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angry sex
长夜褪尽,黎明的光乍破苍穹。
海鸥展翅而过,淡蓝色的海面柔和而宁静。
“怎么还不醒。”
“我、我又不、不是医生,我、我怎么、知道!又、又不是、每个人都、都像你、一样壮、壮如公狗,人、人家、多睡、睡会儿、怎、怎么了!”
“吵得很,麻烦闭嘴。”
“不、不是你、你问我话的吗,我、我能来这什么海、海上把、把你们捞起来,已、已经很不错了,别、别嫌东、嫌西的!”
“……让你这破艇开快点。”
顾屿桐被这些动静吵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艘小型游艇的舱室里,身上的衣服是崭新而干燥的,腿上盖着一件宽大的附着着些许木质香的黑色外套,隔着玻璃窗朝外看,甲板上正站着一个分外熟悉的背影。
他头昏脑涨,记忆停留在坠海前一瞬,之后便逐渐模糊。
顾屿桐收回视线,双手后撑着艰难爬起来,坐稳没几秒,眼角余光忽然冲过来一个大块的巧克力豆,迈克黑得发亮的脸上露出齐展展一排白牙,惊呼道:“你醒了?!”
激动起来,连口吃都好了。
“巧克——啊,那个,”顾屿桐友好回应,“迈克?”
迈克虔诚地祷告了一番:“谢天谢地,外面那个家伙总算可以闭会儿嘴了。”
顾屿桐下意识摸向身上盖着的外套,三步并作两步冲出舱室,来到甲板上。
那人穿着一件简约宽松的白色T恤,正背对着他打电话,因此没能听到身后的动静:“抓到了别杀,交给警察……不用来接,我在游艇上……可以撤出来了……把林先生送上飞机,落地后会有人接应……嗯,辛苦。”
池端挂了电话。
顾屿桐披着他的外套,站在柔和的海风里,笑着轻咳了两声。
池端身形一顿,而后转过身来。
他靠在护栏边,一身白T清爽干净,海风撩起他额前碎发,原本硬冷的轮廓也柔和了几分。
在顾屿桐的印象里,池端很少穿白色,总是一身黑,浓郁深沉,现在看来,穿白色其实更好看,隐约还有点纯情男大的意思。
想夸人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后变成一句没头没脑的自我调侃:“啊,看来没死成。”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池端倚着护栏,朝顾屿桐勾勾手指,“过来。”
顾屿桐还算听话地走过去,站在池端身侧,却被他大手一捞,揽进了怀里:“我是说来这里。”
池端动作娴熟地收紧怀抱,把下巴磕在顾屿桐头顶:“刚刚呛了很多水,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屿桐却模糊记得,刚一落水,池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着自己游出了水面,直到上游艇前,那双手始终托举着自己,要说呛水,估计池端才是呛得最多的那个才对。
顾屿桐反问:“你呢?”
池端倒也不谦虚:“没事。我不是旱鸭子,会游泳。”
顾屿桐:“那看来咱们池总果然是神通广大,会的还真多。”
池端用下巴轻蹭着顾屿桐的头发,是一种很狎昵的动作:“嗯,别的也会不少。下次教你。”
顾屿桐:“正经的吗?”
池端笑道:“不正经的也可以教。”
像个屁的纯情男大,顾屿桐抹杀了刚刚心底的所有夸赞。他挑眉,嗤笑一声:“谁教谁还不一定呢。”
“……再说一遍。”
“我说你懂得未必还有我多。”
“……”池端沉下眉,握住顾屿桐的腰,轻轻软软地掐了一把。
“手拿走,很痒啊哈哈哈哈哈哈!!——”
迈克黑魆魆的身影立在幽暗的角落:“……麻烦你俩谁有空给我结一下工费。谢谢。”
“说你错了我就停下。”
“就不哈哈哈哈哈哈!”
“……”迈克的脸好像更黑了点。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在旧屋时,谁给谁挡下的那一刀,谁为谁跳下山崖,即便坠海也要紧牵的那双手。
原因不必细究,两个人心底都再明白不过。
张凡有句话说错了,并不是老天爷站在谁这边谁才会赢,而是当顾屿桐选择和池端站在一起时起,他们就赢了。
鸥鸟们展翅朝更高更远的天际飞去,海浪万顷,碧波无穷,蔚蓝天幕下笑语声渐远。
*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说得没错。
两人回国后,公安机关以张凡的击破点,顺藤摸瓜找出了池章“病死”的真相,池年顺利落网,而关于这段时间他所参与谋划的一系列绑架、恐吓、聚众斗殴等等暴力性犯罪活动,也都一一被登记在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终将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那段八年前马场的监控视频当初一经流出,在网络上迅速掀起了极大的风波,迟来的真相终于被大众知晓,而前段时间A市圈子里流传着的关于池端的尖锐评判也不攻自破。
背后那只无形手仍在推波助澜,彻底揭开了池年一直以来惺惺作态的伪善面目,“恶有恶报”是大众茶余饭后提起池年时最常说到的四个字。
池端还是那个池端,冷峭、锋锐,圈子里对他的评价仍旧是杀伐果断,手段狠戾,只是后来的人再看见池端时,除了畏惧,还多了一层景仰,敬他腥风血雨里也不甘自堕,敬他卧薪尝胆六年,一朝回国,大仇得报。
没人洗得白那些仇和恨,池端还是池端。
——顾屿桐这份沉甸甸的“生日礼物”在经历万难后,终于姗姗来迟。
与此同时,关于腾顺的收购案圆满收官,正式的收购合同也已经签订完毕。
池、顾两家的合作项目也进展得十分顺利,外人眼里的两家负责人默契十足,站一起时养眼得很,各大报社最喜好把两人并肩时的合照刊登在最醒目的头版。
今晚是两家公司的项目负责人一起请吃饭的日子,是熟人局。
池端把车停好,顾屿桐刚要下车忽然想起什么,又缩回手,转而在左手上抠搜起来。
池端睨他一眼,随后解开安全带,声音很大,解开后也没下车,抱手目视前方,脸上看不出表情。
顾屿桐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他觉得奇怪:“你干嘛?”
