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桐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俯身,纪琛照做后,忽然被他揪住衣领,身形不稳,差点又磕到嘴。
顾屿桐动作娴熟地躲开这个将落未落的亲吻,闭着眼,看样子是玩累了。
“我说,别被我骗了,照片里的人本来就是你啊。”
纪琛的额头被顾屿桐的头发轻蹭着,有点痒。咫尺之距外是一张终于恬静下来的脸。
“顾屿桐?”
顾屿桐的睫毛很长,听到声音后动了动。
沉稳持重的人难得玩心大发,盯着顾屿桐的脸,往他的睫毛轻吹了口气。
被骚扰到的顾屿桐搓搓眼睛,松开拽着纪琛的手,背过身去睡着了。
beta身上确实没有信息素的味道,所以纪琛只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味,还有一股经历搓洗后晾晒在阳光底下的味道。
佛手柑味的信息素迅速充斥在病房内。
Alpha凑近顾屿桐的后颈,那里没有腺体,无法进行终生标记。
纪琛的眸色幽暗下来。
紊乱的信息素开始作祟。
病房内被撞开,刘右带着一群专业医生走进来,神情严肃:“纪总,真的不能再耽搁了。您需要立刻注射镇定抑制剂。”
身后的那群专业医生是带着设备和器具来的,对于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他们看上去驾轻就熟。
“纪先生,请吧。”
*
楼上的监禁室已经修缮完毕。
上回纪琛忽然发作,挣脱了身上所有束缚带,凭一己之力砸坏了监禁室里的两台心电监护仪、一台呼吸机、一台除颤器、以及角落里所有的监控。
医院里的人花了三天才重新整修好。
病床上,纪琛很老实地在削苹果。
护士正给他上药,左臂、心口下方、右肩等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刀伤,伤口并不算浅,但都是草草包扎完事。
护士只好重新消毒、擦药、绑绷带。
床尾,刘右在和主治医生汇报情况:“在国外谈生意的时候起了点冲突,又恰好临近下一次的易感期,担心伤口和情绪原因会导致易感期提前,所以本来的计划是下飞机就赶过来,但中途出了点岔子,耽误了点时间。”
“不算太迟。”医生拿出镇定抑制剂,“应该不会出现上次的情况。”
这只抑制剂试管内和市面上的普通抑制剂不同,液体在灯光下发出琥珀色的光泽。
十年前,纪琛消失在海市。
十年的时间里,他白手起家,从无到有,从小本生意开始做起,积累原始资金后开始投资抑制剂生产,最后自己成立公司,组局研发。
他一直在研制能让自己恢复正常的抑制剂,直到新品的上市。
纪琛的野心并不仅仅止于此,不然他不会重回海市。
他倒要看看,当初容不下他的纪家到底有多光鲜亮丽,而这样的光鲜亮丽又能持续到几时。
“虽然其他新品只能起到暂时的缓解作用,但毕竟安全。”医生态度有些犹豫,“这只还只是实验品,就这么注射进去,万一出现排异反应——”
纪琛:“出事我全责,注射。”
刘右劝不动,只好听纪琛的意思。
注射完毕后,监禁室外来了位不速之客。
顾屿桐脚步还有些不稳,俨然是刚刚恢复好的样子,他打量着监禁室的环境:“纪先生?您怎么受伤了?”
监禁室内,刚刚消毒上药眼都不眨一下的人此时重重地蹙起眉,轻微地“啧”了声。
护士很惊慌:“纪先生,是我弄疼您了吗?”
纪琛淡淡应了声:“嗯。”
顾屿桐刚醒过来就听过来拔针的护士多嘴说了两句,知道纪琛连轴转了三天,刚下飞机就赶了过来。
他很客观地在心里想,如果不是纪琛,也许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出于礼貌和客气,他敲敲窗户:“可以进来看看您嘛?”
