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桐从他手里夺回铃铛,单指勾住他的腰带,从而将铃铛系在他的腰间。
他的语气、手法师承方才的萧域明,抖了抖他腰间的铃铛,笑开来:
“这九寒丹是李无涯种在你体内作牵制用的,他肯定会将解药保管得十分严密,留你在身边也好多个帮手。更何况这样一来,也方便你给我解毒。”
最后一句“解毒”让镜十不知又想到哪里去了,他咬牙道:“你莫要再亵渎我家主子!”
被镜十供在神坛的萧某本尊施施然开口:“你不是他,怎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萧卿就当做朕是神仙下凡,好心来帮帮你。”顾屿桐握着铃铛往自己跟前一拽,“想好了就同朕回去。”
萧域明的腰带还是头一回被人勾住,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昏了头,还是面前这个自称神仙的人过于放肆。
镜十紧张地观望着。
在他的亲眼注视下,印象里容不得任何人亵渎染指的主子竟然微微勾唇。
“臣领旨。”
*
“陛下不是素来钟爱年轻貌美的年轻男子吗,近来身边新添的那个内侍是怎么回事?”
“终日以面具遮掩,大抵是生得丑陋。但话又说回来,也许是其他方面能讨陛下的欢心。”
“比如……”
“哎呀快走了!”
御花园的小径里,几位端着花盆的宫女路过,可这些小声的交流声还是传到了顾屿桐耳里。
御花园的凉亭内,他正躺在躺椅上,一列侍从恭敬地侍候在侧,那个传说中丑陋无比的内侍正站在桌前,手里笨拙地剥着一盘葡萄。
汁水四溅,果肉横飞。
在葡萄汁第二十三次溅到顾屿桐脸上的时候,他终于睁开了眼,看了眼那盘不知是果肉还是果核的东西,深呼吸道:“朕不吃葡萄了,你削苹果吧。”
面具下的那双眼森然阴冷地看了眼龙椅上的人,随后又拿起了苹果。
顾屿桐对他的威胁视若无睹,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拳头大的苹果在他的刀下被削成葡萄大小。
怪了。
好熟悉的无语感。
“……别削了。”顾屿桐扶额喊停。
与此同时,花圃里藏着的镜十恶狠狠地掰断了手里的木枝,以此泄愤。
萧域明借养伤的由头不见来客,实则入宫来取九寒丹的解药。
在入宫前,他给了镜十一份名单,让他务必于中秋宫宴之前在民间找到这几人。
在离开之前,镜十留了个心眼子,特地溜进宫里来看看。
果不其然让他看到了这一幕。
他家主子自小就养尊处优,父亲是曾经平定北疆之乱的大将军、朝中肱股之臣,母亲是尊贵的南国公主,一出生便身份显贵,在萧氏全族下狱被杀前,他哪里受过什么委屈。
如今竟然要给人剥葡萄?!
顾屿桐懒洋洋地起身,掠了他一眼:“朕困了,回寝伺候朕沐浴更衣。”
萧域明手里的刀在指尖转了一圈,随后被他猛然间插进了石桌里!
“……陛下。”语气多有隐忍。
“朕晚些要和国师一同用膳,不更衣怎么去?”求人办事就要有求人办事的态度。
不知想到什么,萧域明冷冷勾唇:“是。”
第46章 放肆
寝殿内,暖香四溢。
原主昏庸,别说平日里的吃穿,就连沐浴时的布置也是极为繁琐奢靡的。
在下汤池前,顾屿桐特地屏退了一众露胳膊露腿的花季美男,站在铜镜前,朝不远处站着的萧域明挥挥手。
“小明子,你过来伺候。”
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里,这个不知被陛下从何处捡来的丑家伙撞开众人的肩膀,丝毫不客气地走进了内殿。
内殿内空无一人。
萧域明一进去就揭了面具,扔在铜镜前,发出“咚——”的一声。
顾屿桐轻飘飘瞥一眼,解下发冠,笑道:“萧大人这便沉不住气了?”
“臣不喜同蠢货共事。”
顾屿桐坐在镜前,从镜子里看他:“朕不是已经让他们退下了吗。”
萧域明身材高大,其实这身内侍的衣服并不适合他,但胸腹和大臂的肌肉被这等粗糙的衣料紧紧包裹着,倒是显出别样的情.趣来。
他沉着声音:“不可理喻。”
顾屿桐坐着也没个正行,把玩着桌上早已准备好的束带:“朕本来就该是这样一个万花丛中过的人,身边自然都是这样的人,若是朕将他们全赶走,还不叫人起疑心?”
