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前,你谈人权。”
冷薄的嗓音和暴雨一同浇灌而下。
顾屿桐脊骨酥麻,往上看去。
“顾执事,有本事卧底,没本事认罪。”
纪琛的脸和他的声音一样冷沉,眉骨低压,眼神锐利,黑眉耸入鬓间。
他的身侧有人撑伞,一群人静立雨中,阵仗很大。
顾屿桐本来是纪林身边的beta执事,只不过临时受命,被派去纪琛身边,目的就是摸清这位疑似死而复生的“胞弟”的身份真假性,盯着他的同时也尝试化解两人之间的仇恨。
通俗点来讲,顾屿桐就是个卧底的说客,是无脑感化反派的炮灰男配。
“我骗了你吗,做过对你不利的事吗?没有吧。”
顾屿桐身经百战,自然知道应付这样的反派应该怎么做——先假意顺服,再暗中筹谋,百试百灵。
“纪先生,我是纪林的人没错,可我一没泄露过您的行踪,二没窃取过您公司的机密。”
“唯一可能惹您不快的,无非就是昨晚我在答应和您上床后,衣服刚脱到一半、中途出去接了个纪林的电话,结果被您发现了。”
“您的敌意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强词夺理,不必理会。
纪琛俯视而下,能瞧见beta白皙流畅的后颈,顺着脊骨往下,腰腹间肌肉明显,并不似omega那样娇美甜软。
在某些方面或许承受得起更暴.虐的对待。
于是话题一偏:“你该庆幸你不是个omega。”
顾屿桐露出点费解的神色。
他很怀疑这人不会说人话,也听不懂人话。
纪琛抬抬手指,按着顾屿桐的保镖接受到指令,抓住他的后颈,让他摆出挺腰和抬头的姿势。
纪琛迈步上前,用虎口卡住他的下巴:
“一,是你主动要爬我的床;二,通话录音我已经听过了。”
“跟我谈条件的筹码,你有吗。”
敢情这原主温暖人的方式还真是用爱啊,实打实地把爱做出来,好一个“感化”。
顾屿桐默默叹服。
“……”顾屿桐自知理亏,试探道,“纪先生再怎么在海市只手遮天,也不至于光天化日对人下死手吧。”
“只要我想。”
alpha手中力道愈深,昭示着耐心的告罄。
又是封路又是劫人,阵仗这么大,不过是给纪林一个下马威。
至于顾屿桐,无足轻重。
不过得罪了纪琛,下场自然不会太好看。
纪琛抽回手,利落起身:“带回去。”
顾屿桐隐隐不安,余光瞥见了刘右手中的胶带和绳索。
他有直觉,如果就这样被带走,未来的几小时内很快就会有一场车祸、火灾或是别的什么“意外事故”发生在他身上。
“纪先生!”他猛然挣开、站起,没了束缚后重新挺起肩背,直视纪琛,“我是纪林的执事,也可以是你派去纪林身边的执事。”
当场倒戈。
保镖上前,作势要重新摁住顾屿桐。
纪琛扬手挥退。
“卖主求荣。”纪琛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玩味,“脑子转得快,可惜是个墙头草。”
“纪林能在您身边派盯梢的,您为什么不能在他安插眼线?”
纪琛眸底兴味更浓:“一个靠背弃旧主求生的人,凭什么以为我会选你。”
纪琛多疑,没那么容易被说服。
“没有新主旧主之说,哪方局势有利,我就转投哪方。”顾屿桐肩背挺括,乍一看坦然从容,狡黠和算盘却都藏在眼底,“纪总是商人,利益至上的道理不会不懂。”
顾屿桐嘴角挑起微笑的弧度:“我是见利忘义没错,可除了我,纪先生能找到比我更适合的人选吗?”