医生嘱咐了几句后,刘右就带着他们出来了,还特地叮嘱顾屿桐:“顾先生,纪总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动气,您多体谅体谅。”
一进去,顾屿桐就看见了床头沾血的绷带,然后是桌上的止咬器和束带。
“做什么。”
顾屿桐意识刚刚清醒,他拉了张凳子坐在床边:“没什么。”
两人没什么话说,就这么干坐着。
顾屿桐记忆零碎,他组织措辞,犹豫半天才问出来:“我刚刚是不是……”
纪琛:“嗯?”
“算了,没事。”
纪琛调整坐姿,恢复上位者的矜傲姿态:“左肩的伤还没上药。”
“……啧。”顾屿桐瞥了他一眼,心道果然是没安好心,但还是拿镊子夹起一团棉花,“……靠过来。”
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扩散开来。
纪琛并未靠过去,这样一来,顾屿桐就需要把手穿过他胸前,绕到他的左肩。
这个姿势很像是在索抱。
顾屿桐就着这个姿势给他擦了会儿药,忽然警醒道:“你笑什么?”
纪琛冷冷道:“我有笑吗。”
“没笑,是我瞎了。”顾屿桐索性收回手,坐了回去。
又是刚刚那股清淡的皂香。
纪琛皱皱眉:“坐远点。”
顾屿桐本想说他身上又没信息素,爱坐哪儿就坐哪儿。但又想到刘右刚刚的叮嘱,忍了忍,把凳子挪开了点。
纪琛靠在床头,身上的绷带又开始渗血,没有绷带的部位错落分布着不同形状的伤疤。
肌肉精劲,线条流畅,唯一的瑕疵是这些狰狞的疤。
顾屿桐在少有的良心的督促下,问道:“纪总,你刚下飞机吗?”
“嗯。”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想知道不难。”纪琛的语气毫不留情,“难道你办事很缜密吗?”
顾屿桐看在这些伤的份上没有和他计较:“那你的伤哪儿来的?”
纪琛:“与你无关。”
本意是说受伤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不需要有负担,但脱口而出后就换了个含义。
原本是好心的顾屿桐接二连三地遭到冷遇,于是闭了嘴。
就这么垂着头,谁也不跟谁说话。
“我的意思是,”纪琛开始解释,“受伤原因和你没关系。”
所以不用有负担。
顾屿桐扬起脸,心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惜字如金的纪琛竟然会主动开口跟他解释。
于是他又挪着凳子往前,心情不错地笑笑,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再度缓和下来。
顾屿桐刚想说再给他擦擦药,而纪琛也恰好想把削得丑不拉几的苹果拿出来,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纪琛眼神锐利。
看见来电显示是“纪林”。
纪琛面色不悦:“开免提。”
刚一接通,手机那头就传来纪林略微不稳的呼吸声:“……你在哪儿?”
听着那头粗哑的喘息,顾屿桐暗觉不好,但免提开着,他只好硬着头皮回道:“我在、在家呢。”
“我来找你。”
顾屿桐侧身,下意识捂听筒,准备起身去外面说:“这么突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咳。”纪琛的目光如有实质地钉在他身上,让他不得不又坐了回来。
纪林的声音很哑,alpha易感期特有的占有欲让他现在很敏感很焦躁:“你身边有别人?谁?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没、没谁。”顾屿桐绞尽脑汁,说,“就是一个修水管的师傅。”
纪林低吼道:“让他滚,你在家等着我,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
“水管师傅?”纪琛嗤了声,气氛又回到冰点,“好啊。”
“纪先生,我现在得回去一趟了。巷子里的那伙人很有可能是纪家的人,我多多少少也暴露了点身份。如果我现在不在家,他们的怀疑目标就坐实了是我。”
纪琛目光幽深,侵略意识很强:
“我也去。”
第75章 那您是
“你去?!”
顾屿桐倏地站起,立刻拒绝这个提议:“不行,你不能去。”
纪琛重复他的意思:“他能去,我不能去。”
“他喜欢我,又刚好是在易感期,想见我一面情有可原。可纪先生你就不一样了,能给我一个跟我回去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