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桐没有反应过来:“嗯?”
纪琛帮他作答:“来我身边。”
绕了一大圈,纪琛用自己的方式回答了顾屿桐方才的问题,虽然很隐晦,但好在顾屿桐能听懂。
他很轻地笑了声,追问道:“以怎样的身份?”
“你想以怎样的身份?”纪琛跟着低笑,将他掐腰抱起,“你选。”
顾屿桐见惯了这人的强势,因此当纪琛流露出类似纵容迁就的情绪时,顾屿桐总是会忧虑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在得知真心被骗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纪琛:“又在想什么坏招?”
顾屿桐被重新放平在软椅上,两条长腿盘在他腰间:“对付你的坏招多了去了,你想先听哪个?”
在这方面,纪琛总是拿他没办法的。
他又没有信息素,没办法用omega的那招来撩拨自己,因此所有的欲望都不是源自原始冲动,而只是依循内心。
在顾屿桐面前,一切反应都是因为心意驱动。
Alpha的腺体自幼就有问题,经不住药物催使,紊乱的易感期很容易受到不良影响。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浑然不觉,格外闹腾。
和omega的乖顺不同,顾屿桐的话带点寻衅的意味:“礼尚往来,纪总是做生意的,懂我意思吧。”
对信息素并不敏感的beta没法察觉到空气中佛手柑信息素浓度的飙升,自顾自地煽风点火:“纪琛,我跟你说话呢。”
纪琛黑眉紧缩,钳住顾屿桐不安分的四肢,声音沉沉:“别动。”
但顾屿桐坏就坏在这点。
顾屿桐的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只消几秒,就已经和纪琛坦诚相待。
纪琛往身下扫了眼,闭眼深呼了口气。
“你今天装什么清高呢?”顾屿桐略显疑惑地盯着他,忽然看见纪琛抬起手背迅速擦了擦鼻子。
佛手柑信息素的味道再浓点,隔壁房间的人都要报.警了,但顾屿桐全然不知,直到他看到纪琛手背上擦出的血迹。
“不是吧,又不是第一次看了,你怎么突然流起鼻血来了?!”
纪琛的身形略微不稳,呼吸急促:“裤子……裤子穿起来。”
顾屿桐也跟着急:“你的还是我的?!”
纪琛继续深呼吸:“……你的。”
顾屿桐开始手忙脚乱地整理仪容仪表,一个没留意,就见纪琛直挺挺扑倒在了自己身上。
“纪琛??”
顾屿桐被压得喘不过气,推也推不动,情急之下赶忙朝着门外叫人:“刘右——!!!”
刘右听到这动静,立刻警惕起来,正准备再次发挥自己的擅用技能时,听到顾屿桐的声音从里传出。
“先别撞门……!”
“我先穿个裤子……”
第82章 真的吃醋了
“昏迷?!”
私人医院的监禁室外,顾屿桐倏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这么严重吗?”
刘右示意他冷静,叹口气:“顾先生,您到底给纪总吃什么药了?”
顾屿桐面色犹豫:“我……”
刘右不敢把话说太重,只是告诉他:“顾先生,录像您当晚也看过了,纪总的腺体属于人为损坏,程度深时间久,根治的几率几乎为零。”
“我们一直在创新研发新型抑制剂,纪总这段时间也正在接受2.0版新药的治疗。这次的药效果显著,各项数据都表明有好转的迹象,易感期的频率和强度也有降低。但不知道您昨晚让纪总喝了什么……所有疗效都前功尽弃。”
实际上,昨晚刘右破门而入后看见毫发无伤的顾屿桐时,第一反应是惊异。
在进门前,他把所有可能的场景都预想了个遍,甚至连救护车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映入眼帘的情况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昏倒的人是纪琛,而顾屿桐的身上除了后颈的那些咬痕,再无其他伤口。
“救护车原本打算去接的人,是顾先生您。”
刘右点到为止。
如果事情正常发展,现在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应该是顾屿桐才对。
“那药……我没打算让他喝来着。”顾屿桐越说声音越小,有点知错的意思,“原本就是些助兴的东西,没想到药性这么强,要是我一早知道纪琛在接受治疗,怎么会做这些事情。”
刘右继续问:“昨晚在房间里的不止您一个吧,好像还有个omega,后来着急忙慌地跑走了?”