卧底来当卧底,这个反串的确最保险最不容易被人怀疑。
“十年了,纪先生重返海市,不只是想开拓新品市场吧。”
“福利院的十八年,也是纪林众星捧月的十八年。同为纪家后人,一个被骂‘怪物’,一个渊清玉絜,换成谁心里都不好受。”
“骨血至亲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巴掌要打,生意也要做,我知道,您也是这样想的。我有把握拿到纪林的把柄,拿到容兴集团的把柄。”
“海市的水既然不干净,那就把它彻底搅浑。”
一个见利忘义,一个阴毒狠恶。
确实合拍。
“不想和我试试吗?”顾屿桐轻飘飘地一笑,“床上还是床下都可以。”
这声笑不知又哪里刺激到了纪琛。
他再次捏住顾屿桐的下颌。
点评道:“不知死活。”
佛手柑的信息素味道在周围扩散、肆虐。
纪琛的腺体受损,易感期的频繁和恐怖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这样的症状伤人伤己,市面上已有的抑制剂根本没用,每一次的易感期都是在私人医院的监禁室里度过的。
刘右抬手擦汗,声音略颤:“纪总,教训也给了,我现在送您去医院。”
周围的保镖即使受过特殊训练,出发前也都服下过特效药,可在这样紊乱狂躁的同类信息素影响下,不由得隐隐有些躁怒。
气氛开始变得古怪。
顾屿桐是个beta,虽然闻不到但余光瞥过这些人,忽然察觉到什么。
他幅度轻微地用颊肉去蹭纪琛的指腹,浅褐色的狐狸眼不怀好意地挑起:
“啊……”
“您对我发.情了。”
第70章 兽性
此话一出,包括刘右在内的所有人都惊惧地不敢出声。
腺体残损一直以来都是纪琛的隐疾,没人会上赶着触他的霉头,更别提当着他的面把“发.q”二字说出口。
纪琛按了按顾屿桐的脸颊,当做回应:“别找死。”
“不找死。”顾屿桐笑意愈盛,半真半假道,“找艹。”
面前胆大包天又故作狡猾的人和之前只知道冲他摇尾巴的beta,简直判若两人。
但显然,眼前的人更有意思。
纪琛眼眸微眯:“纪林就是这么教你的?”
顾屿桐佯装无辜,不对自己的任何话负责:“我开玩笑呢,您别当真。”
beta的身体构造和omega不同,无法像omega那样释放信息素来安抚易感期的alpha。
同样也不会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响,没有人能通过标记来强行和他产生羁绊,更没有谁能在他身上宣誓主权。
他永远冷静、独断、作壁上观。
下颌处的痛感加剧,纪琛对他的忍耐已经濒临极点:“我对beta没有兴趣。”
顾屿桐嘴角轻佻,收放自如:“雨还在下,您的头发湿了。”
说罢,用手背去蹭纪琛额前正滴水的发梢。
纪琛梳着一个利落的背头,湿发垂在额前,性感又禁欲。
一个没想到真能碰到,一个没想到真敢碰。
顾屿桐的手不小心蹭到了纪琛的眉梢。
“果然好烫。”顾屿桐轻笑两声,浑然不觉危险,“烧成这样,说明您进入易感期已经有阵时间了——原来抓我比泻火更重要。”
“还是说……”他站得离纪琛更近了点,“您就是为了抓我去泻火的。嗯?”
如果说菊花和命只能保住一个,傻子都知道选后者。
刘右和一众保镖简直快要被纪琛身上的压迫感逼到窒息,可顾屿桐不仅置若罔闻,甚至还在出言不逊。
“纪总……您这次的症状比之前严重得多,再不处理,恐怕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您先上车,我们得送您去医院了。”
纪琛松开顾屿桐的下颌,却反手攥住他的手腕,往车上走。
顾屿桐乘胜追击:“纪先生不是不对beta感兴趣吗。”
终于,上位者的高傲姿态被卸下,露出alpha原始兽性的面貌。
“顾执事不是找艹吗。”
纪琛的动作丝毫没有怜惜的意思,将人掼倒在车后座,随后拽松衬衫最上方的两颗扣子。
如果现场有omega,肯定会被这样狂躁的信息素刺激得当初发.q。
“遗憾的是——”
但顾屿桐始终清醒,置身事外,“您标记不了我。”
alpha在易感期里的领地意识会到达顶峰,无法标记意味着无法占有,这对任何一个易感期中的alpha来说,都是赤裸裸的精神折磨。
更何况是掌控欲本身就很强的纪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