“……”池端表达不满或是不赞同的时候习惯拿余光瞥人,他语气很淡,反问道,“你干吗?”
顾屿桐理所当然:“摘戒指啊,难不成要带着这个和大伙儿一块吃饭嘛?更何况你手上也带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到时候别人——”
池端冷声打断:“这枚戒指很拿不出手吗,还是说我拿不出手?”
当然不会是后者,池端很快排除这个选项,继而开始思索前一个选项。
这枚戒指是他特地找人在欧洲顶奢珠宝品牌旗下的皇家设计师手中定制的,造价不菲,全球仅此两枚,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拿不出手。
于是池端结合他对顾屿桐以前不良表现的了解,冷冷开口:“是怕影响你顾少的行情吧。”
顾屿桐忽然觉得自己很像那种拔雕无情的负心汉,于是又满含愧疚地重新戴了回去。他很坚定地否定了池端的想法:“怎么会,我像是那种人吗?!”
池端很想说,是的没错,你就是这种人。但他只是轻嗤一声,没再搭理顾屿桐。
“好啦好啦,我给你赔礼道歉。这样,你把脸凑过来。”顾屿桐知道这人正拿余光瞧着他,于是勾勾手指,语气引诱,“过来。”
池端锁着眉,看似极不情愿地把脸伸了过去。
然后,顾屿桐轻捧住他的脸,在嘴边轻啄了一下,随后转移到他的脖侧,用尖牙咬了一块浅红的痕迹,随后像是宣誓主权那样,说道:“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我俩是怎么回事儿了。消气没,公主。”
“勉强吧。”
嘴上虽这么说,但他微小地勾了勾唇,随后大手一捞,把人重新按住,径直往顾屿桐脖颈处咬去。
半个小时后。
一脸餍足的池端西装笔挺地出席宴会,一旁跟着顾屿桐,头发微微蓬松,衣襟有些凌乱,白皙的脖颈处全是暧昧的痕迹,他几度想要欲盖弥彰地提高衣领,却被池端大方地打断:“让他们看。”
同事们都投来关怀的眼神,在心底感慨这位小顾总公司和情场两不耽误,纷纷笑侃:“顾总和女友的感情真是不错呢。”
还没等顾屿桐本人开口,倒是池端先搭腔,装模作样地说:“我竟不知道,顾总什么时候还交了女友。”
顾屿桐噙一抹笑,端起酒杯朝池端一敬:“没这回事儿,我这人从一而终。”
两人手上的同款戒指闪得人神共愤,让人浮想联翩。
不远处的顾濯都懒得管他俩,上回顾屿桐偷偷溜出国,差点没把他气死,以为今后老婆、弟弟、兄弟三个,一个都不剩了。
正想着,突然感觉到桌底下自己的鞋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他吃痛地朝身侧的人看去,只见林清橙冷脸盯着他,朝桌对面放着的那瓶鲜牛奶使了个眼色。
顾濯和颜悦色地笑开:“清橙想喝呀?”
林清橙点头。
顾濯有点遗憾:“咱们今晚喝酒行不行?”心眼子又多又坏。
林清橙摸向自己还疼的腰,愤恨地等了他一眼。顾濯倒是宽容地笑笑:“喝喝喝,想喝什么就喝什么,都给你。”
这边,饭局刚进行到一半,顾屿桐就被池端以上厕所的名义带来了这家酒店的顶楼。
啧啧,急不可耐。
池端刚一开门,就把人抵在了门后的墙壁上。他今晚喝了点酒,原本就低沉的嗓音此刻更加沙哑:“我记起来一件事。”
顾屿桐随着池端手上的动作而加重呼吸:“什么事?”
“你没和我表过白。”
“……明明上回在酒庄门口,暗恋两个字我说得掷地有声。”顾屿桐偏不如池端的意,故作遗憾地推开他,边扯松领带边往屋里走,“池总自己贵人多忘事,怎么反过来把锅推我身上?”
池端:“那次不算。”
这回真不能怪池端斤斤计较,那时候在酒庄门口,顾屿桐每一句话都显得那么油腔滑调,又是暗恋,又是什么情深义重,哪里有半点认真表白的意思。
“那没辙,好话不说第二遍。”顾屿桐耍起无赖,直接瘫坐在沙发上。
偏偏像顾屿桐这种人,假话说得绝对添油加醋、天花乱坠,可真要到说真话的时候,反倒憋不出一个字来,借用池端曾说过的一句话那就是“欠收拾”。
好好收拾一顿大概就老实了。
总之上下两张嘴,总得乖乖打开一张吧。
半个小时后的大圆床上,被剥得一干二净的顾屿桐这才察觉到一丝丝危机感,但好歹人设不能ooc,于是强装镇定地弯起嘴角,笑道:“搞什么,你想玩强.制啊?”
反派标配。
池端微眯眼,不知道想到什么:“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