束带缠住指尖,他忽然玩心大发,扭头看萧域明:“难不成爱卿在吃朕的醋?”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忽然握住了他的腰,将他从平地捞起,扛在了肩上。
萧域明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扛着人往汤池边走:
“只怕心里酸楚的另有其人。”
“国师不是还在殿中等着陛下吗。陛下尽快沐浴吧。”
顾屿桐的腰被那只手死死钳着,小腹处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新仇旧恨让他心中火起,照着萧域明的肩膀就咬了下去!
还没见血呢,萧域明就故意使坏,把手一松,一时间顾屿桐身形不稳,从他的肩上摔下了汤池。
“臣伺候您沐浴。”他忽然笑道。
顾屿桐眉目风流,尤其沾了水后更透出一股情.色的味道。
此刻他浸在水里,雪白的单衣被水打湿,有些透透的,依稀能看见胸前景致。他索性把水搅浑,冲边上的萧域明狠狠地放话道:
“有本事你也下来!”
“臣没有玩水的兴致。”
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新世纪新思想男青年,顾屿桐绝不屈从于黑恶势力,并始终坚持英雄主义反抗精神。
他两手揪起萧域明的衣襟,把人猛地拽了下来!
“哗啦——”
水声激荡,雾气蒸腾。
萧域明眼神泛寒,抹了把脸,从水里起身。
刚刚还在顾屿桐手中的束带不知何时跑到了萧域明手中,他将人按在池边,用束带将人的两手向后缠紧。
“陛下好男色,待会儿切不可露馅。”
顾屿桐两手被缚,于是抬脚去踹他,谁料踝骨被他握住:“放肆,朕是天子!”
萧域明握着他的踝骨,闻言,挑衅般把他的腿又往上一抬,害得对方脚下险些不稳。顾屿桐平复了会儿呼吸,咬牙道:“你抗旨不遵,这是死罪,放开朕!”
“陛下不是命臣伺候您沐浴吗,臣何错之有?”
“如今朝堂之上,谁敢治我萧某死罪?”
萧域明似乎终于找到一个泄愤的好方式,右手从踝骨逐渐上滑到膝盖,他扣着顾屿桐的膝盖往高处抬起,随后走近他。
盯着顾屿桐那双忿忿不平的眼:“陛下息怒。臣这是在帮您。”
“你罔顾朝纲,蔑视君主,朕……朕要、”顾屿桐手脚都被萧域明控制住了,饶是再愤怒,此刻也该识时务了,他话锋一转,“……朕不让你剥葡萄了还不行嘛。”
“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也不让你给朕削苹果了。”
“无妨,臣刀法不差。”
“那、那朕,朕把那些小倌儿都轰走,不准他们在背后说你丑了。”
“这个可以。”
顾屿桐:……原来反派都这么记仇的嘛。
还没等他在心里吐槽完,萧域明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一支笔,狼毫上沾着鲜艳的红墨。
他以一种施威的气势逼近,俯视着顾屿桐,悬笔,抬腕。
狼毫停在顾屿桐白皙细嫩的脖颈上,往下一按。
他笑道:“陛下别动,臣给您画得像些。”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
萧域明微微俯首,画得仔细。
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至鼻尖,又滴落下来,更好滴在顾屿桐裸露在外的锁骨上。
属于萧域明的体温瞬间在他的肌肤上扩散开来。
顾屿桐被这样的触感一刺激,不自觉去躲:“有点痒,朕不想画了。”
萧域明嘴角勾着玩味的笑,用笔的另一端挑起顾屿桐的下巴,掰了回来:
“李无涯不好糊弄,陛下不画,到时候被看出破绽,如何是好。”
“难道陛下要说,您忽然转性,从此清心寡欲,不染男色?”
萧域明画得很逼真,草草几笔下去,原本干净光洁的脖颈瞬间遍布暧昧的咬痕。
“或者陛下现在可以把那些小倌儿都叫回来,真操实练地来上一回。这样一来,李无涯不会起疑,您也不用受苦。”
顾屿桐到底是个男人,在这方面难免要逞一番雄风。他挑眉扬下巴,得意洋洋地说:“现在剩下的时间可不够朕来上一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萧域明掐着自己腿的力道加重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