚剪掉的虾头小心的放进锅内,肥美新鲜的虾头和热油充分接触,虾的鲜香瞬间涌进鼻腔,等到虾头两面酥脆,锅中留油,虾头用筷子夹出,再将刚刚处理好控干水分的虾倒进锅内。
泉冶没忍住,深深的吸了两口,他觉得自己饿了。
大概是自己的眼神太过露骨,庄杨浇汁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泉冶,忍不住调侃道:“要尝一个吗?”
泉冶摸摸鼻子摇摇头:“我海鲜过敏,站这儿闻闻就行了……”
庄杨愣了愣:“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上次还……”
他记得上次安宜过生日,泉冶点了一桌子的海鲜。
泉冶无奈的看着庄杨盘子里的几只螃蟹和龙虾,从冰箱里拿出两袋青菜放在水龙头下面冲着。
“哦,安宜喜欢吃海鲜,哈哈,他上辈子肯定是个鲸鱼,就喜欢吃这些玩意。”泉冶抓了抓脸,笑道:“你知道么,这小子小时候特别坏,知道我海鲜过敏,偷偷在我水杯里加了鱼汤,害得我浑身起小疙瘩,半夜去急诊输液。”
庄杨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泉冶。
“后来呢。”他道:“你揍他解气了?”
“怎么可能?”泉冶摆摆手:“那可是我弟弟,我舍不得打他,说两句过过嘴瘾就行了。”
庄杨道:“你比安宜大几岁?”
泉冶洗着手里的青菜,没加思考下意识道:“十八个月。”
将洗好的青菜放在盘子里,泉冶又在锅里倒了点油。
“庄杨,我可告诉你啊,以后你俩真在一起了,不能欺负他知道么?”泉冶装腔作势的那锅铲指向庄杨道:“我都舍不得骂他,你更不行。”
这会的泉冶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家居服,头发柔软又散乱,眉眼笑的弯弯的,像是个涉世未深的青年,完全无法将几个小时前,和自己在赌场地下室里叫嚣,喜欢使用暴力的人联系在一起,庄杨意识到他是真的很爱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