顾屿桐点头。
刘右欲言难止,苦口婆心:“顾先生,您怎么能……怎么能,三人,你这……也太……”
顾屿桐愣了愣,连忙否认:“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昨天——”
监禁室内传来动静。人醒了。
刘右松了口气:“醒了就好,只不过治疗流程又得从头再来。顾先生您要进去看看纪总吗?”
监禁室内的医护人员负责各自的工作,记录数据、绑束缚带、消毒扎针、带止咬器,忙得不可开交。
顾屿桐隔着探视窗看了眼,忙碌交错的身影里,隐约可见病床上躺着的那人。
顾屿桐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做什么,比方说进去卖个乖、说两句好话或是装模作样地表表心意,但他远远地看了眼,然后就望而却步了。
刘右也觉得奇怪,这和顾屿桐平时的性格并不相符:“顾先生,您不进去吗?”
顾屿桐又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纪琛,闷声说:“……先不去了。”
*
纪望山的寿宴上出了这档子事,已经不是撤热搜压热度就能平息下来的程度。
录像内容涉及私自进行药物试验,兹事体大,引起了社会各方的广泛关注。
纪林最近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又要联系法务部,又要进行公关,回应媒体的质疑,还要照顾昏迷至今的纪望山,并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留意顾屿桐的去向。
公司里唱衰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大,主要原因还是这次月底的裁员。
早在录像一事发生前,公司就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但当时公司的经营情况良好,甚至还有不少海外合作,实在没理由裁员。
顾屿桐猜测,容兴集团内部有可能——
“早就垮了!”有个新来的实习生把咖啡一一分发给大家,“虽然我是道听途说,但我觉得也大差不差了。总之等我实习期一满,我就收拾收拾走人。”
“说话掂量着点,别上下嘴皮子一碰,想怎么瞎说就怎么瞎说。”
“怎么就瞎说了?你这么有信心,那你倒是把银行流水、交易记录和会计记录这些东西拿出来对对账啊!”
“我就是个打工的,哪里知道你说的这些东西?去去去,帮我把文件复印两份。”
顾屿桐路过他们,而后推开门,走进楼梯间,接了纪林打来的电话:“纪总?”
“……”
对面是长达三分钟的安静。
入秋后,海市逐渐降温,风也刮得更急更冷了。
纪林在那头咳了两声,声音疲惫:“……录像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吧。”
顾屿桐说:“纪总,我当时就在现场。”
“……”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纪林这样的人,从小就被捧上了天,短短一段录像却将他从云霄拉进了泥里,曾经引以为傲的正派作风从此染上泥点,而从小到大坚持的信仰也在一夕之间摧毁殆尽。
到头来,所谓的天之骄子能够得到命运暂时的垂青只是因为侥幸。
“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给他的产品铺路,所以他要用我们来做实验,甚至不考虑我们可能会产生的各种排异反应,那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电话那头越说越激动:“纪琛特地选在寿宴上把录像放出来,这是在给纪家难堪,是在给我难堪。他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依他的性格,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顾屿桐:“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纪总您需要好好休息,避免情绪过于激动。”
“我现在只有你了。”纪林的嗓音沙哑,“我想见见你。”
顾屿桐捏了捏鼻梁:“你现在在哪儿?”
纪林:“在医院。父亲的病不太乐观,胸闷、心绞痛,老毛病了。”
纪林的话刚说完,手里的屏幕亮起,上方弹出一个聊天框,是刘右发来的消息:“顾先生,您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十五分钟后,顾屿桐打了辆车。
“师傅,医院。”
师傅扭头:“哪家医院?”
*
监禁室外的供暖很足,顾屿桐等着等着就不小心睡了过去,醒来时,身上多了条毯子。
刘右站在他身边:“顾先生,这么晚了还把您叫过来,真是抱歉。”
“他情况怎么样了?”
“比那晚刚送进来时的状态稳定了很多。”
顾屿桐瞥了眼手机的聊天界面,上面有一条三个半小时前他发出的消息:【纪总,邻居打电话给我说我家好像着火了,我得先回一趟家,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纪林回复他:【多晚我都等你。】
顾屿桐收起手机,准备起身:“既然他现在的情况好了点,那我先离开了。”
“顾先生,您怎么不亲自进去看看呢?”
顾屿桐顿了顿,走到探视窗前。暖气很足,呼出的白雾在窗上很快消散,能清晰地看见窗内的吊瓶、捆束带还有一些金属护具。